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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八


  席素儀嚇得心頭一顫,急忙撲的跪了下去,顫聲道:「求求師父,念他年幼無知,饒恕了他……」

  谷飛雲沒待金母開口,一手扶著娘道:「娘快起來,聖母是講理的人,孩兒如果有罪,娘求她也沒用,孩兒如果無罪,娘又何用求她老人家?」

  隨著話聲,居然把娘扶了起來。

  金母看的暗暗點頭,忖道:「這娃兒果然膽色過人!」

  一面點頭道:「你起來,為師倒要聽聽你兒子如何說法?」

  席素儀低頭道:「多謝師父。」

  一面朝穀飛雲叮囑道:「聖母面前,你不可以亂說。」

  穀飛雲含笑道:「娘只管放心,孩兒自有分寸。」

  接著朝金母拱拱手道:「聖母要在下自己說,該當如何?在下認為完全遵照聖母指示行事,並沒有什麼不對之處,還請聖母垂察。」

  金母看他強辯的可笑,話聲也緩和下來,說道:「你說今晚潛上後山,擅闖禁窟,削斷我三個再傳弟子長劍,都是老身指示你這樣做的?」

  「也可以這樣說。」

  穀飛雲接著解釋道:「聖母上次曾告訴在下,從此不得再上崆峒天池一步,在下就是有天大膽子,也不敢再來。

  但在下身為人子,一旦得知生身父母被囚禁在崆峒天池,縱是龍潭虎穴,粉身碎骨。也非要把爹娘救出來不可,這是人之常情,就算聖母有不准再上天池之言,在下自然也要冒險一試……」

  金母看他侃侃而言,老實說心裡也不禁有些喜歡,問道:「那怎麼能說老身指示你的呢?」

  穀飛雲道:「二十年前,在下初生之時,聖母曾經說過,等此子長大成人,練成武功,只要上得天池.救出他父母、自可任他們離去。

  在下就是相信聖母言出如山,所以才敢偷偷的從後山上來,削斷鐵鎖,救出家父母,此一行動,完全遵照聖母二十年前的指示行事。」

  金母點著頭,「唔」了一聲,似乎已同意了。

  陸碧梧在旁道:「但你削斷崆峒門下長劍,又如何說法?本派規定,任何人削斷本派弟子長劍,即是藐視本派。除非此人能勝過被削斷長劍之人的師長,否則就當自斷一臂,以表示向本派謝罪之意,由你自己選擇。」

  谷飛雲看她有意挑撥,心頭怒極,目中精芒直射,凜然喝道:「陸碧梧,你因昔年傷在醉道長一掌之下,心懷仇恨,把這筆賬記到家母頭上。二十年前,家父跪了三天三晚,祈求聖母恕罪,聖母本來已有允意,就是你進了讒言,才害得家父母被囚禁石窟,達二十年之久。

  今晚在下遵奉聖母昔年指示,上山救出家父家母,走出石窟之際,就遇上你門下青雯等三人,在下請她們稟報聖母,她們不但不肯稟告,同時三支長劍分向三面攻來,我總不能平白無故的挨她們三劍,尤其你門下,出手毒辣,我如果不還手,豈不白白送了性命。但在下為了尊重聖母,並未拔劍,只是用劍鞘擋了她們每人一劍,因她們爭功心切,用力過猛,才被震斷的,在下幾時削斷崆峒門人的劍了?

  陸碧梧,你在聖母面前挑撥,是沒有用的,若要論罪,你門下今晚欺瞞事實,不肯稟報,都是你平日教導無方,欺上蒙下所致。後來你見到在下,又一再刁難,在下要你向聖母請示,你狂妄的說:『我不用請示』你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管事而已,竟敢妄自尊大,以為獨攬大權,你眼裡還有聖母嗎?

