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玉扇神劍續 | 上頁 下頁
一四二


  想到這裡,姑娘揮掌騰身,竟然照準大毒左首有燈亮的地方直奔而去。

  沿途明樁暗卡,都和前面如同一轍,都被人用點穴手法制住。姑娘已無心注意這些,一直向著燈亮的地方奔去.來到燈亮之處,相隔約有三四幢房屋,已經看到有人巡守,而且看他行動之間,功力都極為不弱.

  姑娘一停身形,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安慰.想道:「先來之人,看來還沒有深入總壇,不管他來意如伺,總算沒有拔去頭籌.」

  綠憶伏在暗處,稍作停歇之後,猛然一提真氣,全力施展內力,貼著屋槽,以上乘的輕功游龍術,向前撲去。

  雖然在這附近,遍佈黑鳳幫的高手,卻無法防止綠憶!」娘乘隙而入。

  姑娘如此一口氣遊行廠三幢房屋,忽然,周圍沒有一個人影,和剛才那種巡守不絕的情形,迥然有異。眼看前面一幢房屋,就是亮著燈光之處,綠憶姑娘大膽地飄身落地,就勢一層「八步趕蠟」的絕頂輕功,直向前躍去。這一躍.遠達四丈有餘,迎面一座牌樓,攔住去路。!」娘停身一掩,凝神一看.牌樓上書:

  「苗疆嘉賓住所,閒雜人等免進。」

  姑娘一看大喜,竟然讓自己瞎撞瞎碰,撞到了自己所要找的地方。

  就在這一喜之際,難免稍一分神,突然,一陣涼風襲來,姑娘遽地一驚,立即拂袖搪風身法,引身疾退,可是已經遲了,半邊身體一麻,就在自己未倒之前,一條人影一掠而至,好快的身法,順手一撈,競把綠憶姑娘攔腰一把挾住,飄身進入牌樓之內。

  綠憶姑娘天賦奇異,內力深厚.在南海許多年.二絕姥姥寵愛異常,諸般破格傳授,使姑娘在內力方面,幾達到「伐毛洗髓」的地步。所以,當時半身一麻,立即頹然欲倒之際.神智卻是清楚的,內心頹喪異常,料來落到鬼眼婆婆手裡,即使不死,也要廢去全身功夫。想到這裡,姑娘不由地掉下兩滴眼淚。

  姑娘生平從未敗績受擒,被人挾持而行的地步,如今落在洞宮山上,弄得身體軟癱,口不能言,如何不教姑娘為之心碎。

  忽然,挾著綠憶姑娘騰身飛躍的人.倏地停頓下來,就在這一停頓之間,綠憶姑娘吃力地睜開眼睛一看,原來挾自己而行,竟是位長髮披肩的姑娘。燈光不明,而綠憶眼力萎縮,看不清楚姑娘面貌,只能看到是一位體態輕液,長髮披肩,渾身淡黃衫兒的姑娘。

  突然,有一種奇異的想法,使綠憶為之一震,一種潛在的力量,突然如湧而至.麻痹了的身體,竟然在這股潛力湧至而掙脫那位姑娘的臂膀,「咕咚」一下跌落到地上。綠憶!」娘如此一摔,方才那一股激發而起的力量,已經是虛脫但無,人頓時連僅有的一點知覺,都消失了。

  這位長髮披肩,身著黃衫的姑娘沒想到綠憶姑娘會掙落到地上,也不禁因而一驚,低頭看去,但見姑娘股如白紙,雙目緊閉,氣若遊絲,可是,左手卻仍然緊緊抱著一個碧玉琵琶。這碧玉琵琶一落到這位黃衫姑娘的眼裡,霍然渾身一震,心裡閃電一轉,是她麼?啊呀!險些做錯了遺憾終身的事.

  正在這時候,突然對面房屋裡,傳出一聲低沉的問話:「是紅兒嗎?」

  那淡黃衫兒姑娘立即應聲說道:「是怡紅輪值.老人家有什麼吩咐嗎?」

  那低沉的聲音「哼」廠一聲,又緩慢而沉重地說道:「有什麼動靜,先告訴你二師兄。「

  怡紅姑娘應了一聲「是」,靜立在原地半晌不敢動,直等到房裡燈光熄滅,才輕鬆了一口氣,伸手抱起綠憶姑娘,四顧小心,然後騰身一掠,直向右中間,自己住的房千里飛躍而去。

  來到房裡,先掩嚴門戶,再扭亮燈光,把綠憶姑娘放置在床上,然後,匆忙地從腰間取出一個淡黃色的竹筒,桃出—撮粉末,放在綠憶姑娘的鼻孔裡,然後,又取出另一個竹筒,挑出藥末,放在茶杯裡調勻水量,用一根鵝毛,醮著藥水,塗在綠憶姑娘的眉心、手心,腳心、心口之上。然後,她坐在床沿上,靜靜地看著綠憶姑娘,一種發自內心,無可忍受的哀慟,使她忍不住淚水如泉,汩汩而流。

  她不敢確定綠憶姑娘就是自己所要尋找的人,但是,她卻身不由己地認為綠憶姑娘就是她終年所盼望尋找的人。漸漸地,綠憶姑娘臉色紅潤起來,一聲嘔吐之後,慢慢地睜開眼睛。

  怡紅姑娘再也按奈不住,脫口叫道:「元蘇?」

  這一聲呼喊,是跡近荒謬的。黃怡紅姑娘和綠憶姑娘相別十餘年,由童稚無知,牙牙學語到婷婷玉立成人;由大明嫡裔朱門豔主,到鬼眼婆婆的門人黃怡紅,以及二絕姥姥的門人朱綠憶,這其問的變化太大,而且從分別到如今姐妹未謀一面,彼此印象,模糊了無痕跡,黃怡紅姑娘如何能在乍一見面這下,便如此脫口而叫嫡親妹妹的乳名:元蘇呢?這豈不是幾近荒謬嗎?

  然則不然,遠在肖承遠小俠攜同綠憶姑娘南下苗疆時,先後身陷桃花瘴內.及獨力折服禿鷹西門番之事,黃怡紅姑娘都先後從二師兄口中得知。開始她還心驚師父鬼眼婆婆要追究「無價劍鞘」之事,她深知師門禦下極嚴,劍鞘東窗事發,自己不死也得廢去武功。沒有料到,鬼眼婆婆竟絲毫沒有提及這件事。

  黃怡紅姑娘在心安之後,才開始想到二師兄碧眼書生沈奇的話,她斷定那位年輕相公,必是自己在四川境內趁機相托找尋妹妹之人。全憑靈犀一點,總算是慧眼識人,天意如此.使自己冒險孤注一擲竟而所托得人。繼而她便奢想那位美絕人寰、功力蓋世手捧碧玉邑琶的年輕姑娘,便是妹妹元蘇。

  這一個虛構的幻想,存在怡紅姑娘的心裡,與日俱深,念念不忘。她深信,如若當初自己能夠和那位年輕的姑娘見面,姐妹已經團聚了。

  今天,卻在洞宮山黑風幫總壇,突如其來遇見這位隻身夜闖的姑娘!只此乍一上眼,便驀地心驚。同胞骨肉,一點天性使然,接著眼見到碧玉琵琶,想起當初的往事,怕紅!」娘就無怪其然的脫口高呼:「元蘇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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