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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穀飛雲三人隨著站起,穀飛雲一手拉起珠兒的小手,歉然道:「小妹子多事,請段大爺多多包涵,在下兄弟酒醉飯飽,恕失陪了。」

  他們桌上早巳放好了一錠銀子。

  話聲一落,四人轉身往樓下走去。

  段天發不禁一呆,二十年來,從沒有人這樣不賞臉的,當然更沒有人敢讓他鄭州虎碰一鼻子灰的;但他忍了下來,忽然呵呵一笑拱手道:「四位既然要走,段某那就不送了。」

  穀飛雲四人已經走下樓梯,他說的話自然也沒聽到了。

  路上,珠兒道:「我看這姓段的一定不是好人。」

  荊月姑道:「那還用說?」

  馮小珍道:「那我們方才應該幫青衣女子的。」

  穀飛雲道:「那個穿土布大褂的老人武功極高,他只是纏住使鐵尺和鐵煉的兩個漢子,並沒有使出殺著來,好讓青衣女子親身動手,對付段天發而已!」

  荊月姑偏頭問道:「大哥如何看出來的?」

  穀飛雲笑道:「他除了封架對方尺煉的攻勢,應攻不攻,不是志在纏鬥,還是什麼?」

  ▼第十四章

  夜色已深,一座深廣的大宅院的花廳裡,依然燈燭輝煌,階前站著八名石頭人一樣的佩刀武士,不但腰幹挺得筆直,甚至連眼睛都沒霎一下。

  這裡雖然不是龍潭,卻是虎穴,鄭州虎段天發的府第。

  主人當然是段天發,客人則有三位,坐在首席上的是一個中年文士,身穿一件青紗長衫,個子不高,看去約莫四十出頭,生得談眉細眼,膚色白淨,手中搖著珠馬竹骨紙扇,貌相斯文。

  第二個是瘦小道人,年在六十以上,疏朗朗的黃眉,鼠目,頷下留有一把黃蒼蒼的山羊鬍子,頭上結了一個像羊角般的道髻,手持拂塵,身穿繡著太極圖的藍色道袍,他就是羊角道人。

  第三個也是瘦小個子,已有四十五六歲,穿一件洗得快發白的藍布長衫,生得獐頭鼠目,身旁茶几上放著一個朱紅小藥箱,則是毒手郎中秦大山。

  主人段天發好像剛坐下,因為一名青衣使女剛替他泡了茶送上。

  使女退下之後,中年文士已含笑問道:「段莊主進行得如何?」

  他一口蘇州白話說得軟軟的,和他的人一樣斯文。

  段天發一臉歉疚之色,說道:「兄弟真是抱歉,今晚酒摟上出了點事,以致這時候才回來,但束先生交辦的事,方才已蒙鄭州府五位縉紳全力支持,建一座美輪美奐的通天宮,由他們出面,絕無問題。」

  原來他在同慶樓宴客,那五個客人都是鄭州府的縉紳,目的是為了建一座美輪美奐的通天宮。

  被稱為束先生的中年文士含笑道:「有段莊主出面,大家自然要賣你金面不可,將來本教鄭州分壇主也非段莊主莫屬。」

  段天發連忙起立拱手道:「一切都要仰仗束先生栽培。」

  束先生哈哈一笑道:「段莊主太客氣了,試問鄭州府還有誰能比段莊主更適合,更能擔當大任的?」

  羊角道人尖聲笑道:「這倒一點不錯,在鄭州府別說黑白兩道,就連官方在內,段莊主一向說一不二,真正是首屈一指的人物!」

  這話聽得段天發心裡飄飄然的,有著說不出的得意,他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,才道:「羊真人別捧兄弟了,今晚在酒樓上,差點栽了筋斗!」

  毒手郎中吃驚的道:「段莊主遇上了什麼事兒?」

  段天發已把束先生當作了最大的靠山,今晚在酒樓上發生的事,自然要全盤說出來,聽聽三人的意見,這就把酒樓上的情形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。

  束先生摺扇輕搖,兩道淡淡的眉毛微攢了下,說道:「段莊主怎麼會得罪樂師司徒曠的?」

  羊角道人聳然動容道:「會是樂師司徒曠?」

  束先生笑了笑道:「纏得住尺煉雙殺的人,一般江湖上人已是不多,但他只是有意纏住他們而已,並未出手還擊,因為他從不殺人,看來他只是為了讓他徒兒親手向段莊主報仇罷了,如若樂師真要出手,只需一劍,就可取了尺煉雙殺的性命。」

  段天發聽得頭上不覺冒出汗來,怵然道:「那青衣女子……兄弟幾時和她結了怨,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。」

