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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修蕙仙目光一抬,輕輕縮回手去,粲然道:「白大哥,你答應留下來,我真的太高興了,時間不早,你該去休息了。」

  一面抬目叫道:「月兒,你送白大哥回房去。」

  白雲燕道:「妹子,你回房去睡,我隨便……」

  「不行。」修蕙仙臉上紅馥馥的搖搖頭道:「你是我的大哥,我才把房間讓給你的,月兒和明兒睡一間,我睡到月兒的房間裡,這不是很好嗎?總不成要大哥睡到丫頭的房裡去吧!」

  說完,俏生生的往裡就走。

  月兒一手掌著燭台,伺候道:「白相公,不用客氣啦,快隨小婢來吧!」

  白雲燕只得跟著她回到修蕙仙的房裡。

  月兒放下燭台,說了聲:「晚安」便行退出,隨手掩上了房門。

  白雲燕已有一晚沒有睡了,脫下長衫,倒頭便睡,但枕上一縷縷的幽香,鑽進鼻孔,使他泛起了許多遐思,竟然翻來覆去的難以入夢!

  ***

  地室中,修清和自從眾人退出地室之後,即把「修羅真經」上的「修羅心法」傳給了陸友仁、崔長耕兩人。

  修羅教一直傳下來的規矩,只有教主才能練習真經上的心法。因為「修羅心法」即是「修羅真經」的鑰匙,學會心法,即可修習「修羅真經」上的任何武功。

  修清和決定把「修羅心法」傳給兩位師弟,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!

  第一、他修習的是「修羅心法」,自從練功走火入魔之後,經過三年努力,始知沒有外來助力,只憑自己閉關苦修,是無法修復玄功的,運功入岔,解鈴仍須繫鈴人,要修復玄功,自然仍得從「修羅心法」著手,那麼除了同門師弟陸、崔二人,從小練的是修羅教內功,是「修羅心法」的基本功夫,他們已有數十年功力,再修「修羅心法」可以水到渠成,不用花多少氣力,即可成功,如果「修羅心法」傳給外人,(如托塔天王錢增貴、黃鼠狼杜老道)縱然內功深厚,也非有一年時間不可,這是他(修清和)和兩個師弟約定好的,他把「修羅心法」傳給他們,由他們以「修羅心法」替他導氣歸元,打通閉塞的經脈。

  第二、是三年前來找他的神秘黑衣蒙面人說出來的「九轉掌」,只有修羅教的「修羅刀」能破,對方為了此事巴巴的來找他,又被他使用「修羅刀」驚走,豈肯甘休?再說修羅教限制只有教主可以修習「修羅心法」才能修習「修羅真經」上的武學,以致修羅教武學不能昌明於世,教中除了教主,沒有真正的高手,一旦有事,修羅教就無法自保,他試想突破歷代規章,傳授心法給兩個師弟,然後只規定他們練真經上的某一種功夫,也可以作為自己的左右手,有助於「修羅教」的興替。

  這就是他決心把心法傳給陸友仁、崔長耕兩人的心願,既然有了這樣的心願他自然要盡心傳授,把「修羅心法」艱澀難懂的口訣,闡釋得十分詳盡,一面又要他們當時就依法練習,不嫌其煩的從旁加以指點。

  陸友仁、崔長耕從小練的就是修羅教內功,已有數十年功力,此時經大師兄盡心指點,自然水到渠成,豁然貫通,練了一個更次,已經熟悉無礙。

  時間也差不多四更了。修清和欣然道:「恭喜兩位師弟大功告成,現在可以休息一會了。」

  崔長耕試著問道:「大師兄,練會心法,就可以練真經上的武學了麼?」

  修清和頷首笑道:「這個自然,心法即是真經之鑰,練會心法,再練真經上的武學,許多難題,都可以迎刃而解,不過本教規定,不是教主,不能練習心法,不練心法,就不能修習真經上的武學。就因本教有項規定,才使得本教武功,一直晦而不明,本教在武林中,也始終不能發揚光大,和其他派並駕齊驅,愚兄傳兩位師弟的心法,意即在此,但愚兄認為二位師弟最好各擇一種武功,加以修習,任何武學都以精專為主,不可貪得務多……」

  陸友仁道:「大師兄的意思,是要小弟和三師弟分別修習一種武功,依大師兄之意,看小弟和三師弟適合練真經上的何種神功較為適宜?」

  修清和道:「愚兄練的是『修羅刀』,這是本教最難練的功夫,大概三年始能小就,十年才能大成,二師弟和三師弟自以修習『修羅指』和『修羅七訣』較為適宜。」

  「修羅真經」所載武學,自以「修羅刀」最為厲害。修清和希望兩個師弟分別修習「修羅指」和「修羅七訣」,自然希望他們今後一直承襲這兩種武學,開創凡是修羅教長老就可練習這兩種武學的先例,這原是很合理的構想,但聽到陸、崔兩人耳中,就不禁大失所望,認為大師兄還是存著私心!

