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玉扇神劍續 | 上頁 下頁 |
六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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換過旁人,在數十丈之外,在如此淡月朦朧的夜晚,如此黑影一閃,哪能看分明。即使瞥見,也當是眼花而巳。而且山境無人,野獸狂奔也是有的。可是在肖小使眼力的一瞥之下,立即察是兩個人影。閃過眼前。 肖小俠當時禁不住心裡為之一動,閃電一轉念頭:「如此深夜,如此曠野山徑,哪來的夜行人?而且,以方才一閃即逝的身形而言,此人功力不弱。這又是何人在這天臺山境,將有何事?」 剛一念頭一轉,胯下駿馬已經是飛越數十丈之遙,正好橫過方才人影掠過之地。 肖小俠人在馬上,眼光卻留神地向四周一打量,但見樹影重重,哪得半個人影。 肖小俠自然不會自認是看花了眼睛,只是心裡想道:「自己有要事在身,何苦插手管這些閒事。」 當下放開胸懷,伏在鞍頭,放韁疾奔,沒作理會。 如此馬行如飛,不出數十丈,忽然又是兩條人影在眼前一閃而逝。 這次肖小俠更看清楚,兩個人身背長劍,橫越山徑向山上掠身而去,只是這兩個人身法太快,在如此一閃之間,肖小俠還未能看清楚究竟是何等人物。 這兩條人影的再度出現,肖小俠就止不住疑竇叢生,暗自想道:「這兩個人如果是方才那兩個人,如此再度現身,難道是沖我而來的嗎?如果不是方才那兩個人,顯然又是糾眾生事。天臺山仍是青龍幫所及之地,難道又別生事端嗎?」 肖小俠如此一想,心裡就自然一動,無論是沖著自己而來,或者是沖著青龍幫而來,都不能漠視不管。 轉面—念:「且不管它,青龍幫總壇有鳳姐姐在,一些江湖魍魎,當不足以為患。至於沖自己而來的,等他出面再說,何必事先為此耽擱行程?」 如此依然策馬賓士,未作理會。 可是,馬行了數步,突然聽到一聲冷笑,聲音雖然極其輕微,可是,在這深夜山地,肖小俠聽來,卻是異常刺耳。 肖小俠此時已經按捺不住,一帶絲韁,停住坐騎,昂頭說道:「何方朋友抬愛,如此深夜阻攔,在下有要事在身,未能久留,有何見教,就請言之當面如何?」 肖小俠如此朗聲發話,但聞空山回音,卻聽不到有人應話,更看不見閃一條人影。 肖小俠略一回顧,便說道:「二十丈外,大樹橫技斜坐的朋友,有話就請言之當面,如此躲躲藏藏,在下就無此興趣相陪了。」 坐在樹枝那人,顯然也為之一驚,相隔二十丈,自己挖身在密葉濃蔭之間,居然被人脫口叫出,這人的眼力也就足以驚人。 當下便在樹枝上一彈而起,輕輕在枝頭—點,飄然而落,剛一停下身形,便冷冷地問道:「朋友!既是來為人助拳,你又何必裝模作樣。」 肖小俠一聽,敢情認錯了自己,誤以為是助拳而來,便笑道:「朋友!你錯了!在下只是路過此地,對於你們的事,在下毫無所悉。話已說明,在下趕路要緊,請了!」 說著話,肖小俠一抖絲韁,駿馬揚蹄,前竄兩丈,一聲長嘶,立即絕塵而去。 那人一聲冷笑,竟也不迫趕,只在後面冷冷地說道:「朋友!天臺山今天只怕容不得你這樣來去自如吧!」 話音一落,只聽得「嘶」地一聲響,一點藍色流星火炮,沖天而起,直沒天際。 肖承遠小俠當時心裡為之一動,閃電一想:「天臺山看來是布下了不少樁卡,是為了何事?」 仗義行俠的人,多半是愛管閒事,天臺山如果是有某些正道人物,在此被圍,肖小俠焉能袖手不管。因此,不由地胯下坐騎便慢了下來。正回頭四下一打量,忽然,身後輕微一陣細物破空之聲,疾襲而來。肖小俠聞聲辨物,知道背地襲來的暗器不像是細針之類的,而且功力頗為純厚。 肖小俠既存心留下來看個究竟,又怒惱這人偷襲的無恥,當下一勒馬韁,駿馬霍然一揚前蹄豎立,左手吐袖向後一拂,馬也就隨著這一拂之勢,一個原地轉身。