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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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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免!」 馬如飛揮揮手道:「弟兄們,咱伴走……」 「慢著!」此刻這姑娘的任何一句話,都具方無上的威儀,馬家的人停了下來。 那姑娘道:「馬寨主,你真以為自己比淩少俠高明嗎?」 馬如飛冷冷地道:「馬某不久前和淩鶴動手,有目共睹「那是因為淩少俠身有宿疾,時好時壞,而不久之前馬寨主和部下一齊上,也沒有占到半點便宜,但為什麼不久淩少俠就不濟而馬寨主則占盡了上風呢?」 「姑娘有什麼話要說就說吧!」 「如果馬寨主和部下再次動手,勝他一招半式,那才證明淩少俠技遜一籌……」 馬如飛恨透了這女人,他也看出,淩鶴似也不認識這個女人,不過剛才的事,的確顯示淩鶴是有病的徵兆,反之,一個年輕人不會在招術精奇,遊刃有餘之下,才五六十招就完全走了佯了。此刻正是羞刀難入鞘,就此一走,部下會脆不起他,如動手,還真沒有把握,他道:「馬某今夜已經栽了,實無必要再作印證……」 淩鶴雖感于這姑娘臨危援手,卻也不願聽人擺佈,道:「馬如飛無意動手,在下也不勉強。」 錢山道:「姓淩的,諒你也不敢!」 ——淩矚本想邀戰,但想想了性大師要他到麥家堡學藝,咬牙接受千餘次的受創,寓意深遠,實不該招搖。 而他卻感覺不解,這一會已不再頭暈眼花,手也不發抖了,至於逆脈上沖現在也已消失了。 他幾乎深信,此刻動手,必然體力充沛,得心應手,但他淡然道:「敢與不敢,終有一天可以弄清楚……」 哪知馬如運突然打消去意,道:「淩鶴,你敢再印證一次嗎?」在馬如飛來說,這一手是不大明智的。 淩鶴道:「馬如飛,如果我是你,就該拍拍屁股一走了之。」 「幸虧你不是,而你永遠也不能變成我,你小子已引起武林公憤:人人必得之而甘心,你活不了半年的。」 「這是在下的事,不勞操心。」 「小子,你再接我十招……」這次是騎馬沖了過來,馬上揮刀,威力倍增,但龍頭鱗尾鞭呼嘯而起,一圈圈的光弧在人類視覺極致下,使馬如飛的大刀不斷地發出呻吟。 行家閉上眼也能聽出來,那是鞭擊刀身而不是刀擊鞭身所發出的聲音,人喘馬嘶,同樣負荷著無邊的壓力。 整整第十招,靈蛇似的鞭在馬如飛腰上一纏,旋即收回,「刷」地一聲,馬如飛一件薄綢長衫齊腰一截兩段,下半段由於沒有扣子,冉冉飄落地上。 在轎中女子的「格格」嬌笑聲中,馬如飛率眾狂馳而去,現場上已靜下來,只有奔馬揚起的塵上緩緩降落。 淩鶴收起龍頭鱗尾鞭抱拳道:「多謝姑娘援手之恩。」 「淩少俠不必客氣,本姑娘只是以為這樣敗給他太不公平罷了。」 淩鶴道:「在下甚是不解,在下是宿疾,並非姑娘所說的時好時壞,而是與人動手稍久,就會復發,不知剛才力戰馬如飛為何沒有再犯?反而真力澎湃不絕,大有取之不竭之勢呢?」 那姑娘微微一笑道:「淩少俠,請到裡面來談吧……」 轎子抬入破廟中放於正殿內,轎夫退出廟外,淩鶴立於正殿外,現在他已看不清這女子的面貌了,只知她的發上有一朵小白花。 「正是,在下受人之恩,不能連人家的芳名都不知道。」 「你是知道,本姑娘是在此經過,適逢其會,並不要你報答。」 「姑娘施恩而不望報,在下卻仍要銘記在心,俟機圖報。」 「好,現在先談點別的吧!武林傳言你在麥家堡臥底?」 「確有此事,因盛傳麥秀昔年參與謀害家父,在下潛于麥家堡偵察,且自武功方面予以印證,雙管齊下,以免有誤。」 「風傳淩少俠在麥家堡縱火殺人,且旁及八大家的人物,可有此事?」 「這是不正確的,出事之夜在下和馬夫因事離堡,而麥家父子又外出收祖……」 「淩少俠,傳說你在麥家堡六七年之中,凡有大敵必由你接待,因而負創一千餘次,幾乎體無完膚?」 「不瞞姑娘,確有此說。」 姑娘歎道:「人身受傷千餘次,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了,也正因為這痛苦而得寶貴的經驗,淩少俠出招,實戰經驗太豐富,招各大家武學精英的缺點都改正過來了,而對方卻又認不大清楚,不久前的馬如飛就是一例。」 淩鶴心頭一動,道:「姑娘可謂是有心人了……」 「是的,我是有心人,淩少俠,我有一事相求,不知你答不答應?」 「姑娘提出之事,淩某能力所及一定作到。」 「那就請脫掉外衣,讓我看看人身一千餘條疤痕是什麼樣子。」 淩鶴面色微變、道:「姑娘,這舉措對姑娘是一種猥褻,在下不能從命。」 「本姑娘不以為是猥褻,淩少俠不必矯在過正。」 小翠道:「況且,內褲不必除去。」 「即使如此,也極不妥……」 姑娘道:「淩少俠,你剛才還口口聲聲要報援手之恩,言猶在耳,說了不算啦?」 淩鶴喟然道:「受人之恩,夫複何言,在下從命……」立刻脫了外衣,只剩下內褲,而小翠已亮起了火把子。 只聞姑娘讚歎地道:「人類身體上有三五道疤痕或一二十道疤痕,那是十分難看的,但千餘條疤痕所構成的圖案,那是一種極為巧妙的紋身奇觀,而且由於皮膚是白的,疤紡是絆紅色的,更是鮮豔奪目,自少俠以後,就不會再有第二人了,真正是前無古人,後無來者……」 淩鶴聽了這話卻並不領情,雖然麥俐過去和他私下相處,喜歡摸他那些縱橫交鍺的紋痕,卻從未說那些疤痕像巧妙的紋身這類的話。 他以為把裸體呈現在一個陌生女子面前,在他也算恥辱,只是為了報恩,他不能拒絕,況非全裸。 淩鶴穿上衣服,姑娘道:「我叫張不幸,因為家母生我難產去世,我卻無礙、而且我的外公、外婆也在同日去肚,就為我取了此名。」 「姑娘的武功奇特,不知是哪一派?」 「我們的武功不在八大家之列……」張不幸道:「淩少俠缺少盤纏,小翠,這是十兩……」 小翠接過,淩鶴道:「張姑娘關注之情在下心領,其實在下山下缺……」實在說不出口來。 小翠道:「我們小姐說的沒錯,你必定是盤纏不足,要不怎麼會宿在……」 「小翠,誰叫你多嘴多舌的?」 小翠把東西往淩鶴手中一塞,淩鶴不由一震道:「怎麼,是金子?」,小翠道:「你這人可真小氣,十兩金子也值得大驚小怪地……」 張不幸道:「淩少俠,這算不了什麼,請不必介意,小翠,起轎!」 小翠連擊三掌,轎夫進入起轎,張不幸道:「淩少俠,咱們後會有期。」 淩鶴道:「張姑娘臨危援手,容當後報……」 彩轎出廟不久,消失山野之間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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