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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二


  說著使出大力金剛法相,身體暴漲數丈,渾身金光繚繞那五隻金圈不但不能近身,反被撐出老遠。

  那田婉一見,不禁嬌嗔滿面道:「既然全是自己人,你又賣弄這個做什麼,須知我雖難得到塵世來,弧雲禪師還曾見過,他和吾師不是師兄弟嗎?即使你本領再大,也犯不著拿來對付我呀。」

  接著,猛一掉頭道:「你看那邊妖人來咧,還不速作準備,真想丟人給這些魔崽子看嗎?」

  說罷,先把手一招,那五隻金圈,全自飛回,仍然套在身上,鷹兒被他一陣數說,心雖愧忿,卻不好說什麼。再向他的指處看時,只見一片烏金光華過處,猛現滿天花雨,接著便聽見一個女人口音道:「你們這兩個孩子想是武當門下,可速歸報爾等師長,就說我諸天魔女殷好好特來問罪,並索還神火金花,是識相的,趕快出來答話,否則那無極陰雷一發,這方圓二三千里便全化飛灰了。」

  鷹兒本受了田婉一陣奚落,滿懷忿意,再一聽來人一開口便要索還神火金花,不由無名火起,再向那花雨之中一看,只見一個雲裳霞帔的少婦,一手揮著一把雲帚,正在大言喝問著,哪裡還再忍耐得住,也大喝道:「那神火金花現在我處,你既打算要它,接著我的便了。」

  說著把手一揚,一粒朱丸脫手而出,直向妖婦打去,只見紅光一閃,一片烈焰,裹著無數金星,一下便沖入那一天花雨,向妖婦掃了過去。

  那妖婦初見一個醜怪得和猿猴一樣的小沙彌,一個紅衣女童,雖然料到定是武當門下,卻想不到楊文秀失去的諸天神火寂滅金花便在那小沙彌手中,冷不防被掃著,慌忙遁出老遠。

  再定睛一看,竟真個是當年故物,不由又驚又喜,最初在西方舍衛故城收此二寶,本來由她和楊文秀二人合力動手,對此二寶威力和習性索來所深知,忙將那一天花雨向二寶一合。

  那花雨原系她采煉天地間至穢之氣而成,當初收此二寶,便得力此物居多,所以一上來仍有舊法,卻不知昔年這佛門二寶,因為失落人間過久,又無人主持,還較易施為,此刻這二寶已被寒雲禪師曆煉三十餘年,其威力之大,簡至不可思議,又有鷹兒以全力支持,哪裡能和昔日相比?

  那花雨才向神火金花一湧,便見二寶光華暴漲,烈焰騰空倏化銀白色,那四十九朵金花也各自大如車輪,花雨著處,便如雪入洪爐,轉眼即盡,那妖婦只嚇得亡魂皆冒,正待遁去。

  那田婉在旁倏然一聲嬌叱道:「大膽妖婦,我奉師父玉虛真人之命,正在尋你們這三個魔崽子,你卻敢到這裡來興妖作怪,還待向哪裡去?!」

  說罷,身子一抖,五隻金圈一齊飛出,各發奇光,向那妖婦當頭罩下,瞬息之間,便見畝許大一圈金光,中間襄著五個金圈,一個接一個,落將下來。

  那妖婦本也想見機遁走,傳聲利仞天魔楊文秀將那無極陰雷發動,卻不料那五隻金圈來得極快,一刹那便將她罩住,再也不容緩手。

  一下罩定之後,隨即向緊處一縮,五個全圈分向頭上、胸際、腰下、雙膝、兩踝各束一個將她束成一條肉棍,再也動彈不得。

  那妖婦自恃魔法極高,連忙厲嘯一聲,跟著身子向外一漲,打算一撐一縮脫出圈外,誰知不漲還好,身子才向外一漲,那五個金圈越發向緊處收縮,不但沒有能漲出去,反被束得奇緊,每一金圈緊裹皮肉筋骨,均似刀割火炙一般,只疼得她慘叫連聲。

  她又把心一橫,拼得受上一次粉身碎骨的疼苦,暗將元神藏向黃房紫府,正打算暗將所練成一顆五淫珠發動,連肉身帶敵人的五個金圈一齊炸碎,以便逃去。

  猛聽田婉又嬌喝道:「你這賤婦還不放老實些,再打算弄鬼,那個罪可不好受咧。」

  殷好好方說得一聲:「老娘與你這賤丫頭拼了,少時便讓你知道厲害。」

  那粒五淫珠隨之從胸腹之間爆炸,卻不料淫珠雖炸,那具肉身,不知怎的忽然比精鋼還堅,竟自無法爆開,但渾身三百六十五節骨頭,便似全已粉碎,其痛簡直無比,那元神便無法遁出。

  一個身子連倒也不容倒,只痛得她雙睛突出,七竅流血,面皮漲成一片青紫顏色,一付花容月貌,便似活鬼一般,再加上不斷厲叫慘嗥便似鬼哭,更加令人可怖。

  鷹兒見狀忙道:「田道友,她是怎麼咧,與其這樣讓她受這活罪,不會讓她形神一齊消滅嗎?」

  田婉搖頭道:「道友你別看她這等慘厲,其實卻非我存心狠毒,那是她咎由自取,便我也無法挽救,再說,她現在正打算用那魔教傳聲之法,令那石楊二魔,發動無極陰雷,要將這方圓二三千里之內一齊化為火海修羅地獄,只我這五龍鎖心圈一松,那陰雷立至,你可憐她一個人,能忍心將這二三千里以內的數萬生靈齊化劫灰嗎?」