偷襲的暗器在這一拂之下,早不知飛向哪裡。『馬帶偏韁,人如山嶽,吐袖、揮勁,無論是姿態、勁道、馬上功夫,都是精妙已極。 肖承遠小俠定馬停韁面對著方才那攔路的夜行人,淡月微光之下,但見他粗眉大眼,滿臉煞氣地站在那裡。 肖小俠開口問道:「這位朋友三番兩次阻攔在下,且又濫施偷襲,你要如此立意尋釁,在下就只好領教尊駕的絕藝了。 那人不動聲色,只是淡淡地說道:「既然你不是助拳而來的,就暫時委屈一下,等到天明時再任你放馬賓士。」 肖小俠笑道:「臨海去天臺之間,官衛通道,尊駕憑什麼要攔住在下?在下匹馬隻身,五湖四海都任我遨遊,天臺山居然有人攔路,倒是奇聞。」 那人依然毫不為所動的冷冷地說道:「任恁你怎麼說,此刻你要闖過天臺山,必須拿出顏色來。」 肖小俠敞笑朗聲說道:「正是尊駕所說,你要留往在下,也要拿點顏色出來。」 說著話,極其輕鬆地帶轉馬頭,直向去路走過去;根本沒有把這人放在眼裡。 就在馬行不到幾步的當兒,身後一陣風響,那人像一隻大雁,從肖小俠頭頂上一掠而過。身法極其快速,正好越過馬頭,遽又急打幹斤墜「刷」地一聲,身形直線而落。 好快的身法,剛一落地一點腳,頓時寒光一閃,背上長劍不知何時出鞘,帶著一股冷鋒,直削肖小俠馬首。 這人不僅輕功極具火候,照他出劍遞招的情形看來,劍術造詣頗高,這樣一式騰身過人,遽然下墜,閃電出劍,既快又奇,仿佛是一氣呵成。 肖小俠隨手一帶馬韁,馬首一偏,對方劍鋒正好迎面向左胯,肖小快叱喝一聲:「著!」 左手食中二指,駢指迎著削來長劍一敲。 這一招「閑數落花」大千掌法中蛻化而來的攻式,用得巧妙已極,驚險已極,只要時間,部位稍有不對,肉指迎劍;焉有不斷之理。 巧的就是那人橫劍疾削。劍身乎遞,肖小俠就趁著馬首微一自偏,抬臂落指,正好敲在劍身。當時就只聽到「叮噹」一聲,宛如金石交鳴,那人卻像在劍身上平白挨了幹斤一棒,手腕一震,虎口一松,長劍脫手則落,深插土地一尺有餘。 那人長劍脫手,虎口流血,似乎看去毫無懼色,左臂一抬,一式「獨挽狂瀾」,分明是「鐵臂膀」的功夫,砸向馬頭。 肖小俠駢指一敲,略露神功,震飛那人的長劍,以為一定會知難而退。來人功力雖然極為不弱,可是在肖小俠服裡,仍然是不堪一擊。可是,那人毫不為動,不但沒有退意,而伸臂硬攻。攻得極為狂妄。肖承遠小俠心裡閃電一轉,暗討道:「我不給你厲害你竟纏住不讓。」 當下左腿微抬,猛然踢出一腳,肖小俠平時極少用腳對敵,今日身在馬上,就原式不動,踢出一招「魁生踢鬥」,疾點那人左管「曲他」。 這一腳踢得奇快,奇准,那人做夢也沒有想到肖小俠會如此提腿攻招,一怔之際,不過轉瞬之間,腳尖已經點向手臂。 肖小俠忽而仁念遽生,暗付:「此人與我無仇無恨,何苦下此重手?」 頓時足跟微頓,卸勁五成,腳尖只輕輕點了那人手臂一下。 那人方才一招「獨挽狂瀾」的「鐵臂功」,是外五門硬練功夫,講究的是力砸千斤鼎,可是就在肖小俠如此一點之下,手臂頓時一軟,勁道全失。 肖小俠冷笑說道:「無端攔人尋釁,給予小懲。若非腳下留情,此刻『曲池』穴閉,逆血回攻,足可令你殘廢。你還不與我快些滾開?」 說著話時,左掌平托,緩緩向旁一推。只見那人腳步一陣倒退,退到五尺開外,這邊肖小俠才吐氣長嘯一聲,胯下微一著力,駿馬似箭,貼地平竄兩丈,頭尾扯成一線,向前狂奔而去。 肖小俠一面伏鞍疾馳,一面又止不住暗自想道:「方才那人那種冷冷的面孔,喜怒無形於色的神情,還是少見,此人究竟是何人,可惜方才沒有問清楚。而且此人武功頗為不弱,如果他只是一個手下人,他的主人的功力,也就不難想像一般。」轉而一想:他一再阻攔不讓過境,這前面定有所為,到了前面自然明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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