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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這幾句話把和尚們罵得好苦,一心大師涵養極深,朗頌一聲佛號,一意和尚卻按捺不住,厲聲說:「師兄,小弟準備把他留下,立即派人到金陵打聽一下,若他的話屬實,我們就放人,反之……」

  田青冷冷一曬,沉聲說:「如果不確呢?你準備如何?」

  一意和尚厲聲說:「本寺白米滿倉,管得起你們一輩子吃喝!」

  田青冷曬一聲,說:「可惜因某不喜歡素食!」

  一意和尚大步走向田青,說:「老袖今夜有緣與『五步追魂判』印證一番,的確是……」

  一心大師沉喝聲,說:「且慢!」但一意箭在弦上,非發不可,回頭沉聲說:「請問師兄,除此一途之外,是否還有其他更佳辦法解決這兩個命案?」

  一心大師不禁難在當地,這兩條人命,不管是不是田青所采,而田青卻是唯一的線索,若讓田青走了,再想找他實在不易,立即肅容說:「田大俠,在所有公證人未到之先,可否屈駕暫住敝寺?老袖鄭重保證,待以上賓之禮!」

  田青冷冷地說:「吾輩行道江湖,憑一個『信』字,大師若能信得過在下,那是最好,若非待證人到齊不可,足證對在下人格發生懷疑,在下有事在身,不便打擾,屍體在此,就此告別!」

  一意和尚大喝一聲,說:「施主,勝了老衲再走不遲……」說著迎面攔阻,這和尚又高又瘦,穿著大紅袈裟,活像煮熟的大蝦。

  田青看了一心大師一眼,說:「田某來此,旨在研討奸人嫁禍的動機,想不到一番好意,反成仇敵,不過,因某有個作人準則:無事躲事,有事不怕事!一意和尚,我接著就是!」

  所有的和尚都向一心大師望去,而一心大師面色肅然,既不攔阻,也未表示同意,那些小和尚不免眉飛色舞起來。

  少林一字輩高僧,僅一心、一意和一念三人,而少林派素日甚少涉足江湖,因而門下弟子,極難見到這三人的武功身手。

  如今對手又是名噪一時的「五步追魂判」,那些六根未淨,五蘊不定的小和尚,當然喜歡上眉頭了。

  但一心大師心裡清楚,「五步追魂判」出道五年,從未失過手,但賃這點,一意和尚能立於不敗之地,就非常難得了,因此,他宏聲說:「二位定要印證,老納也不便反對!但應點到為止,田施主若勝了,自管請便,設若承讓一招半式,務請屈駕數日!」

  田青沉聲說:「一言為定,一意大師注意了……」

  身形未動,指勁已出,第一式「拈花微笑」,算是見面禮,並

  無攻敵打算,中途變招,改為「天竺問路」。指風生嘯,也上枯草橫飛。

  一意和尚在少林寺是一人之下,千百人之上,成就自非等閒可比,七十二種絕技,精通九種之多,身形急問,在七個不同角度上,施出一招「羅漢拳」,一招「韋陀腿」和一招「金剛指」。

  刹那間,指風掌勁「砰啪」有聲,巨松上的松針,如雨下落,兩人的身法快得無法形容,不到十餘招,方圓一丈之內,找不到一根草和松計。

  田青右手施展「五步追魂筆法」,左手施展「如來指」,交互使用,相輔相成,卻感覺對方內力之深厚,為出道以來所僅見。

  一心大師面色逐漸凝重,微微搖頭,似已看出勝敗誰屬,過了五十招,一意和尚越打越勇,掌風如刃,內力沉猛,田青要讓過這一掌,地上必被震出一個深坑。

  大約過了八十招,田青感覺和他持久力拼,自己吃虧,竟施出追魂三筆第一式!瞬間工夫,切劈十三掌,左手戳出七指。

  地上黃塵暴濺,空中松針橫飛,一意和尚全力連施四種絕學,堪堪閃過這一招,但田青追魂三筆第二式又告出手。

  這一式連阮昭和韋天敖聯手尚且不敵,一意和尚雖為宇內有數高手之一,也感無法招架,像湍流中的扁舟,幾乎失去控制。

  「砰」地一聲,雙方都以全力接實一掌,黃塵彌漫中,二人各退了三大步。

  這在田青來說,確是出道以來最硬的對手;而一意和尚,也深深佩服對方盛名不虛。

  田青向一心和尚抱拳說:「既蒙承讓,因某就此告別……」

  一意沉聲說:「平手之局,你還想走?」

  一心大師宏聲說:「師弟你輸了!看看你的左袖!」

  一意抬袖一看,面孔抽搐,呆在當地。

  原來袖上有個小洞,雖未傷及皮肉,卻算落敗。

  田青沉喝一聲:『小霸王』,我們走了!」

  突然,黃影一閃,一心大師竟迎面攔阻,說:「田施主慢走,老納也想和施主印證三招!」

  田青仰天大笑一陣,說:「看起來大師非把在下留下不可了!」

  一心大師肅容說:「施主放心!老袖絕無此意,只是對施主的絕學倍極敬仰,如此良機,難得再有,田施主肯賜招麼?」

  田青曬然一笑說:「掌門人何不把羅漢大陣也擺下來!那樣似乎更有把握些!」

  一心大師微微一歎,說:「既然如此,施主請便吧!」

  田青不禁怔了一下,登時豪氣大發,心想,他說得不錯!舍此良機,何時再能和他動手印證,立即朗聲說:「能和大師印證三招,勝敗不論,實為一大盛事!」

  一心大師宏聲說:「各出三招,點到為止,希望施主仍以方才最後那兩招出手!」

  田青不知老和尚用意何在?因為他並未說明分出勝敗之後,有何限制?

  就在二人作勢待發之際,突聞旁邊一株巨松上有人嘻嘻一笑飄下條人影,竟站在二人之間,陣陣惡臭,令人欲嘔。

  田青抱拳說:「原來是『疥叟』前輩!」

  來人正是逆風臭四十裡的「疥叟」,他不理田青,卻面向一心大師說:「假和尚,你還沒有吃夠素餐麼?」

  這句話突如其來,一心大師悚然動容,說:「施主何出此

  言?」

  由這句話聽來,一心大師可能和「疥叟」相識,卻談不上交情。

  「疥叟」嘻嘻一笑,說:「老禿,下命令叫那些小禿們轉過身去!」

  一心大師茫然不解地說:「老袖不解施主的用意……」

  「疥叟」沉聲說:「待會便知!」他又向田青及「小霸王」說:

  「你們兩人也轉過身去!」

  田青雖然疑心大起,只能看到地上淡淡的影子,逐漸接近一心大師,那是「疥叟」的身影,田青心想,我必須看看,他們要幹甚麼?

  他猝然轉身,不由吃了一驚,兩人剛剛戴上人皮面具,原來都是假面具,疥叟不是本來面目,尚有情可諒,因為田青早就懷疑他必是一代異人,只是一心大師乃是五大門派之首,少林一派掌門人,竟以假面具瞞過了千百屬下,達數十年之久。田青隱隱看出一心大師年紀並不太大,太約五十多歲,比面罩要小二十歲,至於「疥叟」的真面目如何?因背向田青,沒有看清。

  「哈……」一心大師和「疥叟」突然同時大笑起來。

  其餘的和尚都轉過身來,望著兩人,大感不解。

  「疥叟」拍著一心大師的肩胛,說:「老禿,把這兩個屍體搬進去,老夫以一個秘密,交換貴寺百雕一甕,喝個痛快,這數月來,嗓中差點淡出鳥來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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