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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四


  翠娘也悄聲笑道:「我正要看看年師弟功夫到底好到什麼樣,聽說人家連他和鳳丫頭全約下了,卻好讓我開開眼界。」

  接著又道:「難得這一次各位尊長就有好幾位在此地,我還怕什麼?」

  正說著,羹堯中鳳二人已經雙雙從樓上下來迎著笑道:「你快上樓來,時候不早咧,你既已答應人家三鼓赴約還得出城去,這卻不能遲咧。」

  翠娘笑道:「你兩位也去嗎?新婚才只三朝,當真要赴這等惡客之約,卻未免大煞風景咧。」

  中鳳不由臉上一紅道:「師姐休得取笑,須知今夜之事卻決不可大意咧。」

  翠娘一面向樓上走著,一面道:「有你二位同往還怕什麼?我在江南便聞得年師弟已盡傳顧師伯絕藝,那些只仗下流暗器取勝的東西,只他一人也盡夠打發的。」

  羹堯忙道:「師姐可別這麼說,固然我所學有限,難免丟人,對方來的又不僅秦嶺群賊,其中也頗有知名能手,各位師伯叔更不願出面,只憑愚夫婦和師姐,便連家岳和各位舅哥胡師兄全到場,是否可以穩操勝券也恐未必,何況此中還關係著三位王爺在勾心鬥角啦。」

  翠娘忙道:「各位師伯叔真不打算露面嗎?」

  中鳳笑道:「原來你倚仗著大援在後,才敢這樣托大,那便錯啦。老實說,周師叔和了因大師伯已經說過,這是我們的事,又關聯著我父親和二哥,他們為避免對方看輕,一個也不露面,這事已不易對付,何況對方除了秦嶺群賊之外,聞得還有霹靂手雷春庭和單掌鎮乾坤陸萬全二人在內,你能大意嗎?」

  羹堯也道:「不僅此也,今日傍晚,另據確報,那八王府又來了兩三個人,只悉秦嶺諸人對之均執禮甚恭,但姓名來歷,全都非常隱諱,如果再有出乎意外的能手出現,那便更棘手了。」

  說著三人一同到了樓上,落座以後,翠娘秀眉微聳道:「那單掌鎮乾坤陸萬全雖然掌法精奇,內功也極深湛,但為人卻極正直,此番雖與群賊打成一片,也許可以理折,便那霹靂手雷春庭也非秦嶺諸人可比,未必便不可以詞屈。只不知傍晚去的是些什麼人,未免可慮,不過周師叔對後輩有事,從不真的袖手旁觀,他老人家雖不肯露面,難道連一點機宜也沒有密授嗎?」

  中鳳搖頭道:「這一次真是奇怪,他老人家不但沒有出主意,連大師伯打算事前約陸萬全談一談也沒答應,並且直說長江後浪追前浪、一輩新人換舊人,各位老前輩不能永遠跟在我們背後,這件事要著我們自己安排佈置做一了斷,卻許勝不許敗,而且要勝得光明正大,讓對方心悅誠服,絕無說話之餘地。

  白路諸位雖不願如此做法,但他老人家卻斬釘截鐵,毫無通融之餘地,所以商量了大半天,依舊是著我們自做主張,您看該怎麼辦咧?」

  翠娘向二人看了一眼,略一沉吟又笑道:「那也許是他老人家想試一試年師弟的能耐和才智,亦未可知,你二位商量好了沒有?我是只有惟二位之馬首是瞻咧。」

  羹堯連忙笑道:「他老人家如果為了要試後輩功力才智,卻決非對我一人,那便是大家有份,連師姐也在其中,這事還須大家先有一個計議才好。」

  翠娘笑道:「誰不知道年師弟是我們這一輩之中傑出人才,尤其是我那恩師和周師叔最賞識你,便顧師伯也說他一身功夫和學問全已傾囊相贈,他要試只有試你,雲師妹或者有份,怎麼會有我在內?」

  中鳳忙也笑道:「你可別扯上我,須知不管如何說法,大敵當前,還須群策群力,各位老前輩既不管,那只有我們再為商榷咧。」

  翠娘又笑道:「那麼老伯大人和令兄還有胡師兄咧?既說到群策群力,還宜請來一同向他們請教才是。」

  羹堯搖頭道:「他三位我在雍王府已經求教過,家嶽只說了個我們單對付秦嶺諸賊,對其他人不必多所樹敵,二哥和胡師兄全沒有一定主張,而且他們另做一路去,所以只好我們三人再商量一下了。」

  翠娘笑道:「那麼年師弟的意思如何咧?既須商榷,何妨先說出來大家從長計較咧。」

  羹堯笑了一笑道:「适才我已和雲師妹稍微談過,自然是不宜在秦嶺諸賊以外再多樹敵,但對方能手也頗多,如不略有安排,也不甚好,所以第一著我打算先就所知,將誰對付誰稍微策劃一下,以免臨時自亂步調,師姊以為如何?」

