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玉扇神劍續 | 上頁 下頁
二二七


  綠憶姑娘也點頭說道:「我知道了!明天端陽,嶗山之會,少不了有一場硬拼惡鬥,老化子哥哥趁這個機會調息養神,養精蓄銳。」

 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,便默然不做一聲,各自相背而坐,凝神注視著四周。

  四周,陽光明朗,樹蔭處處,微風掠過樹梢,帶出輕輕的呼哨,也傳來斷續的初夏蟬鳴。雖然沒有江南的初夏那樣令人感到嬌慵與濃膩,這裡也沒有那種「紅了櫻桃,綠了芭蕉」的情調,但是,卻有江南罕見的初夏的涼爽。

  這裡原野山崗,還綠得不濃,有春天的意味,也更有夏日晴朗。遠遠的路上,偶或三五行人,都是那麼悠閒地趕著騾車,在黃沙古道上,踟躅地慢慢走著,一切是那麼寧靜與樸實,這些景色,落到肖承遠小俠的眼裡,心裡便自然地起了一種莫明的感慨。

  他總覺這種寧靜的、安詳地,樸實的生活,如果要讓那些武林中的不肖之徒,從而擾亂,那真是像一幅名家手筆的畫,被人任意塗抹,一樣地令人感到惋惜與憤慨。

  肖承遠小俠正要回過身來,把自己這種心裡的感受,告訴綠憶,讓她也和自己有著心語的共鳴,靈犀的互通。

  忽然,老化子一個翻身,坐了起來,肖承遠小俠一見,不覺脫口說道:「老化子哥哥!你不是正在調息行功嗎?為何如此快速就功畢醒來?是小弟和綠憶驚擾了你嗎?」

  老化子笑嘻嘻地搖搖頭,綠憶姑娘忽然叫道:「老化子哥哥!你怎麼一身衣衫都濕透了?你方才倒底是醉酒?還是行功?

  怎麼會出這麼多的汗?「

  老化子用手揩去額角上的汗珠,笑嘻嘻地說道:「姑娘!

  依你之見,老化子究竟是醉酒?抑或是行功?「

  綠憶天真地搖搖頭,含著微笑說道:「按理說,老化子哥哥好比前人李太白,太白鬥酒詩百篇,酒愈喝得多,詩句愈是源源而來,永不枯竭。老化子哥哥一生功力半是浸淫在酒上,酒愈喝得多,功力愈深厚,因此斷沒有酒醉之理。不過方才老化子哥哥放頭便睡,如今又是汗出如漿,又不像是行功模樣,綠憶要是猜得透,也不會來問老化子哥哥啊!」

  老化子一直靜靜地聽著綠憶姑娘,到最後老化子才呵呵大笑而起,拍著自己的肚皮,豪邁地說道:「姑娘!你幾時也學會了如此捧人?老化子這頂高帽子一戴,頭重腳輕,非要栽跟頭不可。老化子怎能比得上李太白?這位酒仙天上有靈,真要點滴不飲,羞與為酒伍了。」

  綠憶笑著說道:「難道說綠憶這點懷疑,是毫無道理嗎?」

  老化子連聲說道:「有理!有理!至於老化子究竟是醉酒還是行功?在說明這件事以前,老化子首先要提出解除禁令。」

  綠憶聽的一怔,正待問是什麼禁令,肖承遠小俠已經接聲笑道:「老化子哥哥是要談嶗山的事情,是嗎?

  老化子呵呵地說道:「並非老化子出爾反爾,而是綠憶姑娘問到老化子醉酒行功之事,非要牽涉到嶗山不可,那就只好廢除這項禁令了。」

  說到嶗山,綠憶姑娘不期而然地全神貫注起來,雖然她隨老化子匆匆地趕到嶗山,對於嶗山的一切實在是知道得太少。

  如今她聽老化子說是與嶗山有關,知道不是輕易說出這句話。

  老化子是個地理鬼,想必對於嶗山的一切,有了深刻的瞭解。,肖承遠小俠何嘗不是對於嶗山的一切,感到茫然,雖然他沉著鎮靜,成竹在胸,但是能夠多瞭解嶗山,自然是更好。

  當肖承遠小俠和綠憶姑娘,雙雙將目光注視著老化子的時候,老化子也漸漸地收斂起笑臉,沉重地緩著語氣,說道:「小兄弟!你還記得那位矮胖的老人,要拿嶗山的陋規為詞,對付藏在你身後的老化子和綠憶姑娘的時候,他是擺出一種什麼兇狠的姿態麼?」

  肖承遠點點頭,說道:「那是一邊八個黑衣大漢,每個人的面前,擺出的是一個粗黑的筒子。」

  老化子也點點頭說道:「綠憶姑娘還記得老化子當時如何囑咐於你的情形麼?」

  綠憶望著老化子,也認真地點著頭說道:「我記得,老化子哥哥當時神情頗是緊張,問我遠在數丈之外的十六個大漢,可否同時用弦音摧神的手法,一齊除去。我回答說是可以試一闋『鐵馬金戈』,只要對方內力不是精湛的好手,一定受不住這一陣弦音摧神的。後來……」

