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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四


  ▼第二十五章 靜一師徒

  說著,右手一刀,擊向劍脊,左手一刀便向羹堯劈來。羹堯只覺那劍身一震,手臂全麻,寶劍雖未脫手飛去,但那一刀砍來卻無法招架,只有閃身避過,那凶僧哈哈一笑,手中一緊,一對戒刀便似雪片也似的砍將過來,羹堯忙也使開天遁劍法相迎,那無戒一對戒刀雖然使得出神入化,內功潛力更自高人一等,但羹堯那套劍法也變化莫測,又自知功力較差,更十分小心,絕不硬接硬碰,一連二三十招過去,不但足以相持,有時更乘隙蹈瑕,得招還招,無戒急切中也奈何他不得,時間一長,那前面上宿家丁僕人,全已驚覺,雖然其中並無高手,但呐喊助威卻也聲勢頗盛,凶僧不由大怒,忽然獰笑一聲又大喝道:「好年小子,果然名不虛傳,真有兩下,既然如此,你佛爺索性讓你見識見識我這一路子母伏魔刀法便了。」

  說罷,倏然刀法一變,那兩柄戒刀光華耀目,便似兩道銀龍挾著無數閃電當頭罩下,羹堯不由心下著慌,一下幾被砍著,猛聽前進屋中有人高叫道:「大人留心,這路刀法完全一虛一實,虛實互用,看去雖然眩目,只要能靜以制動便自無妨。」

  羹堯一聽,一面動手,一面留神細看,果然那兩柄戒刀一虛一實,一柄刀專用刀花眩目,另一柄刀卻處處全奔要害,此實則彼虛,此虛則彼實,此理一明,便易應付,那凶僧不但無法得手,有時更被羹堯看出破綻,反逼過來,不由大怒道:「你是什麼小子,既然認得佛爺這路刀法,為何不滾了出來較量較量,卻鬼叫做什麼?」

  猛又聽前進冷笑道:「你這老賊禿不要慌,只年大人容你逃出手去,少不得有人宰你,當真你竟忘了成都青羊宮外誓言嗎?那你等著便了。」

  閃僧聞言似乎一怔,厲聲道:「你到底是誰?你佛爺昔年雖曾和方天覺老兒有過他一天不死,我如不能勝他,決不入川的話,但我已托人找他數年,並未見露面,所以佛爺才親自到這一帶來,以踐昔日之約,卻並非說了不算咧,你既知道這話,何妨報上名來,也讓佛爺知道是誰。」

  那人又是一陣冷笑道:「你別管我是誰,你若真想見那方老英雄,包你見得著,不過他老人家卻非丁真人可比,只一見面,決不會那樣手下留情,你還須自己估量著才好。」

  凶僧聞言,倏然賣個破綻,跳出圈子大喝道:「年小子你且住手,你佛爺今夜前來找你,本為替秦嶺各位報仇雪恨,既然方天覺那老兒尚在人間,我便容你多活幾天,先找他算清舊賬再說。」

  接著一掄雙刀又向前進喝道:「你既知道此事,必與那方天覺老兒真有瓜葛,可著他十天之後,到雅安城蟠蛇砦尋找,否則佛爺再來,只在這年小子手下便雞犬不留了。」

  說著,一個白鶴升天,便向房上竄去,猛又聽前進那人大笑道:「無戒老賊禿,你聽清了,十天之內,方老英雄如果知道你又入川,他老人家決定會去收拾你,即使不然,也必有人前往。替他為民除害,只是你別說了不算便行咧。」

  那無戒只說了一個好字,便如一縷輕煙竄過房去,一閃而沒,羹堯也不追趕,只命家人多加戒備,便徑向前進而來,一面大笑道:「鄒兄此番卻無庸再自諱了,方才如非你先提醒,又用話把他打發走了,我也許便難說咧。」

  那鄒魯忙從前進迎出也大笑道:「晚生一向只因大人允文允武,門下更多技擊能手,所以深自藏拙,便今夜之事,本也不欲露面,只因那老賊禿那路刀法別出心裁,稍一大意必上惡當,因此才冒叫一聲,又因這老賊禿昔年曾在成都青羊宮外,被那位方老英雄打了一掌,曾有永不入川誓言,所以才用話把他驚走,冒昧之處,尚乞海涵。」羹堯一看那室中幕客家丁甚多,忙又把臂笑道:「鄒兄既然是我輩中人,且請到我住的地方略談數語如何?」