  鷹兒不由一怔道:「那麼這事該如何處置咧,終不成將這妖婦永遠釘在這空中不成。」

  田婉笑道:「這只延得一時三刻,怎麼能將她永遠釘在空中,我也沒有這閒工夫看著她咧。」

  說著,又從身邊取出一個紫晶小瓶,捧在手上,轉身向妖婦道:「這是你自作自受,可不能怪我咧,如依我說,你們這三個魔崽子,連四九天劫全逃過幾次,如果好好修為,也許可以從旁門得參正果,何苦卻與阿修羅老怪打成一片,落個同歸於盡咧。」

  猛聽那妖婦又厲嘯一聲道:「你這小賤貨,休得如此倡狂,什麼旁門正果,我還沒有在乎咧,你只有這本領,真能將老娘置於死地,不怕落個神形皆滅,算是你的造化,否則我不照今天的樣兒治你三五百年,也不算是諸天魔女殷好好。」

  田婉冷笑一聲,把手一揚五隻金圈忽又飛回,只聽得震天價一聲巨響,那妖婦立刻炸成碎粉,灑了一天肉泥血雨,接著,遙見一點紅星一閃而沒,那一片肉泥血雨,就空中一卷,化成一道殷紅光華向西北方向飛去。

  倏見田婉那紫晶瓶中,忽然冒出一股紫氣,便似煙雲一般,直向上空分佈,只一轉眼之間,在那晴空碧落之間,便佈置了薄薄一層,看去並不太顯眼,卻愈布愈廣。

  鷹兒不知其中妙用,忙道:「那妖婦既已跑了,你又弄得滿天雲霧做什麼?」

  田婉歎道:「你知道什麼?這妖婦只一將信號發出,那魔宮立將無極兩間陰雷發動,如不早為之計,這方圓二三千里便化火海,千萬生靈全成劫灰,就這樣,憑我這一點幹天罡煞之氣,還不知能否完全保全咧?」

  說著,行法愈急,那片紫氣,也不斷布了出去,猛見那西北方向,忽然又飛來一點紅星,在空中連擊不已,一晃便到頭頂,仿佛看去一個極大的紅色蝌蚪,但又多出一條綠色尾巴,一到上空,便直瀉而下,才和那田婉所布紫氣一接觸,便聽見一聲大震,恍如天崩地裂一般。

  接著只見奇光眩目,令人睜眼不得,身外熱不可當,便似烈火地獄一般,饒得在佛光和神火金花護身之下,也耐受不得。

  倏見田婉把手一揚,似在捏訣,那滿天紫氣,倏向中間一合,又直向太空升了上去,再抬頭一看,那片紫氣,已經凝聚得只剩畝許大小,顏色也漸轉深濃,中間卻裹著銀光,上升不已,轉眼之間,只剩拷栳大小一個紫光四射的晶球,仍舊不斷上升著。

  那田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,忽又嬌嗔道:「全是你說話分神,以致令我下手遲了一步,竟讓這勞什子不到九天之上便爆炸開來,雖然它的威力在我這天罡煞之氣之中,減得只剩下千百分之一,這麼一震一亮,這方圓二三裡之內,已經受了大害,這卻叫我回去如何交代咧?」

  鷹兒聞言,不禁大吃一驚,再向下面一看,只見足下山巒一片焦黑,草木石頭,已經全化劫灰,哪裡還有半點翠綠之色,便川溪河流,也全一涸見底,鳥獸之屬一個也看不見,忙道:「這個什麼陰雷,哪裡就這等厲害,便我那恩師所說的地水風火各劫也不過如此而已,果真這一震之威便如此厲害,那這下面方圓數裡之中全成焦土,所有生靈便也全完了,這個孽卻真造得大咧。」

  田婉哭喪著小臉道:「如何不是,我父親叫我前來原曾說過,要乘它未爆炸之前用這幹天罡煞混元真氣,送往九天之上,便可無礙,卻想不到你偏偏在這時和我說起話來,以致闖了這個大禍,這卻如何是好咧?」

  鷹兒忙又一運慧目,向那足下仔細一查看,正要說什麼,忽聽耳畔有人傳聲道:「你們兩個孩子不要害怕,田真人雖然想法不錯,但這一方此劫非應過不可,那陰雷如不爆發,這三個魔崽子也決不甘心,這麼一來,他們這半甲子的工夫才算白費,這一方的劫數也才算應過,這下面的人畜我已設法移過,你們不必顧慮著急,但少時那楊文秀也許要來,卻不可再大意咧。」

  那話才說完,忽聞那九天之上,雷聲隱隱,半晌方罷,田婉把手一招,那片紫氣倏又飛墜,仍然投入紫晶瓶中,接著又見一點烏金色光華從西北飛來,一到上空,便化作萬點烏金星雨,垂天而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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