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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


  「哈哈!」陸師叔大笑一聲道:「就憑你告訴他招式樣子,就能接得下飛天蝙蝠連錫福兩掌。」

  修蕙仙道:「真的是這樣。」

  陸師叔道:「賢侄女,師叔不想難為你,但你必須說出兩件事來,一是你爹的下落,二是你們住在三官殿,究竟做什麼來的?」

  修蕙仙幾乎要哭出來,又嬌又急的道:「侄女都說過了,我們真是找爹來的。」

  「賢侄女真的不肯說!」

  陸師叔笑了笑道:「那麼師叔代你說出來可好?你爹就在三官殿,對不?」

  修蕙仙身軀一震,睜大雙目,驚奇的道:「這是誰說的?我爹怎麼會在三官殿呢?」

  陸師叔臉含譎笑,又道:「你們為什麼要住三官殿?因為那裡離巢湖很近,是不是?」

  修蕙仙道:「陸師叔,你老人家這話是什麼意思呢?」

  陸師叔冷哼道:「小丫頭,你還要裝蒜?」

  白雲燕心中暗道:「姓陸的這句話,我也聽不懂,不知他是指什麼?」

  「好了!」陸師叔旱煙管在石階上磕著煙灰,似笑非笑的道:「賢侄女出來了一天半夜,田婆子和錢增貴他們找不到你,一定很著急,也應該回去了,走,咱們送你回去。」

  說著站起身來。

  修蕙仙跟著站起。

  崔師叔冷冷的道:「蕙仙,咱們送你回去,你可得乖乖的聽話。」

  修蕙仙道:「崔師叔,那個喝醉酒的人,你老不是封閉了他兩處穴道麼?我們走了,你老就替他解開穴道吧!」

  崔師叔陰沉一笑道:「解開他穴道?他這時候早已快到五殿閻王那裡了,還解什麼?」

  古老傳說,一個人死了,要經歷十殿閻王的審判,快到五殿,那就是說已經死了老半天了。

  修蕙仙吃驚道:「崔師叔,你老點了他死穴?」

  崔師叔道:「這是他自己找死,要躺在這裡,能怪師叔辣手麼?」

  白雲燕心中暗道:「這姓崔的心狠手辣,果然不是好人。」

  三條人影走出廟門,漸漸遠去。

  白雲燕飛身落地,他相信黃冬瓜不會有事,但卻不見他站起來,心想:「黃老丈難道真被他們制住了穴道?」

  急忙走近草堆,用手撥開野草,(天井中草長過人)凝目看去,哪裡有黃冬瓜的影子?心中不覺大奇,但草叢中明明沒有黃冬瓜的人影,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呢?黃冬瓜既已不見,修蕙仙給兩位師叔押著去三官殿,聽那兩人的口氣,分明沒安著好心,自己遇上了自然不能不管!

  心念閃電一動,急忙長身掠起,追出廟去,這一耽擱,前面三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。

  他沿著桃溪,奔了兩三里路,還是不見人影,只聽遠處有人叫道:「喂,小哥,快,他們是從水道走的,你追得上麼?」

  白雲燕聽出是黃冬瓜的聲音,急忙迎了上去,果見黃冬瓜坐在小船後梢上,朝自己招著手,這就說道:「老丈幾時回來的,在下怎麼一點都不知道?」

  黃冬瓜笑道:「老漢這條船泊在這裡,有些不放心,所以跟著他們出來,那是小哥剛從神龕裡跳出來,老漢還當你看到了呢!」

  白雲燕雙足一點,縱身下船,小船一點也沒晃動。

  黃冬瓜點點頭道:「小哥輕功不錯!唔,方才那小姑娘,就是你要找的人了?」白雲燕不知怎的,俊臉微微一紅,說道:「她好像是被兩個師叔挾持著呢!」

  黃冬瓜笑了笑道:「豈止挾持,好像裡面還大有文章哩!」

  白雲燕道:「老丈看他們坐船走的麼?」

  「小哥不用急。」

  黃冬瓜抬頭看了他一眼,說道:「老漢不是吹牛,就算他們划出去了一半路程,也一樣追得上,反正有了目標,(三官殿)你還怕會找不到他們?小哥要坐下來,老漢才好划船。」

  白雲燕依言坐下。

  黃冬瓜用槳一撐,船便離岸,他一面划槳,一面說道:「這小姑娘模樣不錯,心地也很善良,衝著小哥,老漢也就幫她一個忙。」

  白雲燕道:「謝謝老丈。」

  「這不用謝!」

  黃冬瓜聳聳肩,一笑道:「老漢活了這大把年紀,還沒被人踢過,今晚被那姓崔的小子這一腳踢得還不輕,老漢非踢還他這一腳不可,還有那姓陸的老小子,手裡一支紫金旱煙管,老漢看得是頗為中意,想跟他去要過來,所以這一趟,老漢可說是有三件事待辦呢!」

