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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馮小珍氣道:「你胡說些什麼?」

  馮鎮遠臉色鐵青,厲聲喝道:「馮興、馮勇,你們把小姐送回莊去。」

  馮小珍尖聲道:「我不回去。」

  忽然喜道:「大哥,你回來得正好。」

  眾人一齊回頭望去,果然看到有一個人從大門外往裡走來。

  這人就是穀飛雲,他手中還捧著一大包東西,看到廟中來了這許多人,也不覺微微一怔!

  羊角道人首先發出一聲陰惻惻的冷笑,說道:「好小子,你在信陽全家莊犯下江湖大忌的採花案件,還敢誘拐良家閨女,如今人髒俱獲,你還有保說?」

  歸二先生一直緊閉著嘴唇,這時斜著不屑的眼光瞧了穀飛雲一眼,哼道:「小小年紀,就敢做出如此無法無天的事來,再過上十年二十年,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?這種敗類,武林中當真容不得他!」

  他是武當名宿,說出來的話,自是極有份量。

  穀飛雲聽了羊角道人的話,不覺劍眉一剔,喝道:「羊角道人,你說什麼?」

  羊角道人陰笑道:「貧道說什麼,大家都聽到了,你會聽不清楚嗎?」

  谷飛雲正容道:「在下今天早晨,曾去過全家莊,昨晚之事,分明有人冒在下之名,意圖嫁禍,業經全家大小姐當面指認,證明並非在下,此事在下正在調查之中,只要捉到淫賊,即可真相大白……」

  他口氣微頓,接著指指馮小珍,又道:「至於這位馮姑娘,在下是在今天早晨在信陽城外,一處豆漿攤上認識的,她身著男裝,自稱逢自珍,和在下極為談得來,才結伴同行,在下直到此時,才知她是女兒之身,怎能說在下誘拐良家閨女?

  你是因為在下昨天勝了你寶貝徒弟,一直懷恨在心,欲加之罪,何患無詞,你身為三清弟子,這種壞人名節無中生有的話,虧你也說得出來?」

  馮小珍搶著道:「大哥到全家莊去,是和我一起去的,他說的話,我可以證明,至於我和大哥結為口盟兄弟,清清白白,這有什麼不對?」

  「住口!」馮鎮遠大聲喝道:「馮興、馮勇,你們還不把她押回莊去?」

  馮小珍負氣的道:「我說過不回去,就是不回去。」

  馮鎮遠一張紫膛臉氣得煞白,兩道充滿怒意的目光一下投注到穀飛雲臉上,沉喝道:「小子,老夫今晚非劈了你不可!」

  隨著喝聲,右手緩緩舉了起來:馮小珍一下閃到穀飛雲身前,急叫道:「爹,你相信女兒。我們是清白的。」

  馮鎮遠氣怒己極,嗔目喝道:「賤婢,你還幫著他!」

  呼的一掌朝女兒當頭劈落!

  歸二先生忙道:「馮莊主息怒!」

  隨著話聲,右掌朝上推起,他出手看去極緩,正好架住了馮鎮遠劈落的掌勢,等他架住馮鎮遠手肘,才發現穀飛雲早已帶著馮小珍閃了開去。

  羊角道人卻在谷飛雲閃出之際,沉笑—聲:「小子還不躺下?」

  手中拂塵陡地攔腰掃去。

  穀飛雲雖然帶著馮小珍一同閃出,但他背後好像長著眼睛,你拂塵朝左揮去,他一個轟旋,帶著馮小珍朝相反的方向旋出。

  馮鎮遠厲喝一聲:「小子,你還不把小珍放下?」

  一面朝馮興、馮勇喝道:「給我截住他。」

  馮興、馮勇一左一右朝穀飛雲欺身過去。

  谷飛雲放開了馮小珍,冷笑一聲道:「馮莊主,在下希望你弄清楚是非曲直!」

  羊角道人沉聲道:「小子,你已成甕中之鼈,還不束手就縛?」

  右手一揮,呼的一聲,一蓬拂絲化作千百縷銀針,銳利如錐,急襲而至!