  陸友仁連連點頭道:「大師兄說得是,小弟沒有絲毫意見,悉憑大師兄吩咐。」

  崔長耕立即會意,跟著道:「是,是,小弟也沒有意見,大師兄要小弟練什麼,小弟就練什麼。」

  修清和以誠待人,只道兩個師弟說的是真話,心頭自是喜悅,含笑道:「二位師弟能夠如此就好,從明天起,你們就可以分別修習真經上的功夫了。」

  陸友仁道:「大師兄不是說要小弟兩人以『修羅心法』助你導氣歸元麼?不知要如何才能助大師兄打通閉塞的經絡?」

  修清和道:「那是只有在一天之中的子午卯酉四時,才能行功,二位師弟初習『修羅心法』,還是再練純熟些,等明天午時再開始吧!」

  陸友仁道:「明天午時,就要正式開始,但小弟兩人並不知道法門,此時先由大師兄提示,試行練習一次,免得臨時生疏才好。」

  崔長耕道:「不錯,小弟覺得『修羅心法』只是打開修習本教武功之門,小弟兩人練功數十年,方才依法運行,已能運用自如,只是替大師兄打通閉塞經絡,倒是沒有試過,大師兄應該早為提示,也好使小弟兩人在心裡早有個準備。」

  修清和眼看兩個師弟說得極為誠懇,這就含笑道:「也好,二位師弟這就聽著,明天午刻,你們兩人一出右掌,一出左掌,分別抵住愚兄背後兩處『正風門』,然後徐徐運氣攻入,和愚兄的真氣會合……」

  陸友仁走到他背後,舉掌按在修清和右首「正風門」,說道:「三師弟,你也來按在大師兄穴道上。」

  崔長耕深知二師兄此舉,必有深意,急忙依言跟著過去,伸出左掌抵在大師兄左首「正風門」上。

  陸友仁出其不意,左手迅若閃電,一下點在崔長耕右腰「志堂穴」上,一面故意說道:「小弟按在右首穴道,三師弟按在左首穴道,運氣攻入,和大師兄的真氣會合之後,攻向何處呢?」

  修清和不知三師弟已被他制住了穴道,緩緩的道:「愚兄是……」

  話聲未落,突覺「百會穴」上轟的一聲,遭人重擊,登時兩眼一黑,昏了過去。

  陸友仁伸手從榻上取過兩冊「修羅真經」,塞入懷中,又點了崔長耕兩處穴道,才深沉一笑,舉步往外行去。

  現在四更多了,白雲燕還沒有睡著,突覺窗前微風一颯,一條人影倏然飛落,然後輕輕推開紙窗,輕靈無比的穿窗而入,落到床前!

  白雲燕連人影都沒看清楚,突覺一縷指風已經朝身上襲來!白雲燕身軀一滾,迅快的一躍而起,喝道:「什麼人偷襲在下?」

  等他站定身子,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,竟是一個身穿翠綠衣裙的美婦!

  那綠衣美婦也被他這一式奇快無倫的身法,驚得後退了一步,才目注白雲燕,臉含怒容,喝道:「你是什麼人,居然敢睡在蕙兒的房裡,若不好好回答,我就斃了你!」

  她雖是一臉怒容,但話聲喝得極低,生似不願驚動其他的人一般!

  白雲燕聽她這聲「蕙兒」,心中也不期一怔,抱抱拳道:「在下白雲燕,夫人是……」

  綠衣美婦道:「蕙兒呢?」

  白雲燕道:「修姑娘睡在月兒的房中……」

  綠衣美婦人一雙明亮的眼睛盯注著白雲燕,一陣打量,寒著的臉,稍見緩和,問道:「你叫白雲燕?和我女兒很好是不是?」白雲燕被她說得俊臉一紅,望著她問道:「夫人是……」

  綠衣美婦道:「我是蕙兒的娘。」

  白雲燕連忙拱手道:「原來是修夫人,請恕在下冒昧。」

  綠衣美婦又朝他看了一眼,才道:「蕙兒是個好女孩,從小她的東西,都不允許人家碰一下,她會把房間讓給你,足見她對你和對自己一樣了,我也看得出來,你是一個很好的孩子,我也希望你對她和對你自己一樣。」

  她這話很含蓄,但聽得白雲燕的一張俊臉都漲紅了!

  綠衣婦人不讓他開口,接著道:「蕙兒的爹,並不是一個好爹爹,他除了沉迷武學,不會去疼愛女兒的,我……也不是她的好媽媽,她一生下來,我就離開了可愛的女兒……」

  她說到這裡,明亮的眸子中,已經隱含淚水,但她依然接著說道:「所以今晚看到你,我很高興……」

  她忍不住用手絹拭著眼淚,續道:「我現在要把蕙兒託付給你,希望你全心全意的去愛護她,好了,我要走了,你見到蕙兒,不可提我,哦,還有,你如果有一天辜負蕙兒,欺負蕙兒的話,我會用很厲害的手段對付你的……」

  話聲一落,她一道人影已經穿窗而去,身法之快,簡直就像一道閃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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