  他雖在說話,船在江面卻划得像箭直射一般,不過頓飯光景,便已划進了高林橋。

  「咱們至少比他們快了頓飯時光,他們這時候還在大江心呢!」

  黃冬瓜笑得很得意,接著道:「小哥,你從這裡到三官殿去,認得路麼?」

  白雲燕道:「怎麼?老丈不去麼?」

  黃冬瓜道:「老漢自然要去,不過我在這裡有事,你只管先走好了。」

  白雲燕道:「那在下就先走了。」

  說完,雙足一頓,一道人影就像離弦之矢,快速無儔的激射而去。

  黃冬瓜看著他後形,點點頭道:「白俠白雲生有這麼一個弟弟,也就可以瞑目了,自己也該成全了他才好。」

  這話是自言自語的,右手扳槳,船頭一下掉轉過去,穩住船勢,獨自蹲在後梢,兩顆眼睛一眨不眨的瞄著橋洞。

  過了約莫一刻工夫,但聽一陣輕快的嘩嘩水聲傳了過來,接著就看到老遠有一條船影朝橋洞直駛過來。

  ▼第六章 志在真經

  黃冬瓜目光何等銳利,一眼看出那條小船上坐著的正是修羅教二老一少,不覺咧嘴一笑,暗道:「是時候了!」

  這就不慌不忙,兩手把槳用力一划,小船箭一般朝橋洞直射過去,口中大聲喝道:「推牢!」

  (這是從前行船的切口。一般鄉村間橋樑大半是用石砌的,橋洞不大,最多容得兩條船一來一往,故須互相避讓來船,才不致迎頭撞上,叫來船「推牢」就是要來船頭朝石,讓出左首水道之意。)他口中叫著「推牢」,小船船頭卻向對方船身猛撞上去。

  但聽「砰」的一聲,兩條船已經撞在一起,水花四濺,幾乎把來船撞翻!

  修蕙仙不識水性,口中不覺驚叫出聲。

  對方後梢划槳老大不識武功,自然經不起這記猛撞,一個人被震得「卜通」一聲,翻落水中。

  姓崔的青衣人不由大怒,一探手就五指如鉤抓住了黃冬瓜的船舷,沉喝道:「你不長眼睛,船是怎麼划的?」

  黃冬瓜道:「小老兒早就打了招呼,是你們的船划得太快了!」

  姓崔的青衣人道:「咱們有急事趕路,你不會划得慢一點?」

  黃冬瓜道:「你們有急事,難道小老兒沒有急事?這下可好,小老兒這條船船頭給撞壞了,小老兒是苦哈哈,撞壞了,你們得賠。」

  他也把木槳搭住了對方的船舷,接著道:「不但小老兒這條船要賠,只怕你們這條船撞壞了,也得由你們賠才是。」

  姓崔青衣人怒聲道:「你也不打聽打聽,咱們是什麼人?」

  黃冬瓜沙著聲音道:「你們是什麼人?會吃人不成?把小老兒船頭撞壞了,就是天王老子,也非賠不可。」

  那姓陸的坐得很穩,一面吸著旱煙,緩緩說道:「撞船是雙方都有不對,何況是老哥的船撞了我們的,照說撞壞了應該由你老哥賠償,怎麼反要我們賠償你呢?再說我們就是要賠,也只賠我們的船老大,怎麼也賠不上你的。」

  雙方說話之時,那落水的船老大已經濕淋淋的從後梢爬起。

  姓崔的冷嘿一聲道:「賠你,做你的夢!」

  他左手五指本來扣住了黃冬瓜的船舷,此時五指一鬆,用力往外推出。

  以他的功力,這一推,自可把黃冬瓜的小船推出老遠,哪知掌力推出,兩條船舷依然靠得緊緊的,休想推得動分毫。

  原來黃冬瓜一支木槳就斜斜的擱在他們船舷之上。

  「小老兒不管……」

  黃冬瓜剛說到這裡,忽然哼了一聲道:「原來你們想賴,嘿嘿,小老兒在這條水道上划了一輩子的船,像你們這種耍賴皮的下三濫可看得多了,不賠,你們一個也休想走?」

  姓崔的給他這聲「下三濫」罵得心頭火起,大喝一聲:「該死的東西!」

  突然騰身而起,撲了過來,一掌朝黃冬瓜當頭擊落。

  黃冬瓜笑道:「小老兒說你們是下三濫,沒錯吧,說不過,就作興動手!」

  他坐在後梢,連站都沒站起來,直等姓崔的人影撲到,右腳忽然抬了起來,姓崔的好像自己湊上去的一般,砰的一聲,一個人飛起兩丈來高,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斗,才「卜通」一聲,朝江心掉落下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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