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成鐵吾 > 南明俠隱 | 上頁 下頁 |
四九 |
|
狗皮道士搖頭道:「這一個辦法我看有點欠妥當,這些北極荒寒之地跑出來的東西一向就無性可言,你用一個孩子去對付他,有確實的把握嗎?不要弄巧成拙才好。」 鋼袍道人也道:「與其這樣,還不如我們大家同去,比較放心。」 卓和夫婦不便說什麼,卻對這愛女去鬥冷焰天王,未免著急耽心,聞言也道:「銅袍道長和少師父所說的話,也不可不防,如能同去,還是大家同去為妙。」 心印笑道:「同去原屬無妨,不過我們究竟不是孩子,有些地方不得不按江湖規矩來,那就反而不易應付了。而且這事我已十料八九,桑克那一定上當無疑,如再不放心,只有由我一個暗中跟去,相機保護如何?」 大家對於心印,向來都極其信賴,不便再說什麼,小珠卻是高興異常,不過各人都已露面,恐累楊老者,不敢再回楊宅,只有在塔上就攜帶食物,胡亂各自吃了些。 不多會,方近辰牌,忽然眼前碧光微閃,竟有點陰森之氣逼人。 心印笑道:「冷焰天王的花樣來了,大家趕快收斂心神,不要讓那冷焰侵入。好在我們已經各服靈丹,只挨過一時三刻便可無礙,如我行法破去,反而不美。」 五人聞言,均各就樓板上打坐守定心神,果然那冷焰攻了半會,又退了回去。 ▼第五章 訪師求道,各有因緣英慕人 原來那奢夫回去以後,果如心印所料,逃回白鶴觀,到了朝元殿上,看見師父鄔元成和桑克那二人正在似乎商量什麼要事,所有白骨教總院加派的幾個能手也都在座,連忙臉一苦拜伏於地道:「監院,師父,二位祖師和諸位老前輩師叔在上,我現在已經沒臉再活下去了,」 說著伏地大哭不已,鄔元成一見奢夫兩頰紅腫,狼狽異常,方問道:「你好好去通知那狗皮道士等人來此應約,為何這個樣兒回來,難道那個狗道竟不按江湖規矩,給你什麼苦吃嗎?」 奢夫哭道:「那兩個狗道並未見面,卻使昔年鐵掌麻姑攝去的山茶夫婦,和他的女兒出來,不問情由開口便罵,說我白骨教和西方魔教是畜類,並且肆口辱駡師父和監院,是弟子氣憤不過,放出白骨教鐵心叉去,被那孩子破了。隨後弟子實在無法才用所賜陰雷轟擊,又被山茶收去。複將弟子禁制,打得這樣,並且說打我就是打師父和監院。今天他們必定有人來此問罪,然後才放弟子回來。二位師祖如果不信,請看。」 說著把臉一揚,鄔元成未敢開口,桑克那冷笑一聲道:「奢夫,你是不是白骨教下弟子,受沒有受我西方魔教的戒律。」 奢夫聞得口氣不對,忙又叩頭道:「弟子是白骨教下弟子,也曾受過北極教王的慈悲,不過今天弟子是因公受辱,還望監院恩准饒恕。」 說罷跪著戰粟不已,已經面無人色。 桑克那又陰惻惻一笑道:「你既是白骨教下弟子,又曾領受我西方魔教戒律,為何故違我命,擅作主張,以致令我兩教丟此大人。又不立即用我冷焰兵解報信,還敢回來做得這個膿包樣兒。由此可見這裡規矩,已經廢馳得不成話說,我如再不整頓,不但無法去向敵人責問,也無面目再去參見阿修羅王。」 說著看了鄔元成一眼,眼光又向在座各白骨教中有頭臉的人一掃冷笑道:「今天我且用你來做個榜樣,再尋那兩個狗道去算帳。」 說著紅發直豎,碧眼倏發凶光,渾身上下一片綠焰籠罩,張開闊口又陰惻惻笑了一聲,由座位慢慢立起身來,又慢慢的向奢夫跪的地方走去。 鄔元成一見情形不對,忙也立起來陪著笑道:「老前輩息怒,奢夫雖然違命犯戒,但他毀家與教,實是本教有功之人,還請看在這一點,暫且免他一死立功贖罪吧!」 桑克那不禁哈哈大笑道:「鄔掌院,怎麼連你也說起這話來,我羅刹國阿修羅教下,只有獻身贖罪,沒有立功贖罪的。他便是白骨教主,只要違命也是照樣行事,慢說只是一個第六七代的弟子。至於說他曾經毀家與教,那是教下弟子分內的事,豈可居功。我知他是你愛徒,但我向來說話,決無更改。」 說著已經走近奢夫,伸出蒲扇大的毛手來,在他身邊一摸道:「我知你平日采補頗勤,飲食更是不錯,攝取既多,所以血足髓滿。現在你只將這一付好軀殼獻我食用,才是立功贖罪的一個最好的法子。」 說罷,更不理鄔元成,一把拖過奢夫,張開大嘴,咬著咽喉,拼命一陣狂吸,奢夫只叫得一聲便閉過氣來。吸了半會之後那奢夫一副壯健身軀,轉瞬便面如黃鼠一樣。 桑克那一抹嘴上血跡一面直誇血液鮮美,一面將手扯起奢夫一條左臂,用力一扳折成兩段,奢夫狂叫一聲又痛得蘇醒過來,在地下亂滾。 桑克那看也不看一下,卻舉起那條斷臂來,將肉扯了嚼吃,等骨頭全露出來便又破骨吸那骨髓,鬧得奢夫死去活來好幾次,他卻吃得津津有味。 在場眾人雖然大半都是兇殘之徒,見了這個慘狀,也把頭背過去。 