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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一


  東方明笑嘻嘻的道:「這是老前輩的意思,你可不能怪我二人放肆。不過你既是老前輩又是遠客,何妨先行給兩手我們看看,不比讓我們在各位師長面前擔上一個無禮犯上的惡名要好得多嗎?」

  冷寒輝聞言哈哈大笑道:「你二人以為只憑你們這點微末道行,便可阻我入潭嗎?那也太以小看我了。」

  說著又道:「既你二人如此說法,我便先讓你們見識見識也好。不過,我這北極冰光,寒毒甚烈,如果受不住,卻須早說,稍遲便無救了。」

  說罷,右手袍袖一揮,飛出一點豆大銀光,看去那光芒似乎柔和極了,但出手便寒氣逼人。

  轉眼光華愈甚,忽然暴漲,化為一個栲栳大的銀球,飛向二人頭上,那寒氣愈烈,簡直令人骨血皆僵,無法再行忍受下去。柳春兒見狀,連忙暗取一粒三陽神雷,覷准那顆銀球打去。只見一點極細紅星,一閃射入銀球,接著一聲大震,那銀球立被爆炸,灑了一天銀雨。

  冷寒輝一見所煉北極寒光球竟被一個半大孩子,炸碎破去,不禁微怒道:「你以為有此純陽之寶,便可有恃無恐嗎?且慢歡喜,你再看看這個。」

  那片銀雨,忽又各自自行爆開,一連串巨響,直向那兩朵彩雲襲去。二人身外雖有心印暗發心光籠罩,也覺驚心不已。

  東方明一見勢頭不好,忙將神鉞放出,一面把兩朵彩雲合而為一,用那神鉞紅光將身護好。

  那冷寒輝一見兩人都挾有幹天純陽之寶,尤其是那柄神鉞竟是自己所煉冰雪精英各寶的剋星,不由心中一動,冷笑道:「原來你二人,仗此前古奇珍與三陽烈火神雷,便想與我相抗,真是太不自量了。」

  說著,那片震碎銀光,已化成一片白霧將兩人罩定。

  二人在心光之中,只見身外白茫茫一片,不但眼前景物一點也看不見,便那冷寒輝也被白霧隔斷,不知作若何狀態。接著奇寒又來侵襲,較之銀光照頂時,更為厲害。東方明忙將神鉞威力發動,用那片紅光向白霧迎上去。

  誰知那銀光所化白霧,雖被撐開一些,但竟無法使其消滅,寒氣雖也略減,仍是令人難忍。

  柳春兒一見神鉞無功,連忙又取出兩粒三陽神雷發出去。誰知那雷一到白霧之中,只震了一下,就好像悶在水底一樣,那片白霧仍然如故,只顏色漸漸由白轉成灰色,寒氣轉烈。

  遙聞那冷寒輝在霧外冷笑道:「這是你們用神雷寶光反激出來的,不能怪我。少時,這寒光所化冰霧,只一轉玄色,你二人便會被凍僵在內凝成一塊。如能安份守己,尚能強支一時,倘再仗著純陽之寶,妄想攻穿冰霧那就發作得更快了。」

  柳春兒、東方明二人不由暗中著急。再看身外冰霧,果然漸轉玄色,一會兒便成了一塊極大玄霧,將二人連人帶寶,一齊凍合在內。遙聞心印傳聲道:「你二人不必害怕,只要在我心光之中,守定心神,決無妨礙。少時,那卓和的女兒一來,只等雙鉞合壁,便可解此圍了。」

  東方明聞言,不由精神一振,向柳春兒道:「小師叔的話你聽見嗎?我們不要管他,暫時再做點靜中工夫試試看。」

  柳春兒原知東方明和小珠一段因果,不由笑道:「師哥,我看你一般欣喜之色,恐怕心中有點靜不下來呢。」

  東方明猛然警覺,不由臉上一紅道:「大敵當前,師哥怎麼說起笑話來,再不安心入定,這奇寒之氣,真令人受不了呢!」

  柳春兒一聽,果覺寒氣來襲,冷不可當,顧不得再說笑話,忙就光幢中入起定來,東方明也跟著一同坐好。少時心神一定,元海陽生才覺稍好。

  在另一方面,那冷寒輝一見寒光所化玄霧已將兩人困住,又向雲海中高叫道:「李道友,你人既在潭中,為何不出來見我,卻令兩個孩子應付故人,不大有點嫌慢客嗎?當年既能強作調人,今天為什麼轉不見面呢,難道以道友這多年的修為,還怕我這被逼而逃的冰道人嗎?」

  一語才畢,忽聞雲海之中,那座危樓上面,有人答話道:「冷老前輩,我那恩師並非避你,實因神游海外一時未能歸來,至於你嫌我那兩個師侄接待不周,少時便有人幫他兩個料理,你忙什麼呢?」

