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英雄槍·美人血 | 上頁 下頁 |
八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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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飄手中的飛星劍固然是好劍,白衣人手中的劍亦然。 高手論劍,比的並不是劍,而是劍鋒上所發出的威力。 但劍鋒上威力強大的一方,也並不是必勝的一方。 決定雙方勝負的往往只是一劍。 而這一劍,也就是決定勝負的一劍。 白衣人的眼睛,開始漸漸蒙上了一層霧。 他的人和他的劍仿佛也已在霧中。 長夜無霧。 白衣人並不是在霧中,而是在一股白煙之中。 白衣人的身體竟然冒出了薄薄一縷的輕煙,而他臉上和手臂上的膚色,也漸漸地變得一片嫣紅色。 海飄芳心微微一震。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怪事。 就在這個時候,白衣人已向她刺出了第一劍。 這是很平凡的一劍。 這一劍沒有巧妙的招式,也沒有令人驚異的速度,就像是一個初學劍的人,漫不經心地,隨隨便便就揮出了一劍。 這一劍不難化解。 但海飄的感覺卻是這一劍簡直已變成了一座山,簡直可以把任何人,任何事物一下子就壓跨下去。 只有懂得劍的人,才會明白這一劍,幾乎已接近劍法中最高深的境界。 海飄以前也許不懂得劍。 但現在她已懂。 地獄裡的師傅,在短短的半年之內,把她變成—個劍道上的高手。 這似乎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。 絕大多數武林人物下半生之力,仍然達不到她目前這種境界,但她卻只花費了大半載時光,就已成為劍學上頂尖高手。 在大半年前,憑她的劍法,絕對無法接得下白衣人這一劍。 但現在白衣人這一劍,雖然已達到天下間所有的劍法最精華的地步,但海飄居然能很從容地就把它接下。 海飄的劍法,看起來甚至比白衣人的招式更為平凡,但其實卻是精深博大,有如無邊無際的大海。 白衣人的劍雖然象座山,但卻未能把海飄壓跨,反而被海飄的劍吸了下去。 白衣人劍勢依然,但臉色卻已不禁有點青了。 他的第二劍又再發出。 他這一劍勢若雷電,臉上的神態亦漸漸變得沉重起來。 一陣寒光急閃,白衣人的劍突然被一股陰柔之力吸了過去。 「嗤」一聲異響,白衣人的劍被牽引到半空,接著一飛沖天。 海飄的劍,居然把白衣人的劍震脫甩手。 小紅娘一聲歡呼。 白衣人的劍雖然被震飛,但他的身子也立刻像只鳶子般飛了起來。 衣袂獵獵作響,人劍在半空中再度合而為一。 那白衣人的劍已化為人,人已化為劍,人劍又仿佛已經化為天外飛虹,自空中從高而下,飛擊海飄。 絕少人能避開這一劍。 更絕少人能化解這一劍。 但海飄竟似已變成了劍的精靈,絕少人能避開,絕少人能化解的一劍,當它到了海飄身上的時候,忽然就消失了一切的力量。 白衣人的劍,本是削鐵如泥的寶劍。 白衣人的劍法,本是無堅不摧,每戰必勝的劍法。 但就在這一刹那間,人和劍都同時嘗試列失敗的滋味。 劍忽然折斷。 白衣人的身子同時暴退八尺。 他的臉色變得比浸黴了的豬肉還難看。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諾言。 海飄能接得住他三劍,他甘願把眼睛挖了出來。 現在,並不是海飄接不住他三招,而是他接不住海飄三劍。 這種事實在太丟臉,他也實在有眼無珠。 他突然左手雙指進伸,就向自己的兩隻眼珠子上挖去。 白衣人遵守自己許下的諾言,自毀雙目。 他真不愧是個言出必行的男子漢,大丈夫。 花枕兒的臉煞白,她不忍看。 小紅娘呆住。蔗糖,不懶面面相覷,不知如何是好。 唯一能挽救這一雙眼睛的人,只有海飄。 海飄沒有坐視不理! 這白衣人雖然來歷神秘莫測,但他一直都在幫助自己。 他的所做所為,皆都是有目共睹的事。 雖然,他對自己的劍法很自負,但卻並不能算是太大的罪過。 她不能讓這個白衣人變成一個瞎子。 白衣人出手極快,但海飄卻比他更快一步。 白衣人的左腕突然被海飄的手扣住,而海飄的手居然像是鐵鉗子般,令白衣人的左手無法移動分毫。 白衣人臉色慘白,嘶聲叫道:「放開你的手!」 海飄看著他,高聲嚷道:「這種小事你不必耿耿於懷,你若是變成瞎子,我這一輩子都會不快樂。」 白衣人的手在顫抖。 「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,海小姐再不放手,在下寧可自盡。」 海飄的喉頭仿佛打了個結。 她半晌還說不出一句話來。 白衣人目光如刀,冷冷說道:「你放手。」 海飄怎能放手? 她不放,她絕不能讓這個男人為了一句說話而變成瞎子。 白衣人吸了口氣,右手半截斷劍突然向自己的小腹上狠狠刺去。海飄的另一隻手閃電般伸出,重重擊向白衣人的右腕。 「鐺!」白衣人的半截長劍被擊落。 但就在這一刹那間,白衣人左肘間竟然射出了一枚藍汪汪的鋼針。 嚓! 雙方的距離實在太接近。 而且海飄絕未曾料到對方竟會在這個時候有此一著。 海飄雖然身手靈活,反應敏捷,但還是未能把這一個鋼針避開。鋼針已插進了她的右肩,入肉兒達兩寸。 (三) 藍汪汪的鋼針,閃動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光芒。 刹那間,海飄的臉龐淌滿汗珠。 白衣人笑了,他的笑容很冰冷,冰冷無情。 他退開兩丈,遠離海飄。 海飄又驚又怒:「你好卑鄙!」 白衣人點點頭,道:「這一點不必你提醒,就連我都覺得自己實在很卑鄙,很無恥,根本就不像個人。」 蔗糖,花枕兒已雙雙撲出,向白衣人展開攻擊。 海飄卻大聲叱喝道:「你們都給我住手!」 蔗糖的臉色也和海飄的臉色同樣蒼白。 花枕兒的臉龐卻是一片赤紅。 她很憤怒,甚至比海飄更憤怒。 她狠狠的盯著白衣人,咬牙道:「我看錯了你!」 那白衣人嘿嘿乾笑著,道:「你把我看成是一個怎麼樣的人?難道你一直都以為我是個正人君子?」 花枕兒實在忍不住這口氣,又待沖撲上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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