  老化子接著說道:「後來一陣弦音之後,十六名黑衣大漢,心神摧殘過甚,七竅流血而死。姑娘!你知道老化子為何要如此對付這十六個功力低下之人,下此毒手?你們當時是否覺得,如此遽下重手,是否有失厚道?」

  肖承遠點頭說道:「當時我也確有這種詫異,但是,小弟立即又想到,那十六個黑衣大漢面前的鐵筒,裡面一定是裝盛著何種劇毒之物,才招使老化子哥哥和綠憶先下此重手。」

  老化子搔著頭,說道:「這十六個粗鐵筒子如此雁行排列,使老化子想起一件劇毒無比,而又厲害無比的利器,如果萬一是那件東西,恐怕當場小兄弟,綠憶姑娘以及老化子,都要措手無及,能否保得全身而退,萬難斷言。」肖承遠和綠憶姑娘幾乎是同時驚詫地問道:「老化子哥哥!

  你說那是什麼東西,會有如此厲害?「

  老化子沉聲說道:「修羅煙雨!」

  綠憶姑娘低低地重複了一遍,不覺脫口說道:「修羅煙雨」!

  多美的名字,為何竟是一種劇毒無比的暗器?「

  老化子點點頭,但是,他沒有立即回答肖小俠的話,微微地揚起頭,仿佛是在回憶一段往事,沉吟了半晌,才說道:「數十年前,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團結一致,清剿阿修羅教的往事,小兄弟是曾經聽說過的。」

  肖承遠小俠點點頭,綠憶姑娘也點點頭。

  老化子接著又說道:「各大門派高手如雲,圍剿阿修羅教,起始極為順利,中原武學,原是浩瀚無邊,高深莫測。如今又是齊集各派一流好手,聲勢之壯,武林之中是為空前。但是,最後幾乎是功敗垂成。」

  綠憶連忙說道:「我猜想一定就是由於這個『修羅煙雨』,幾乎使大家功虧一簣。老化子哥哥你說是嗎?」

  老化子這才露出一陣笑聲,點頭笑道:「姑娘!你是聰明絕頂的人,焉有猜不中的道理。」

  肖承遠說道:「當時各大門派對於防毒一項,沒有一點警覺嗎?」

  老化子連聲說道:「有!有!若不是各大門派的高手都有警覺,那一次的圍剿阿修羅教,便要名副其實的功敗垂成了。

  雖然是如此,當時仍舊有不少人傷在這一陣『修羅煙雨』之下。「

  綠憶一聽連忙說道:「這『修羅煙雨』為何這樣厲害,老化子哥哥能夠知道其中的底細嗎?」

  老化子說道:「這是阿修羅教的秘密,老化子也只能從眼見耳聞當中,知道一個梗概而已。阿修羅教的毒藥暗器可以稱之為罄竹難書,多得難以記其數,但是,據說這『修羅煙雨」,是其中最為厲害的一種。「肖承遠小俠曾經見過活骷髏怪使用過的毒器,在舉手投足之間,足以令人心驚,如今這」修羅煙雨「竟然是阿修羅教所有毒器中,最為厲害的毒器之一,其狠毒的地步,不難想見。

  當時,肖承遠接著問道:「老化子哥哥能否知道這『修羅煙雨』究竟為何如此之毒?」

  老化子說道:「阿修羅教用盡心機,設計這種毒器,說來頗不簡單。這」修羅煙雨「之中,實際上是包含了有五種毒煙,另外藏有毒針、毒刀、毒釘,更有一種其小如線,其薄如紙,其利無比,扭曲了有如螺旋的碎鐵片,一經由鐵筒裡噴出來以後,方圓三丈之內,一齊籠罩在毒煙鐵雨之中。」

  綠憶姑娘連忙說道:「那也算不得如何厲害,即使這種『修羅煙雨』,噴出的力量再大,只要是內力深厚的人,發掌吐勁,定可將這些毒煙鐵雨,卷走無蹤。」

  肖承遠小俠低頭沉思了一會兒,搖頭說道:「發掌吐勁,畢竟範圍有限,何況其中還有那種薄刃螺旋的毒器?隨風旋舞,恐伯不是掌力所能奏效,至少不是獨自—人的掌力,所能奏效。」

  綠憶連忙向老化子問道:「老化子哥哥還記得當時各大門派是如何破除這一陣『修羅煙雨』,而沒有使之功敗垂成?」

  老化子說道:「說起來真是險極,阿修羅教三十二具『修羅煙雨』,剛發動兩具,各大門派的高於情急智生,先下手為強,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,將持筒的阿修羅教徒眾,立斃眼前,剩下的二十具『修羅煙雨』,都沒有來得以發動,阿修羅教的最後一擲,也就歸於隕滅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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