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玉扇神劍續 | 上頁 下頁
一九七


  翌晨,青晹鎮頭兩匹良馬,騎著一雙武林兒女,男的英俊瀟灑,騎在馬上宛如玉樹臨風。女的是玉貌花容,光豔照人。兩個人見到面以後,對視一眼,也沒有說話,便並騎馳騁,直奔江陰,在古道上掀起一陣黃塵,為這寧靜的清晨帶來—陣蹄聲震動。肖承遠小俠一面縱騎賓士,一面和王秋綺說道:「秋綺姐姐!昨夜你回到客店之後,可曾小歇一會兒嗎?」

  王秋綺一聽承弟弟問到她曾否休息,不由地將一雙秀眉微微鎖起,說道:「心懸千山,恨不能插翅飛行,早一刻回到千山之麓看個究竟,如何能閹上眼睛?直到天色已明之際,擔心今天要兼程趕路,所以才稍作調息,暫複疲勞。」

  秋綺姑娘說到此地,忽而又轉面問肖承遠道:「承弟弟,你呢?你是否曾經好好地休息了一會兒?」

  肖承遠播頭含著微笑道:「說來正與秋綺姐姐你一樣,我也是徹夜未眠,不曾閉得一下眼睛。不過,我所想的不是千山之麓,到底是何種情形,而是思想另一件難能解開的死結。」

  王秋綺當時似乎有一些失望,望著肖承遠問道:「承弟弟你是在想一件什麼難題,使你如此徹夜不眠呢?」

  王秋綺這兩句話一經說出口,不禁又為之大悔。她與肖承遠雖然是青梅竹馬之友,但是如今彼此已各自成人。而且畢竟男女有別,肖承遠又是使君有婦,在這種情形之下,王秋綺問他為何徹夜未眠,豈不是有些失言嗎?

  當時王秋綺嬌靨飛紅,不勝嬌羞。

  肖承遠小俠倒是毫無所覺,他只是認真地說道:「愚弟昨夜在客店之中,深夜苦思,在猜測千山之麓,暗算令師叔祖和師尊的那四個人,究竟是何人?竟能有如此野心,要毀滅一個門派,要攪亂整個武林?」

  王秋綺一聽之下,羞意全無。同時又不禁為之一驚,她心裡在暗自想道:「這四個人功力之高,與舉止之怪,我至今毫無一點頭緒,分不出他們是哪一路人物。承弟弟連面都不曾見過,他就能知道他們的來龍去脈嗎?」

  但是,王秋綺雖然心裡如此閃電一驚,她對於承弟弟的功力和才智,是深具信心的,所以,她當時緊接問道:「承弟弟你想到一些端倪否?」

  肖承遠在馬上搖頭微露著苦笑.說道:「雖然我找到一點可資追尋的蛛絲馬跡,但是,尚得不到任何有力的證據。」

  王秋綺一時驚喜逾帶,立即一帶手中絲韁,胯下良駒,雙揚前蹄,長嘶而止,同時心裡閃電一轉,暗自叫道:「果然承弟弟不同凡響,僅憑推論,便能夠立得端倪。只要能夠獲得蛛絲馬跡,今後的問題就要易於著手了。」

  肖承遠沒想到王秋綺會如此突然一停,當時一愕之餘,也力帶絲韁倒轉馬頭,迎著王秋綺姑娘道:「秋綺!你有事嗎?」

  王秋綺也覺得自己有些失常,當時臉上一紅,說道:「承弟弟!你說你已經得到一些蛛絲馬跡,可否說給秋綺先聽為快呢?」

  肖承遠一聽姑娘為了這件事,驚喜如是,他倒沒有失儀,只是為秋綺姑娘這一份關心此事的心情,為之感動。

  當時肖承遠策馬上前,隔著馬身,對王秋綺說道:「秋綺,我們還是邊走邊說,以免耽擱行程!」

  王秋綺姑娘點點頭,兩人又雙雙策馬前行,一時蹄聲得得,輕馳碎步,向前跑去。肖承遠這才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,說道:「一件事在未獲得證實之前,本來不應該告訴別人,以免影響別人的推論。既然秋綺問到此事,勢難不說。但是,我必須先告訴秋綺,我這深夜苦思的結果,沒有得到定論,如今說出來,也不過供作你思考,不能認作真實如此。」

  王秋綺點點頭,肖承遠便接著說道:「昨夜我回到客店之後,忽然想到那十幾個人,圍住你我群鬥之際,那個劍陣的名稱和來歷。」

  王秋綺頓時有些恍然,不由地輕輕「啊」了一聲,複又接著點點頭,仍舊凝神注視著肖承遠,沒有說話。

  肖承遠接著說道:「武林之中,不論黑白兩道群鬥陣勢,只有少林的羅漢陣,和武當的五行劍陣,是最為出名。至於其他各派也有使用兩儀、三才、七星、八卦等等變化,各創群鬥的陣勢,都不及少林武當的名聲傳播之遠,事實上,也不及這兩振的群鬥陣勢,具有威勢。」

