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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七


  肖承遠不由地脫口「啊呀」一聲禁不住連連搖頭說道:「並非晚輩口不擇言,實則臥雲道長太過荒誕。」

  卿雲道長歎道:「臥雲突然如此瘋狂,只有歸之于武當不幸。當時貧道感到事態嚴重,如若臥雲師弟不問好歹,一旦傳出武林,武當七十三代清譽,則毀之於一旦。所以,始則力勸臥雲師弟,勿忘了出家人的本份,要敬靜守一,不可胡亂忘為。」

  肖承遠說道;「臥雲道長在如此情況下,野心勃勃,只怕不是道長如此勸誡,所能奏功。」

  卿雲道長說道:「誠然,當時他反而大言不慚,說是為武當一派發揚光大,有為者當如是。」

  肖承遠接著說道:「臥雲道長想系受人蠱惑,不可與之言理,當可與之動以利害得失,而使之嚇阻於事實之前。」

  卿雲道長點頭說道:「貧道當時也確曾想到此點,立即以掌門人身份,告誡於他,他若不勸誡,為了武當派的存亡,貧遭要將之逐出門牆。」

  肖承遠歎道:「臥雲道長能在三年前悍然離開武當,三年後又在掌門人之前,如此狂妄,恐怕這逐出門牆四字,不足以嚇阻於他。」

  卿雲道長說道:「當時他冷笑不語,繼而貧道動之以利害,說明即使武當一派,上上下下數百餘眾,都願意將數百年基業之清譽置於不顧,隨他而行,只怕也不能遂他所願。當今武林各大門派之間,高手如雲,能人輩出,憑武當派的實力能有如此大的作為嗎?」

  肖承遠點頭說道:「道長能如此針對要害,力陳利弊,曉之以事實,臥雲道長不能毫無動於衷。」

  卿雲道長苦笑一聲,搖搖頭說道:「小俠這次所猜測之情形,正好相反。」

  肖承遠頓時又若有所悟,道:「臥雲道長本人名列武當三劍之一,如今想必更有高手在身後支持,如此就難以接受道長的意見了。」

  卿雲道長說道:「當時他呵呵一陣狂笑,說是他回來找貧道,是念在與貧道同門之誼,特來提攜一把,他不忍眼見武當派也在消滅之列,才來給以武當派生路,其實武當派的實力,如今對他而言,根本不值得一顧。」

  肖承遠急忙說道:「道長可曾追問出臥雲道長身後支援,究為何人?」

  卿雲道長搖頭說道:「臥雲師弟當時說完話,便掉頭而去。貧道當時也曾意圖攔阻住他,但是臥雲師弟早就料到這一著,回首獰笑說道,他還念貧道是他師兄,不要逼他拔劍動手。肖小俠應該知道『投鼠忌器』的道理,貧道是不能以一位掌門人的身份,在武當三清官內,拔劍動手。但是,除了貧道,三清宮內尚有何人能是他劍下之敵?」

  肖承遠聽到此處,神情隨之而緊張,急忙說道:「道長知道此事關係武當數百年的清譽,斷不致如此縱他而去。」

  卿雲道長點了點頭說道:「那是自然,當時貧道不便斷然變臉,只有追出三清官,問他一聲,他將何往?」

  肖承遠說道;「他是否告訴道長,他將何往?」

  卿雲道長說道:「當時他沉吟了一會,說道如果貧道能及時覺悟,願意投效開天派……」

  肖承遠吃驚問道:「什麼?開天派?」

  卿雲道長點頭道:「這就是他所說的消滅各大門派以後所獨成的一派。他說仍舊願意接納貧道,但是要在半月之內,前往嶗山。」

  這「嶗山」兩字,一落進肖承遠的耳裡,宛如晴天霹靂,當頭焦雷。

  但是,就在這樣一驚之余,肖承遠又有了頓然大悟的心情,雖然一時還不能將全盤情況完全吻合,瞭解得點滴無差,但是,大概的情形,已經在肖承遠的心中,有了具體而細微的意念。

  千山、嶗山、青鎮、武當、無極逍遙生、臥雲道長、嶗山五老、卿雲道長……這許多地點,許多人物,交織成一片網,看上去錯綜複雜,但是,在肖承遠心中,已經在這千頭萬緒之中,找到了可循的路線。

