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玉扇神劍續 | 上頁 下頁 |
九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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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未說完,身形已自飄起,直向峭壁上悠然而去。 肖小俠目送著二絕姥姥流水行雲,飄然而去的身形,咀嚼著方才她所講的話,的確是頓感雙肩沉重,心頭如壓著一塊千斤巨石。 緩步回身,走到綠憶姑娘身旁,低頭看去,但見姑娘氣息均勻,吹氣如蘭,玉靨微紅。仿佛是睡著了一般。 原來肖小俠抱著綠憶姑娘,遵循著二絕姥姥吹煙入瘴,傳音入密,引導著肖小俠走出桃花瘴,以及百花谷内的九宮八卦的禁制,綠憶姑娘已經是腹內藥力發散,餘毒逐漸排清。 緊接著二絕姥姥和肖小俠噴泉化雨,消除桃花瘴氣,雨露所沾,姑娘已經是悠悠醒來。正巧二絕姥姥臨走交代肖小俠的幾句話,姑娘一字不露地聽進耳裡。 綠憶姑娘自從隨肖小俠遠走沂山之時,情竇已開,男女之間「情」之一字最為奇妙,只須靈犀一點,便霍然貫通,何況姑娘又是如此絕頂聰慧之人。 當時聽見恩師二絕姥姥的幾句話,分明已經是把自己的終身,託付給肖承遠小俠。而且,恩師言外之意,在桃花瘴內自己昏迷之際,肖小俠還喂了自己一顆靈藥。這就不難想像,丁香輕渡,令人臉紅的情形。 綠憶姑娘一想這些,芳心之中羞澀與不安,交織而成莫可言喻的情緒。 當時一見肖小俠緩步回來,便索性閉上眼睛,裝作昏迷未醒,看看肖小俠究竟要如何為她「推宮過穴」。 肖小俠走到綠憶姑娘身邊,注視良久,遽然輕輕的長歎出聲。 自言自語地說道:「肖承遠啊,你能如此莽然應允麼?鳳姐姐和藍妹妹之處將如何交代?還有為自己傷情遠走白山黑水之間的秋綺姐姐……。」 說到這裡,又不禁長歎了一口氣。 肖小俠仰面思忖良久,莫知所以。忽然又想起二絕姥姥臨走之言:「鬼眼婆婆與禿鷹不定另有詭計,」慌忙又想起應該為綠憶妹妹「推宮過穴」的事。趕緊收斂心神,運行功力。正在他低頭舉掌之際,忽然發現姑娘的嬌靨,變得異常蒼白,而且眼睛的兩角,正含著兩顆晶瑩的淚珠。 肖小俠當時大驚,脫口叫道:「綠憶妹妹!」 綠憶妹妹緩緩睜開秀目,頓時淚水如桶,汩汩而流。 肖小俠囁嚅著問道:「綠憶妹抹!你醒過來了。」 姑娘秀目凝視著肖小俠,晶瑩的淚珠,仍然是不斷地流下來,半晌無語。 肖小俠不安地望著姑娘,心裡像十五隻吊桶打水,七上八下,漲紅著臉,輕輕地說道:「妹妹,方才老前輩的話,你都聽到了。」 綠憶姑娘微微地點點頭,無限悽楚地閃著淚光,仰望著肖小俠,突然抽泣出聲,嗚咽地說道:「承哥哥!你不要我嗎?」 這一句話,問得多麼純真,可是,其間又含了多少淒涼,心酸與哀惋。 肖小俠不禁為之心裡一酸,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,低聲說道:「妹妹…,」 綠憶姑娘搖搖頭,推開肖小俠的手,緩緩地起來,盤腳趺坐在地上,閉上眼睛,委婉地說道:「我知道,風姐姐和藍姐姐都和你好!我來得太晚了!可是,……你知道……」 說著竟然忍不住「哇」的一聲。哭出聲來。 肖小俠慌忙扶著綠憶姑娘的香肩,強忍住心裡的難過,低聲說道:「妹妹,你是天人。小兄有此福氣,也不知幾世修來。只是小兄恐怕有辱妹妹,故而……」 綠憶姑娘慢慢地睜開眼睛,羅袖輕拭眼淚,低聲說道:「承哥哥,恩師對我,恩逾骨肉。