  束先生微笑道:「段莊主不用急,從今晚的情形看來,樂師決不會向段莊主出手,那青衣女子已和段莊主交過手,論武功段莊主已足可自保。

  因此兄弟推斷,在一年之內她不可能再來尋仇,至少她要有足夠的自信,可以取段莊主性命,才會再來,哈哈,她就和段莊主有三江四海之仇,兄弟保證她永遠報不成的。」

  段天發聽得眼睛發亮,興奮的道:「束先生說過,兄弟擔任了本教鄭州分壇主,教主會頒發『通天寶笈』上的武功?」

  束先生含笑道:「擔任本教分壇主以前,教主就會頒發三招絕藝,否則如何能擔當大任?練成本教三招絕藝,樂師司徒曠又何足懼哉?」

  段天發聽得連聲應「是」,心中已在眉飛色舞了。

  毒手郎中道:「段莊主,你說那小女孩不過十二三歲,同桌還有三個年輕人……」

  段天發還沒開口,束先生已經面含微笑,說道:「秦老哥,不用問了,兄弟可以答覆你,他們正是穀飛雲等四人。」

  羊角道人嘿然道:「這姓穀的小子……」

  束先生微笑著,擺了下手道:「那小女娃假冒南山老人之名,從兄弟手裡騙去兩個丫頭,兄弟非把她一起擒回去不可!」

  一起擒回去,是說他志在穀飛雲,珠兒只不過附帶而已!

  鄭州出西門,一直到鐵爐,足有十來裡光景,除了一條官道,兩邊都是空畈,只長茅草的荒野。

  這時晨曦初升,野草上還綴滿了珍珠般的露水,城門也剛開不久,進城和出城的車馬行旅,絡繹不絕!

  穀飛去等四人四騎,剛出得城來,就聽到後面響起一陣急驟的蹄鈴之聲,一匹駿馬疾馳而來,超過四人坐騎,忽然勒住馬頭,馬上人是一個青衣漢子,一下翻身下馬,朝穀飛雲四人拱拱手道:「四位之中,不知哪一位是谷飛雲谷大俠?」

  穀飛雲勒住馬頭,說道:「在下就是。」

  青衣漢子慌忙從懷中取出一張大紅名帖,雙手呈上,說道:「敝上聽說谷大俠已出西門,特命小的趕來,敝上立時就到,替谷大俠四位餞行,這是敝上的名帖。」

  穀飛雲伸手接過,只見大紅名帖上印著「段天發」三個大字,下面一個「拜」字,則是臨時寫上去的。

  剛看到段天發的名字,一陣急驟而雜遝的蹄聲,由遠而近,由城門中馳出八九匹馬來,當前一騎馬上坐的正是鄭州虎段天發。

  他一出城門,老遠就看到穀飛雲等四人,不覺一抖韁繩,趕了上來。

  他在馬上拱拱手,欣然含笑道:「谷少俠請了,昨晚夜色已深,不好驚擾,今天一早趕去客店,谷少俠四位已經出城而來,兄弟急忙趕來,總算趕上谷少俠了。」

  穀飛雲在馬上還了一禮,說道:「段大爺趕來,不知有何見教?」

  段天發呵呵一笑道:「兄弟一向對江湖同道,路過鄭州,惟恐失之交臂,谷少俠大名,又是兄弟久仰之人,經過鄭州,不讓兄弟稍盡地主之誼,兄弟還能在江湖立足嗎?」

  穀飛雲道:「段大爺言重,在下……」

  段天發不待他說下去,接著抱抱拳道:「兄弟匆匆趕來。

  只是為了向谷少俠四位聊表敬意,務請谷少俠賞臉。」

  這時他後面的馬匹已陸續趕來,共有十四五騎之多,紛紛下馬,就在城門外左首一片草地上,擺好一張桌子,五把椅子。

  接著,又有人擺起杯筷,有些人從提來的食盒中取出菜盤。

  不過頃刻之間,已經擺好了一席酒筵,牙筷銀盃,二十幾盤色香味俱佳的萊肴。

  段天發翻身下馬,仰首道:「水酒粗肴不成敬意,谷少俠四位請來喝杯水酒再走不遲。」

  穀雲飛看他似是出於一番誠意,不好太拒人於千里之外,這就頷首道:「二弟、三弟、小妹,段大爺如此客氣,咱們卻之不恭,下去吧!」

  說完,就跨下馬去,荊月姑、馮小珍、珠兒三人同時一躍下馬。

  谷飛雲才朝段天發拱拱手道:「段大爺折節下交,如此客氣,在下兄弟真是擔當不起。」

  「哈哈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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