  卿雲道長是何等精明的人物,一見肖承遠小俠聽到「嶗山」二字,便神情迥異,便連忙問道:「小俠莫非對於嶗山有何深入的瞭解嗎?」

  肖承遠一聽,便知道自己太過形露於色,以致使別人一日了然。當時他便不隱瞞,點點頭說道:「晚輩對於嶗山情形,雖然不甚瞭解,但與嶗山之人,曾經有過一面之識。」

  卿雲道長聞言而驚,連忙問道:「小俠能否告知貧道,其人為誰?」

  肖承遠說道:「來人自稱是嶗山五老其中的二老,名姓為何,晚輩至今不知。這相遇的情形,晚輩暫緩說一步,請問道長當時得知臥雲道長的去處以後,道長作何處置?」

  卿雲道長喧了一聲「無量佛」,沉聲說道:「小俠當初乍進三清宮之時,貧道既有此預感,但願貧道與小俠之間,所訪察,所努力之事,彼此殊途同歸。如今看來,貧道之願,似能如願以償了。」

  卿雲道長說到此處,長長地噓了一口氣,停頓了一下,接道:「貧道身為武當一派掌門,自然不能眼視派中高手如此自毀前程,而且連帶地要動搖本派數百年的基業,職責所在,不容貧道袖手旁觀。老實說,貧道也自知憑一己之力,恐怕亦無法挽回大勢,但是,貧道不能不盡力。」

  肖承遠聞言歎道:「道長此言此行,令晚輩心儀無比。如今武林之中,所缺乏的正是這『成功不必在我,盡力決不後人的精神。大家都是自掃門前雪,明哲保身。如果大家都能盡力團結,這些魑魅魍魎何能囂張若是?」

  卿雲道長點頭說道:「尚望小俠要以掃蕩群魔為己任,則武林幸甚。」

  肖承遠沒有想到卿雲道長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,一時間為之愕然。

  卿雲道長微笑說道:「還是先讓貧道敘述這一段經過,其他一切,容待後談。」

  肖承遠說道:「道長在半月期內,趕約遠去嶗山?」

  卿雲道長點頭說道:「貧道自知自己一舉—動,影響武當一派至巨,而且,也深知此去嶗山,決無善與之理。貧道將臥雲師弟如此瘋狂情形,及其身後支持者之野心,書寫留給陽一師侄,貧道不能如期返回武當,便拆封通告武林。」

  肖承遠神情一震,說道:「道長不怕此舉對武當清譽有損嗎?」

  卿雲道長說道;「但是對整個武林卻是有益,而且,對武當的根本基業而言,尚不失為有利。所謂兩害當前取其輕,這也是無法之下策。」

  肖承遠說道:「道長眼光深遠,用心良苦,尤其胸襟開闊,今晚輩感動。但不知嶗山之行,後果是否可能不如所想之中那樣惡劣?」

  卿雲道長微笑道:「小俠!嶗山之行的結果,是武當派自始祖以來的首舉,那就是掌門人身受兩層重傷,從嶗山潰敗而回。」

  肖承遠不由地含有愧意的拱手說道:「晚輩粗忽,忘卻道長是負了重傷。」

  卿雲道長搖頭含笑說道;「貧道若在意這件事,豈能如此坦誠無留地告訴小俠?不過,武當派掌門人敗在別人之手,身受重傷,這並不值得自愧,因為貧逭自問不是天下無敵,武功一項,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貧道敗走受傷,也是常情。但是,最值得貧道羞愧的,便是傷在別人手下,連對方名姓,卻毫無一知,這豈不是無法自圓其說的事嗎?」

  肖承遠聞言一驚,不覺地問道;「道長前往嶗山沒有遇見臥雲……」

  卿雲道長長歎一聲,搖頭說道:「見到了又當如何?執迷不悟,一如當初在三清宮對貧道所言一般,進而恫嚇貧道,如不及時投效,武當派不久便會斷送在貧道手中。」

  肖承遠沉重地說道:「事到如此,道長仁盡義至,這師兄弟的情份,應該是到此為止下。」

  卿雲道長點頭說道:「小俠此言,正如貧道當時的心情一樣。但是,師兄弟的情份,雖然終了,貧道武當掌門的職責卻未除,貧道不能眼看一位武當門人,如此欺師滅祖,更不能眼看一位武當門人,為師門闖下滔天大禍。」

  肖承遠緊張地接著問道:「如此道長變臉動手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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