  說著便命人在自己住的房間,點上燈,一面肅客就座,一面摒退家人道:「鄒兄既然認得這老賊禿刀法,又替方老前輩訂下十日之約,自必與方老前輩具有淵源,小弟自蒙顧老恩師收在山下,便曾聽說過,這方老前輩乃系師門至友,還請明以告我,足下雖然深藏不露,卻不可令我錯了稱謂咧。」

  鄒魯也笑道:「晚生行藏既露,焉有再為隱瞞之理,這位方老英雄實系我的恩師,不過晚生福薄緣慳,恩師昔年只遊學敝鄉,曾經略加傳授,住得年餘便自他去,以致所學百不得一,所以處處藏拙,也實因尚有自知之明,才不敢在大人面前稍露,尚乞恕罪。」

  羹堯聞言,忙又站了起來握手笑道:「鄒兄何必太謙,既然如此,鄒兄是我師兄無疑,還望對小弟不吝教益才好。」

  說著又道:「小弟便因昨日來的那女刺客乃系雅安大猾劉長林侄女,那劉長林又非方老前輩其制,因此派出人去尋訪,卻不知鄒兄便在方老前輩門下,早知如此那便不會捨近求遠了。但不知那方老前輩現在何處,鄒兄能代先容,俾便趨謁嗎?」

  鄒魯忙又道:「小弟那恩師雖然是四川人,但他老人家向來行蹤靡定,更已變服黃冠,便連我也不知現在何處,否則即然大人吩咐,決無不遵之理。」

  羹堯笑道:「鄒兄這分明是對小弟有所嗔怪了,方才你不是和那凶僧明明訂下十天之約麼?果真你不知道方老前輩現在何處,這卻未免荒唐咧。」

  鄒魯忙道:「大人不必以此見責,小弟既已將恩師名諱吐露,決無再瞞你之理,其實小弟委實不知他現在何處,不過在這川中要找他卻有一個傳書之法,只要他人在附近三五百里之內包管不消三日,那信便可送到,即使稍遠也不過七日,如果七日再不能送到,只要事關重大,也必有同門量力出場代為料理,所以我才敢對那凶僧如此說法,其實卻非瞞著大人,更非小弟荒唐咧。」

  羹堯連忙拱手謝過,一面道:「原來卻是這等說法,那便請恕小弟失言了。但那方老前輩既然有法可以傳書,還請鄒兄從速才好,要不然那個周再興如遭不測,小弟卻愧對此人咧。」

  鄒魯略一沉吟道:「大人放心,只等天色一明,小弟即行設法傳書,如依我料只不過三五日,恩師必有回音,此外那周再興雖被女賊擒去,如系劉長林侄女所為,只要他本人知道,一時也決不至便加殺害,果真我那恩師肯因此事露面,保證他雙手將人送回全來不及。」

  羹堯忙又拱手道:「如此小弟只有一切重托了。」鄒魯一聽外面已交四鼓,便也告辭回前進入睡,第二天清晨一起來,便出了公館,踅向附近一家小茶館,獨自泡了一壺茶,將壺嘴朝著店外,斟了兩杯茶,一杯自飲,一杯放在上首坐頭,雙手抱拳,正襟危坐了一會,便仿佛待客未來一般,只是那兩手大指並列,與尋常拱揖之狀略有不同,一會兒便見一個四十上下的短衣漢子,向上首座頭上坐下,含笑道:「請問哥子,你是在這裡等候朋友嗎?在下匆匆出門未帶茶資,暫借一杯解渴,能不見罪嗎?」

  鄒魯將他上下一看,連忙含笑站了起來道:「在下原在此處相候一位朋友,卻不意等了半會不見人來,這茶請用無妨。」

  說著,取過那杯茶,右手三指一舉,左手一擺,又道了一個請字。

  那人接過茶杯一飲而盡,接著也笑道:「哥子尊姓大名,但不知等的是哪一位,何妨對小弟言明,也許因友及友,可以代為招呼亦未可知。」

  鄒魯忙又如前拱手道:「在下姓鄒名魯,等的是我那恩師,他老人家姓方上天下覺,朋友曾聽說過嗎?」

  那人也將鄒魯上下一看道:「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,且請隨我到舍間小坐,容我奉告如何?」

  鄒魯又一拱手道:「在下既然有事相求,當得隨行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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