桑克那嚼吃了一會又回到座前坐下來,摩摩肚子道:「自從我到這裡來,這是第一次吃到這好的東西,不過一次吃不完,糟塌了未免可惜,生魂離體一久滋味便不好了。」 說著,用手一指,一朵冷焰射向奢夫臂上喉際兩處傷口,燒得滋滋直響,只疼得奢夫又在地下直滾。一會兒,傷口完全傷焦,又從身邊取出一瓶丹藥來,倒了一粒放在奢夫口中,替他止住疼痛笑道:「你且去歇一會兒,等到中午再來供我吃用,有你一人,大概也夠我三日之量了。」 奢夫自知已成待宰羊豕,不由戰粟不已,正待走去,桑克那又喝道:「那卓和夫妻和他的女兒對你說的話是真的嗎?」 奢夫抖戰著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我決不敢說謊,他……他……他們委實是這樣說的。」 桑克那把手一揮,隨即從身邊飛起十余朵冷焰,直向黃桷壩方向一閃而沒,一面向奢夫大笑道:「我雖吃你一些骨髓血肉,少時也教你看了痛快。」 眾人知他必用冷焰搜魂之法,逼令敵人自行投到,大家都要看個究竟,連奢夫也把牙一咬,在殿下站著不走,要等仇人拘到,看那慘狀,略快己意。誰知等了大半個時辰,竟毫無動靜,不獨在座各人奇怪,就連桑克那本人,也有點出乎意料之外,連忙把一雙碧跟一閉,又行法催動發出的冷焰。 半晌之後,倏然睜開二目道:「我真想不到,這幾個人竟能受得了我冷焰陰火的催逼,這倒是奇事。」 說著又喚來奢夫,詳問卓和夫婦和小珠的形貌。二次行法再催,仍不見有動靜,不禁大怒。 正待將原神附在一朵冷焰上,親自前往查看,猛見新近調守山門的毛飛,匆匆忙忙的奔進來道:「稟掌院、監院兩位祖師,外面來了一個小女孩子,說是奉了靈陽谷狗皮道士和水琴洞銅袍道人之命,有話要面見兩位祖師交代,叫兩位祖師趕快迎接,否則一經打進來,就要將本觀雞犬不留,化為灰燼。」 鄔元成知道來的必是小珠,前此已聽鄧演白天說過,料得出來,這一場大戰已經開端。正待開口,桑克那二目一睜,已先冷冷的說道:「你去,教她趕緊進來。」 鄔元成知道桑克那平日性如烈火,只一冷靜便是怒到極處,正巴不得他先有舉動,勝敗自己全有話說。便也道:「既是監院有令,你趕快教她進來,其餘還有人嗎?」 毛飛道:「我已查看過了,只她一人,其餘並無羽黨,只是這孩子橫得很,好象真有兩手,兩位祖師還須仔細。」 桑克那倏然一瞪碧眼道:「知道了,這個用不著你多管閒事,還不叫她趕快滾進來,聽候發落。」 毛飛不禁打一個寒噤,才掉頭向外走,猛見那女孩子已經站在殿前邊沿下面,也不知怎麼進來的,只得一指道:「就是她。」 桑、鄔兩人把來人一看,只見她,年紀還不到十三四歲,頭挽一雙丫角,上身玄色披肩,鵝蛋色小襖,下身寶藍短褲,腳下一雙飛鳳小靴,腰下佩著一個劍囊,不但生得粉妝玉琢,活象書上的龍女,而且二目含威,隱泛神光。 都是心中一動,尚未及開言,那孩子把小眼一瞪道:「早上那不說人話的草包是你兩個魔頭派去的嗎?我兩位師伯說:少時他們便來。你們如是識時勢的,趕緊趁這個時候夾著尾巴快滾,也許還來得及。否則他們一到,你兩個就不會再活下去了。」 桑克那冷冷的道:「你這孩子叫什麼名字,那兩個什麼狗道難道就沒有大人可差,卻教你這孩子前來送死是何道理。」 那孩子冷笑一聲道:「難怪早上去的那個草包不說人話,原來連你們這兩個魔頭也是一樣混蛋。我叫小珠,你想必是那個什麼冷焰天王桑克那了。老實告訴你,我兩位師伯並非無人可差,只因你兩個實在太沒出息,只我這樣一個小女孩子,已經足夠對付你們,如不講理時,把你們打發回去,所以才著我來。你待如何?如若不等我兩位師伯來便想動手,我也可以奉陪。」 桑克那仍然坐著不動倏然二目一瞪道:「大膽無知女孩,膽敢如此放肆,我且教你嘗個厲害再說。」 說著,身子微動,一朵冷焰飛出,直向小珠當頭打下。小珠笑了一笑道:「這鬼火也似的東西有什麼稀奇,你不是早弄過鬼了,現在又打算拿來嚇人嗎?」 說著,那朵象一個絕大的燈焰的綠火已到當頭,忽然小珠身邊飛起一片金霞向上一迎,便立刻撞將回去。桑克那心中不禁驚奇,右手一抬又飛出兩朵冷焰,三焰分左右中,一齊罩下。 小珠仍笑著,並不動手,那三焰臨身將近仍被一片金霞擋回。桑克那見狀,倏然身子站起來,一抖手,又飛出十數朵冷焰,轉眼結成一片光網,第三次又向小珠罩下。 那小珠又笑了一笑道:「我聞冷焰天王桑克那是阿修羅教下第一位厲害人物,所煉冷焰更是無堅不摧,原來連我一個未出師門的小女孩子也無法奈何,足見聞名不如見面了!」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