  崆峒派如果還有門規的話,像你這樣目無尊長,欺師蒙上,該當什麼罪,在下外人,並不清楚,你自己說吧!」

  陸碧梧被他在師父面前戟指著數說自己罪狀,幾乎被氣炸了心,但又無可反駁,眼看金母臉色漸漸沉了下來,心頭更是機伶一顫,急忙躬身道:「師父……」

  金母冷然道:「不用說了,為師二十年前,答應過他們,讓他們下山去吧!」

  一面朝穀飛雲道:「小娃兒,老身念你一片孝心,震斷崆峒門下長劍之事,不和你計較,今後再遇上崆峒門下,不可如此魯莽出手了,好了,你們去吧!」

  席素儀聽得如蒙皇恩大赦,撲的跪倒地上,一連磕了幾個頭,說道:「多謝師父恩准,弟子叩別了。」

  穀清輝一直站在妻子身旁,這時也拱拱手作了個長揖,說道:「聖母大恩,在下告辭了。」

  穀飛雲也跟著拱手道:「多蒙聖母諒察,在下感激不盡。」

  只見一名青衣少女從外走入,在陸碧梧耳邊低低說了兩句。

  金母抬目道:「為師已經知道了。」

  話聲未落突聽一陣清越的當當之聲,傳了進來。

  這是擊撞雲板之聲,連續響了九聲。

  金母白皙的臉上,刹那之間變得十分憤怒,沉喝道:「碧梧,你迅速查明,是什麼人闖上山來了?」

  話剛說完,陸碧梧還沒說話,只聽一個蒼老聲音從遠處傳來:「金鳳,你守山四老,也不過如此,快出來見我。」

  金母沉哼一聲,站起身道:「你們隨我出去。」

  她既然這麼說了,就是想走,也走不成了。

  金母是由四名青衣侍女前後伺候著,前面兩人手持宮燈前導,後面兩人一持古玉如意,一持古式長劍隨行。

  陸碧梧緊跟著她們身後而行,穀清輝、席素儀、穀飛雲三人也只好跟了出去。

  出了白石樓宇,走下寬闊的白石階級,只見二十來名青衣少女一手高挑白紗燈籠,一手伏劍,雁翅般排列在登山石級前面,中間站立著金母門下三弟子瘦高的丁令儀、和身材竊窕的四弟子聞玉音,兩人同樣手持長劍,嚴神戒備。

  小山對面一共只有七個人。

  前面一個是頭銀髮,臉色紅潤老婦人,身穿銀白道裝,手持烏木拂塵,無論臉型,身材,和金母生得一般無二,只是滿臉怒容,雙目精光炯炯,森寒不可逼視!

  她身後站著三個門人,兩個是身穿青布道袍的中年道姑,背負長劍,手持拂塵。

  另一個則是一身勁裝的少女,生得眉目如畫,嬌婉可人,她就是宇文瀾。另外還有四名青色勁裝少女,手持紗燈,其中一個手上還抱著一個人,不知是誰?

  金母走下石級,丁令儀、聞玉音慌忙躬身施禮,叫了聲:「師父。」

  金母目光掃動,問道:「本山弟子可有人負傷?」

  丁令儀還沒開口,對面的銀髮老道姑已經開口了:「我還不屑以大欺小,傷你門下徒弟。」

  金母目光一抬,沉聲道:「金鸞,你來得正好,你不來,老身也正要去找你,八九個月前,你假冒老身名義,擄了一個姓許的女娃兒。以致南山老人懷疑到老身頭上,要穀飛雲專程找上天池,跟老身要人,老身派門下弟子下山調查,又遭你淩辱,這筆賬咱們正該好好的算一算。」

  「算帳,嘿、嘿,咱們要算的賬可多著呢!」

  銀髮老道姑金鸞冷聲道:「當年先師把咱們撫養長大,本來以為你我是孿生姐妹,可以同心協力,發揚崆峒派,那知你從小心胸狹窄,處處與我為難,勢如冰炭,以致先師臨終之時,為了顧慮你我二人,終難共處,才有意要你我分領東西崆峒門戶。

  怎知你矯傳先師遺囑,自領崆峒掌門,逼我離開崆峒山,欺師滅祖,不顧同胞之義,殘害同門,我隱忍了幾十年,這筆賬要不要算?」

  穀飛雲心中暗暗哦了一聲,忖問:「原來她們是同胞孿生姐妹,一個叫金鳳,一個叫金鸞,無怪面貌如此之像!」

  金母怒聲喝道:「住口,當年先師原本想令你我二人分領東西崆峒門戶,後來是你自己不識廉恥,假借老身之名,勾引聞野鶴,觸犯門規,我只要你離開崆峒,已經寬恕了你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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