她的一句話,不啻幹金一諾,即使承哥哥不答應,我也只有老死終生,枯守南海,不想作出世之想了。」 肖小俠目睹姑娘這一份楚楚堪憐,益發增加了蓋世驚人之美,鐵石心腸,也要為之動心。只是肖小俠覺得如此突如其來的福氣,一時有無措之感! 肖小俠與鳳姐姐、藍妹妹雖然無白首之約,但是,彼此早就心心相印,靈犀互通,締鴛百年,那是遲早的事,所以面對著綠憶姑娘如此天仙化人,卻不能遽然決定,孰料他這一猶豫之間,綠憶姑娘芳心為之欲碎。 肖小俠秉性忠厚,又不擅詞令,一時囁嚅無言,不知說些什麼才好。半響剛只說得:「妹妹,我與風姐姐、藍妹妹……」 綠憶姑娘此時神情反而顯得異常鎮靜,點頭說道:「承哥哥!不用說了!我知道你的用意,此生相見恨晚,怨得誰來,待我恩師回來,就說綠憶先回南海……」 肖小俠驚叫道:「妹妹!你誤解了小兄的意思了,我……」 一個「我」字還未出口,但見眼前一朵綠雲飄然而起,忽又疾如閃電般的,徑向百花谷口射去。 肖小俠這一驚非同小可,大叫一聲:「綠憶妹妹!」 人像流星趕月,振臂蹬石,一拔挺空,竟遠達七八丈之遙,人在情急之際,潛力遽發。肖小俠如此全力一挺,平升直進,一躍越過綠憶姑娘,探手一把握住姑娘玉臂,懇聲說道:「妹妹一片盛情,小兄銘感五內,人非草木,孰能漠然無情若是,實是由於小兄孑然一身。飄蕩江湖,恐有累妹妹終身,並非小兄矯情之故。妹妹若不嫌棄小兄,緣訂三生,小兄當謝上蒼之厚待我,安能拒妹妹于千里之外?」 綠憶姑娘渾身一震,雙淚頓垂,微顫了一下,剛叫下一聲:「承哥哥!」 身後突然一聲呵呵大笑,肖小俠和綠憶姑娘都是心神不凝之際,不知道二絕姥姥何時來到身後,朗聲笑道:「憶兒!你承哥哥句句是實,從此緣訂三生,為師的了卻一樁心事。」 綠憶姑娘一聽恩師如此一說,不由地嬌羞滿面,擺脫肖小俠握住自己的手,鑽進二絕姥姥的懷裡,撒嬌不依地說道:「師父!我不來了!」 二絕姥姥滿險慈祥無限,笑呵呵地說道:「憶兒!別先撒嬌,你且看看為師的身後何人?」 綠憶姑娘和肖小挾同時抬頭看去,但見鬼眼婆婆,禿鷹西門番滿腔詭秘的笑容,看著肖小俠,鬼眼婆婆卻是緊閉著雙眼,微仰著頭,滿臉不屑的神情。 西門番先自接過來說道:「老婆子!你先閃讓一下,西門番要和這姓肖的娃娃談幾句話。」 二絕姥姥挽著綠憶姑娘的手,對肖小俠笑一笑,連頭都不回,說道:「依我老婆子看。冤家宜解不宜結,禿鷹!若無重仇大恨,就不必在這百花穀裡,鬧得鬼哭神驚。不過,你禿鷹是有名的死心眼,不到黃河不死心,也罷……」 說著點頭向肖小俠說道:「肖小俠!禿鷹與你看來也是無法一時了結,你就酌情接下來吧,」 肖小俠頓時一躬,應聲說道:「晚輩與酉門番前輩,遠日無冤,近日無仇,晚輩敬老尊長為人之奉分。只要西門前輩對晚輩無悖于人情,無背天理之要求,晚輩縱受鞭楚之痛,決不願稍有冒犯前輩。」 二絕姥姥對於肖小俠這一番極其謙恭得禮,而又不亢不卑的話,頗為欣賞。點了點頭。攜著綠憶姑娘,右腳微一離地,立即橫掠兩丈,輕盈自如,神情悠閒,仿佛沒有把鬼眼婆婆和西門番跟來尋釁的事,放在心上一樣。 倒是綠憶姑娘禁不住仰起頭來,略有憂心地說道:「師父,他們會聯手算計承哥哥嗎?」 二絕姥姥笑呵呵地說道:「憶兒!禿鷹說是要跟你承哥哥結一筆往賬,他大概不會要鬼跟老婆子插手。」 二絕姥姥說此話時,嗓音洪亮,禿鷹西門番聽到耳裡,咧著大嘴,翻了翻眼睛,回頭向鬼眼婆婆嘿嘿地說道:「老婆子,你聽見沒有?咱們要分筆討賬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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