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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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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想問你兩件事,一件是門羅夫婦是如何死的?另一件是不了和尚為何而死?『已了』是什麼意思?」他並未說出自己的來歷。 李婉如道:「你這老頭子可就怪哩!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來,卻問東問西,我們為什麼要回答你?」 「婉如,不可無禮!」馬芳芳何許人,她一看蕭健的眼神就知道是絕頂高手,而且問的兩個問題,都會使她心頭打鼓,只是她很能沉著鎮定。 冷靜是她的特長,機變是應付特殊事件所必需的,也只有冷靜才能談得上機變,而機變的前奏自然就是冷靜。她肅然道:「這是晚輩一生中最痛心的事,晚輩不幸被人強暴,意志消沉之際,遇上了門大俠、他雖已四十余,但為人體貼,對晚輩百般安慰,晚輩在感恩之下……」 「你不知道他有妻室?」 「當然不知,而他說妻子已歿,沒想到他居然有妻子,而且聞風趕到,場面火爆,立刻動上手。」 「你幫了哪一個?」 「前輩,晚輩雖然被騙,但若非門大俠的鼓勵和開導,晚輩早就自絕了,所以對門大俠有妻室之事並不深責,據說他們夫妻的情感早已不睦了,晚輩內疚尚且不及,怎可幫任何一方?」 「結果呢?」 「同歸於盡,本來不會,可能是門大俠內疚,而門夫人近年來多病,功力減退,本來夫人的武功是高過門大俠的,如此一來,兩人相差太大,竟然……」馬芳芳淚下。 李婉如心想:其他的不必談,就連控制淚水的功夫,我也得甘拜下風。 蕭健似乎信了,馬芳芳長得豔麗動人,如今更加成熟,這自然包括身體和心理兩方面,她的外型加上看來誠懇的外表,有經驗的人也照樣上當。 「那麼不了和尚呢?「蕭健的神色蕭索。 馬芳芳反應奇快,在這瞬間,她忽然猜出了老人的身份,她淚下如雨,道:「晚輩對門大俠夫婦之死,並無內疚,只有同情,但對不了前輩之死,終生抱憾!」 「為什麼?」 「因為他傾其所有要晚輩代戰,最後還是輸了半招,不過前輩請相信,晚輩敗得心服口服。」 「這活對得起不了和尚嗎?」 「晚輩深信,不了前輩即使健在,他也不反對晚輩的說法,以淩鶴經驗之豐富,所受痛苦之劇烈,加上巨書上的絕學,以及百里絳雲前輩的全部所有之成全,著非晚輩有兩次奇遇和機緣,絕不止僅輸半招。」 馬芳芳的但白,更使蕭健的疑心全釋。蕭健微微點頭,馬芳芳泫然道:「前輩不肯賜告大名嗎?」 蕭健道:「老夫正是不了和尚的師兄蕭健。」 馬芳芳立刻跪下,恭恭敬敬轉了三轉,道:「師伯,請恕師侄女無能……」伏地悲愉不已,一邊的李婉如呆了。馬芳芳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? 覺人之詐,不形於言,受人之侮,不動於色。此中有無窮意味,亦有無窮受用。這幾句古人之言是否絕對正確呢?像馬芳芳這樣一個巧言令色,心地險惡之人,再跟她一起,自己會變成怎麼樣的一個人? 「那麼『已了』二字,又是什麼意思?」 「不了前輩涅磐之前交代,他的心願已了,即使不能勝亦然,囑晚輩在碑上雕上「已了』二字,但不必留立碑者之名。」 蕭健猜想不了和尚的所謂「心願已了」,必是指百里絳雲對他情斷恩絕,不願複交的意思。他對這個師弟既頭痛又感無奈,大致信了馬芳芳的話。 此刻江涵奔入了淩鶴等人的住處,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,「惡扁鵲」道:「小子,不要急,喘過氣來再說,我相信,你一定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告訴我們。」 江涵大力點頭,道:「是……是……」 高麗花為他撫著胸部,道:「小子是不是娟娟有了消息?」 小江連連搖頭,道:「不……不……是姜小姐……姜不幸姑娘。」 此話一出,至少有兩個人撲上揪住了他,一是淩鶴,一是「惡扁鵲」。淩鶴道:「江兄,不幸在什麼地方?」 小江喘著道:「就在……大約四十裡外北方楓林中的一座小尼庵中……」 「阿幸——」淩鶴嘶呼著已射了出去,由於別人後起步,而他的輕功又高,沒有一個人能追得上他的。 大約奔出十裡多一點,迎面來了兩人,由於他腦中想的完全是薑不幸,對面兩入走來,居然視而不見,但是有人卻大叫道:「淩大哥……淩大哥……」 淩鶴一看是娟娟,雖不是薑不幸,卻也有一份特殊情感,撲上去握住她的雙手,道:「娟娟,你這些日子在什麼地方?」 「一言難盡!」娟娟道,「要不是不幸姊給我的靈感,我早就不在了。」 這工夫娟娟身邊的老人道:「娟娟,這小子是何人?就是你說的淩鶴嗎?」 淩鶴道:「晚輩正是淩鶴,娟娟,這位前輩是……」 老人道:「娟娟先不要說,老夫以為,師弟的全部功力都無法擊敗這小子,老夫有點不大相信。」 娟娟道:「師父,淩大哥,淩大哥受了苦中苦,曆遭劫難才有今日的。」 老人道:「小子,老夫想接你十招。」 淩鶴此刻心焦如焚,道:「前輩,實不相瞞,晚輩要救失蹤的妻子,此刻實在沒有時間。」 老人道:「要救人也不急在一時。」 淩鶴道:「救人如救火,我以為比試武功沒有這件事重要。」 老人道:「不管你的妻子在何人手中,老夫都能負責把她救出來。」 淩鶴道:「前輩盛情心領,救自己的妻子,晚輩還不想假手他人,前輩請讓路。」 蕭健道:「好狂的小子!」 娟娟道:「淩大哥,是不是有不幸姊的消息了?她在何處?」 淩鶴道:「江涵剛才回來說,不幸在四十裡外一座小尼庵中。」 娟娟道:「師父,淩大哥急於去找阿幸姊,任何事都要等他接回阿幸姊以後再說。」 蕭健也是個剛愎自用的人,他急欲知道淩鶴到底有多高,他對自己師弟的功力十分瞭解,比他差不了多少,傾囊相授與馬芳芳之下,馬芳芳居然仍非敵手。 大凡絕頂高手,必然愛才,也不免見獵心喜。但多多少少也有一點私心,因為淩鶴擊敗了馬芳芳,也就等於擊敗了不了和尚。 這也正是蕭健,居然並未責罰馬芳芳囚禁娟娟的原因,人類的情感是十分微妙的。他對芳芳的虔誠恭謹感到滿意,對於淩鶴之能擊敗芳芳,不免難以折服。 當然,他第一眼看到淩鶴,就有個極佳的印象。 他忽然先出了手,由於他的身份太高,用的不是妙招,內力也只用了五成。淩鶴實在冒火,隨便出了一招,「呼哧」一聲。淩鶴和蕭健各退了一步。 娟娟大聲道:「師父,淩大哥,你們快住手……」 蕭健心頭一震,愛才、不服和另一種心理,使他的第二招驟然加了三成內力,而且這一招也不同了。 但在強大震撼力之下,兩人又各退了一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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