  翠娘笑道:「那麼誰對付誰咧?」

  中鳳忙道:「我們方才的計議是打算請師姐對付白頭玉女艾金蓮,我來對付那孟三婆婆,你年師弟對付那霹靂手雷春庭,再讓胡師兄去對付陸萬全,我三個哥哥對付秦嶺群賊,再請我父親策應其間,師姐以為如何?」

  翠娘道:「我本來早已說過,此次非將那艾金蓮老妖怪和赤練蛇竇武二人除掉不可。既如此說,卻正合我意,不過那後來的是幾個什麼人物,卻不知道,如果再有厲害人物。卻難兼顧咧。」

  羹堯笑道:「這個我也想到,所以才打算把誰對付誰先安排一下,到臨時再拿話一僵,一對一個叫陣,這其中既有陸雷二人,諒還不至容秦嶺群賊攢打群毆,只一對一個,不管是再厲害人物總可緩過手來,臨時不妨再為設法也就行咧。」

  接著又看著翠娘笑道:「誠如師姐所說,周師叔他老人家雖有一概不問,聽我們自為了斷之說,但他老人家最關心後輩,決無任令我們吃虧丟人之理,到時也許另有應援之策亦未可知咧。」

  中鳳忙道:「你先別打如意算盤,以為周師叔非在暗中助力不可,須知他老人家向來說話決無更改,既說過不管,便決不會忽然露面咧。要依我說,那位周再興師弟,倒是動手動口全來得,莫若將他也帶去,也許可以稍助一臂之力,你想各師伯叔相助卻是妄想咧。」

  翠娘點頭笑道:「你二位的話全有理,我就知道周師弟為人向來刁鑽古怪,只他肯去,不用說打,便嘔也許會把那幾個老賊嘔死,反正對方最少也是在十餘人,我們便連三位令兄算上,還差得遠,多帶一個人無妨,不過還有我那位馬世哥呢?人家不是也約了他嗎?他去不去咧?」

  中鳳看了她一看,嗤的一聲笑道:「他也是人家指名相請的一個,如何能不去?我們已說好,由他對付那赤練蛇竇武,算是正好和你代勞咧。」

  翠娘不由俏臉微紅,搭訕著道:「此外還有別人嗎?要說到為微山湖和德州的梁子,他應該也約一約大師伯和我爸爸才是,為什麼反而沒有咧?」

  羹堯笑道:「那是群賊色厲而內荏,所以只挑我們這些好對付的,要不然,鎮江那一場不也有白師叔在內,他為什麼也沒有邀上咧?周師叔也便為了看中了這一點,所以著諸位師伯叔索性不出面,由我們來對付,不過那艾金蓮和陸雷委實各有一手,便秦嶺五毒出手也極狠毒,各有特長,決非僅恃下流暗器而已,大家還須小心才是。」

  說著便差人將馬天雄和周再興二人請來,又計議了一會,各自將渾身上下束紮好了,外面披上長衣,帶好趁手兵刃暗器,乘著城門未閉,各乘車馬趕出城去,一路到了長春宮道觀,外面已近三鼓,便在觀前停車駐馬,各將外衣脫了,交從人看好,五人同向觀後而來,卻不見什麼松棚,只一個十來歲的精悍孩子站在觀後,迎著各人笑道:「各位是來赴我秦嶺掌門人孟三婆婆約會的嗎?現在我們掌門師叔就在前面松棚候駕,請隨我來吧。」

  羹堯一看那孩子一身排門密扣夜行衣靠,右手執著一碗燈球,看去年紀不過十五六歲,長方臉,高鼻粱,兩道劍眉斜飛入鬢,一雙杏子眼顧盼有致,再配上大耳闊口,白皙皮膚,非常顯得精幹獷悍,不由暗想,這樣好的一個孩子,卻可惜從小便混入了匪人,連忙笑道:「你叫什麼名字,那松棚現在何地,我們還有一批人來了沒有?」

  那孩子看了他一眼道:「我名費虎,那松棚離開此地只有半裡多路,你們那另一起人是雲老英雄父子和那鐵筆書生胡震嗎?他們已經來了,現在那松棚之中。」

  接著又笑道:「你就是那位名震九城的年二公子嗎?我早已久仰咧,稍等一會,也許要向你偷學一兩招亦未可知,你看得起我這孩子嗎?」

  羹堯微笑道:「你這孩子年紀雖小,倒有這份膽量,不過停一會也許輪不到你動手咧,那也再看吧。」

  費虎聞言便不再說什麼,只在前面帶著路,果然走了不上半裡路,便見一座松林攔在前面,隱約可見林外一片燈球火把,隔林閃爍著,等走近再看時,那林子恰好在大道上,被那條官道中分為二,一東一西,相隔約莫二三丈遠,兩邊全就原來樹木,搭了一座高大松棚,棚上全懸著氣死風燈,西邊棚子面前還有十來支火把,約莫站著二十來個人,東邊棚裡卻只雲家父子和胡震五人,那費虎離開松棚還有丈餘,便把手一拱道:「我只奉命引路而已,現在已經到了,那東邊棚裡,乃是客位,諸位且請進去稍坐,少時我們掌門人自有交代,恕我暫時少陪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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