  王秋綺睜著眼睛,充滿疑惑地問道:「依照承弟弟見多識廣的眼光看來,他們那種四四變化,複式進攻的劍陣,是屬於哪一門哪一派呢?」

  肖承遠搖頭說道:「愚弟就是因為江湖掌故知道不多,見識不夠,才如此費盡心機猜測,否則豈不是不用猜測,便可以上眼便知分曉了嗎?」

  王秋綺姑娘臉上微微一紅,剛說到一句:「承弟弟!並非我有意謬……」

  肖承遠在馬上搖手笑道:「秋綺何必介意這些無關宏旨的事?我們談正事要緊。」

  王秋綺臉上紅暈未退,點點頭說道:「承弟弟!那四四變化的劍陣,依你看來,是接近哪一家的路數?」

  肖承遠說道:「我首先想到,黑道群魔知名之士使劍者不多,而使劍群鬥者,更是跡近絕無僅有。至於正道各派,使劍的門派,頗為不少,但是,能使劍群鬥的,只有武當一派。……」

  王秋綺忍不住搶著道:「承弟弟!你方才說到,武當派群鬥的陣勢,是採取五行變化演變而來。五行劍陣,應該是五個人為一組才是合理,可是他們都是四四為伍……」

  肖承遠搖頭說道:「秋綺姐姐!我並沒有指出是武當派,我只是如此逐步分析與推論。」

  王秋綺沉吟了一會兒,又問道;「承弟弟!你除了以劍陣的威力來推論之外,還有其他因素否?」

  肖承遠異帶爽快俐落的應道:「有!」肖承遠這一聲「有」應得非常乾脆,他也立即接著說道:「方才我所推論的,只是一個根本的因素,至於其他許多旁的關係,至少我可以提出有好幾點值得思考之處。」

  肖承遠說到此地,緩下良駒,凝神向四周打量一陣,和王秋綺如此緩緩地在錫澄古道上走著,同時也輕輕地說道:「秋綺姐姐!你也是使劍的行家,劍法高低,難瞞你的法眼,你以為那十幾個人的劍法到底如何?」

  肖承遠如此突然一問,王秋綺始而一愕,繼而又若有所悟地點頭說道:「這十幾個人群鬥陣法極為厲害,而單打獨鬥的劍法,雖然不是第一流的擊劍高手,卻也都是出自擊劍高手,而且都是出自擊劍正宗,中規中矩,絲毫不苟。承弟弟!這是你發現的第—個疑問?是嗎?」

  肖承遠含笑說道:「秋綺說得入木三分,這十幾個人,出手亮劍,遞招髮式,都是中規中矩,斷不是邪門外道,所能做到的這二點。其二,我自青晹鎮上發現他們起,就覺得他們不像江湖上,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。不酗酒,不鬧事,上下有別,尊卑分明,儼然是出身正大門派的作風,舉止不苟,

  教養有素。」

  王秋綺點頭說道:「兩軍對陣,言不及粗,這不是一日之功,應該是大門派的出身,還有第三項可疑之處否?」

  肖承遠說道:「我雖然不夠細,但是,遇到情形特殊之時,卻能事事注意。在未到青晹之前,他們這一行人風馳電掣,從我身旁馳過之際,有人說了一聲『二師兄』,立即遭人責閉口。」

  王秋綺驚道:「如此說來,承弟弟認定這些人確是『化道為俗』,換言之,他們都是武當派的來人了。」

  肖承遠含著一絲苦笑說道:「實則還不止於此,最重要的,使我想起一件事,是一件三年多以前的往事。昔日我自千山歸來,令師叔祖托我帶回一頂道冠,交還給武當掌門閑雲道長。」

  王秋綺姑娘聞言渾身一震,立即說道:「承弟弟!這件事我聽說過,我師叔祖曾經慨歎往事,武當閑雲道長與我師叔祖的一飲一啄,可以說是前定,彼此不能責怪,難道武當敢此報仇前來千山嗎?」

  肖承遠說道:「這件事武當派深為不滿,確是事實。當洞宮山正邪大會上,武當派為了向我逼問令師叔祖的下落,乃至引起少林武當之間的不快,武當派竟在翌日,不辭而別,沒有參加少林掌門人宏清大師主持的正邪大會的正道各派行列。」

  王秋綺睜著眼睛說道:「承弟弟!如今少林掌門人遭人暗算,千山又生變化,而且這人又遣我前往太湖尋事於你,這三種情形,正與昔日情形相合。如此說來,豈不是千真萬確已經叮以斷言,是武當派所為嗎?」

  肖承遠連忙伸手一陣搖動,止住王秋綺的說話,他自己說道:「秋綺!還不是遽下論斷的時候,因為,我在昨夜想到有關這些事實,固然可以證明武當派難說嫌疑。但是,同樣我也想到許多事實,證實武當派毫無牽連。」

  王秋綺此時已經恢復了她平素的靈智,只略一思忖之間,便說道:「承弟弟!請你暫勿說出,讓我來猜測一下,你所推論的武當派毫無關連,究竟所指為何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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