  冷寒輝聞言,又冷笑一聲道:「聽你口氣,大概是李映紅的記名弟子心印小和尚了。你既能替你師父答話,為何隱身不來見我是何道理?」

  心印又在閣上答道:「這個道理,不顯易而見嗎?我雖然是個卑之無足道的小和尚,卻也明白一個長幼有序的道理,你和我兩個師侄,此刻尚未見真張,我能和孩子們爭功嗎?少時,只你能勝得那兩個孩子,我少不得出來和你相見,否則你連他兩個也無法取勝,又何必要我出場呢?」

  冷寒輝不由激怒,大喝道:「你便以為我奈何這兩個孩子不得嗎?老實說,我是因為和武當一派向無恩怨可言,犯不著自我開脫,所以才容他兩個在我這玄霧之中掙扎,不然只這玄霧一化他們便早完了。你既如此說,那便不能怪我呢!」

  他把手一揮,那團玄霧,立化黑色堅冰,滿擬玄霧成冰困在裡面的人決受不住,便立刻凍斃,骨血也必全僵無疑,誰知再一細看,那一大塊玄冰之中,寶光瑩然。二人已經跌坐入定,不但寒氣不侵,便那玄冰接近寶光之處,也未盡凝,仍是一層薄薄玄霧。

  心下不由一驚,料知敵人此學,如非固守待援也定有變化,如連這兩個孩子都不能制住,豈能再找不老婆婆和雪山姥姥算帳。想著,把牙一咬,一張口噴出一點鮮血,直向那大塊玄冰射去。

  一轉眼,血著冰上立刻沁入,化為一個白色人影,直向中心鑽去,自那人影一現,冰中奇寒越甚,那神鉞寶光也略為縮小了一點,但柳春兒、東方明仍如沒事人一樣,跌坐在彩雲上面,愈顯得寶相莊嚴外邪莫驚。

  那個白色人影雖在玄冰之中,屢次試向神鉞寶光沖入,只一近紅光便被逼回。冷寒輝見狀,便也在那片寒雲上面盤膝入定。

  一會兒那玄冰之中的白影,忽然身外起了一重銀光,又向神鉞所化光幢沖去。

  這一下,那力量似比以前幾強了好幾倍,紅光忽被穿透,但紅光一透,光內又起了一層淡金色光華,將那白影擋住,仍舊無法接近二人。

  忽然那道紅光被穿之處一合,轉將那個白影夾在中間,任他左沖右突,既無法前進,也無法退後,便像凍蠅鑽窗一般,只有來回撞擊著。

  那冷寒輝坐在寒雲之上,漸漸額上出汗,不住價冒出白氣,猛然聽得心印笑道:「冷道長,只這點小事,你也值得以元神去和孩子們拼嗎?依我看,你還不如暫時休歇一下,實在要想再露一手,少停片刻還有人來陪你,何苦在這時候用盡力氣呢?」

  說罷紅光微綻,那個白影得隙,立刻溜出,在玄冰之中一閃而沒,那寒雲中的冷寒輝,忽然一躍而起,滿面通紅大喝道:「你這無知小賊禿,膽敢設阱陷我,既是好的,為何避而不見,卻只令這兩個孩子在這裡替你擋災是何道理?我這萬載玄冰與北極冰水精英所煉之寶,決非這兩個小孩子所能破。就他二人持有純陽之寶護身,你再弄些玄虛,時間一長人也吃不住,何苦令我造此大孽,糟蹋兩個資質絕好的孩子呢?」

  遙聽心印又在笑道:「我想不到你居然又發起善心來,竟顧惜到這兩個孩子,足見善根猶在,天良未泯。既如此說,我倒不得不也告訴你一條明路了。有關這一點,現在無庸你來顧惜,他二人雖一時被你困住,他們自有他們一般小友前來相助,也用不著我來代為解圍。倒是你昔年的那位歡喜冤家就快來咧。這一次。我那恩師和雪山老前輩可不願意再來調解,你可自己估量著些兒。」

  冷寒輝聞言不禁冷笑道:「你是說晏亭亭那賤人要來嗎?那倒很好。我本來就打算先找李映紅與雪山姥姥清算舊賬再去找她。她如先來也是一樣,只那兩個孩子如果凍斃在萬載玄冰之中,卻不能怪我了。」

  話雖說完卻不見心印再答,只西北角天際,忽然飛來一點寒星,其亮如銀,光華看去非常強烈,便如太白經天一樣,一晃飛到面前。

  忽然化作一個三五丈大小的銀色光圈,圈中著一朵淡紅色火焰,焰上站著一個二十上下的少女,頭挽靈蛇高髻,腰佩劍囊,最顯眼的,是一身緋色道服,在空中遠遠看去,分外明豔照人。

  冷寒輝一看,正是昔年紅雪蟑、留春洞合籍雙修的冷紅仙子晏亭亭,不由一怔喝道:「你這潑賤,不在紅雪障潛修,卻趕來此間,又想像當年一樣,借他人勢力,欺壓自己的丈夫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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