  谷飛雲聽得劍眉挑動,怒聲喝道:「好個妖道,你那寶貝徒弟才是真正的淫賊,你卻指鹿為馬,故意誣衊在下,還誣衊馮姑娘。今晚之事,都是你挑拔而起,在下一再忍讓,你還以為在下怕了你嗎?」

  身形突如逆水遊魚,乘隙欺入,右手一探,一把就扣住了羊角道人執拂右手,左手一下奪過拂塵,人巳回到原處,把奪來的拂塵,朝地上一擲,微哂道:「羊角道人,你還不是谷某的敵手,谷某不想傷你,你可以走了。」

  如論真實功夫,羊角道人數十年修為,穀飛雲決不會是他對手,但谷飛雲剛才使出來的乃是南山老人傳他的「捉雲手」,(當時說是捉蛇手法),雖然招式簡單,卻是神妙無方,不僅是羊角道人,連歸二先生和神拳裴通、馮鎮遠等都看得聳然動容,給他唬住了!

  羊角道人幾乎毫無還手之力,也沒打掙扎的餘地,就被人家奪下拂塵,這對他來說,當真幾十年還是是第一次!

  他是武林中有名頭的人,何況還有歸二先生、神拳裴通、馮鎮遠等人在場,縱然心有未甘,也不能耍無賴。

  只是怔得一怔,就點著頭道:「小施主中了我一記子午陰掌,仍能安然無恙,就足見高明,貧道也許真的不是你對手,今晚貧道認栽。」

  說完,俯身從地上拾起拂塵,往外就走。

  馮鎮遠一臉怒容,向馮小珍沉喝道:「珍兒,為父和歸、裴二位伯父是因你無故失蹤,前來找你的,你隨為父回去。」

  馮小珍道:「爹,女兒和谷大哥結為兄弟,是清白的,爹幸勿誤會,女兒要回去,自己會回去的,不是在爹心存誤會之下被逼回去的……」

  穀飛雲道:「兄弟,你應該隨令尊回去,你我結為兄弟,是因為我並不知你是一位姑娘,結伴同行,自無不可,但如今已經知道你是女的了,路上就諸多不便,你還是回去的好。」

  馮小珍眼中蘊滿淚水,哽聲道:「好,我回去。」

  說罷,急步趨出大殿,從天井右首牽著馬匹,朝廟外走去。

  馮鎮遠朝歸二先生、神拳裴通二人拱拱手道:「二位道兄請。」

  歸二先生回頭看了穀飛雲一眼,心中很想規勸這年輕人幾句,免他誤入歧途,但看了這一眼之後,到口的話,又咽了下去。

  那是因為他對穀飛雲總是有先入之見,覺得這年輕人生性桀傲,不可救藥,日後總是武林之患,因此不禁臉露不屑之色.舉步就走。

  裴通、馮鎮遠和兩名莊丁一起退出三官廟大門之時,馮小珍早已躍上馬背,雙腿一夾,馬匹發出一聲長嘶,灑開四蹄,絕塵而去。

  馮鎮遠眼看女兒負氣而去,氣得直是跺腳,怒聲道:「這賤婢簡直反了!」

  穀飛雲目送眾人走出山門,才發現馮小珍方才說的是氣話,她竟然一個人負氣走了,一時不禁又替她擔心起來,她一個人不知去了哪裡?

  微微搖了下頭,伸手從神桌上取下紙包,裡面有饅頭、鹵牛肉、鹵蛋,足夠兩個人吃上兩頓,這是他從二十幾裡外的鎮上買回來的,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吃了,緩緩走到簷前石階上坐下,打開紙包,撕著饅頭慢慢的吃著。

  方才場面那麼熱鬧,現在就顯得孤單冷清了。

  自己和馮小珍相處不過一天時間,從她走後,自己竟然會不時的想起她來,好像失落了什麼似的。

  接著他又想起宇文瀾,和西風女狀元許蘭芬、女探花荊月姑、一個個笑顏如花的倩影,電光般在面前浮現!

  最後一個是面蒙輕紗的姑娘——全依雲,從她面紗之中隱約可以看到的面貌輪廓,清麗之中含有剛毅之氣,口氣也在嬌柔之中,含有斬金截鐵的堅決,她雖然被那淫賊蹂躪,但心志是清白的。

  她的不幸遭遇,實因自己而起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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