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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第三章

  兩位姑娘心裡同時閃電一轉,相對互看一眼以後,兩人霍地身形一分,分別落在門前和窗下,玉掌起處,門窗「呀」然而開,兩人掠身閃出奔雷之勢,分別從視窗門戶疾落院中,剛一站定腳步,雙演「直搏扶搖」,摩地一聲,兩人沖天而起,約摸淩空拔起三丈多高,然後左右—折身,分別落到兩旁的屋脊之上。

  兩位姑娘如此閃電出房,擰身上屋,真是快如閃電流星,尤其是淩空上拔起三丈多高,任憑是院落中,屋脊上要能逃過兩位姑娘的眼睛,是斷難做到。

  可是,兩位姑娘飄身俏立在屋上的時候,屋上屋下,周圍靜悄悄的,連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也沒有。

  何雲風姑娘正好站在左邊的屋脊之上,而對著兩間上房的門,只在如此一轉眼之間,瞥見向青房門洞開,杳無聲息,姑娘心裡立即暗叫一聲:「不好!」頓時舉手向藍姑娘一扣手勢,低說道:「追人!」

  藍姑娘頓時也是心裡—驚,知道下面出了毛病,立即折身向西,一伏身,就沿著屋簷,去勢—條黑線,轉瞬就消逝在鱗次櫛比的陰影裡。

  何雲風姑娘一見藍妹妹向西追下去了,自己也不敢稍有怠慢,稍一留神,打量了一下向東的途徑,猛地一吸氣,長身騰空而起,一路「點水蜻蜒」之勢,全力施展輕功,向東追去。

  約摸追了一盞熱茶光景,風姑娘不禁心裡暗自忖道:「如果是白天那兩個人,功力差得太遠,我如此一路疾奔,恐怕早就超過,如果不是白天那人,這又是何方武林高於存心來挑釁。」

  姑娘正在思忖著,忽然面前五六丈的地方,一條黑影一閃,從一棵樹上急閃而下,掠過大路,向北疾馳而逝。

  風姑娘心裡一動,立即腳下一緊,口中低聲叱道:「好賊!你敢逃到哪裡去?」人在說著話,身形卻化「蒼鷹撲食」淩空一旋,「呼」地一聲,右手遽然,疾伸而抓,帶走一股勁風,直向前撲去。

  這一招「蒼鷹撲食」是風姑娘情急出手,人似旋風,手如閃電,手未到勁先達,挾著風雷之勢,淩空抓下。

  黑影中這人,正在趕路急奔,身形本如脫弩之矢,向前直沖,一見姑娘淩空一招抓來,勢難躲過。這人身手極為不弱,立即猛一吸氣,縮腹沉樁,雙肩下塌,腰杆一挺,矮身—翻,—路「燕青十八翻」骨碌碌地向後翻去。

  鳳姑娘伸手一招,本是立意—舉而擒,一見這人臨危不亂,急中生智,力抑前沖之勢,卸勁後翻,這一份機智和功力,表現得恰到好處,風姑娘不但沒有跟招進步,反而一穩身形,高高地贊了一聲:「好身法。」

  風姑娘這—聲贊罷,那人霍然折身一點,一掠而前站在風姑娘面前五尺的地方,叉手停身,沉聲發話,問道:「尊駕無故破口傷人,乘隙進招,系出於何意?在下與尊駕並無一面之應付,竟如此蠻橫無理,不知尊駕有何指教?」這人—番振振有詞的話,倒是把鳳姑娘說愕住了。

  鳳姑娘心裡一想:「是呀!我從店中追出來,並沒有看到賊蹤,如此莽然出手,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南海的來人?」姑娘想到這裡,不禁留神一打量來人,一身勁裝,叉手昂立,看不清臉上貌,想必此時是怒目面槐,火氣騰騰。風姑娘覺得自己倒是有些理虧,一時不知道如何答話才好。

  那人一見姑娘半響無語,忽然冷冷地說道:「念你是黑夜視力不清,誤認別人,在下也無暇與你計較,只是,在下願在此敬告尊駕,如此闖葫江湖,難免受苦有日。」說著冷哼一聲,一跺腳從姑娘身旁掠身而過。

  姑娘忽然心裡一動,雙臂一振,長身而起,抑腰半空中一折,早就搶在那人前面,飄然落地,攔住去路。

  那人一見姑娘再次攔住去路,不由地停身—頓,厲聲喝道:「尊駕三番兩次的攔住在下,意欲何為?」說著話,雙手交朐,腳踩樁步,疑神而視,大有一觸即發,欲興問罪之勢的意思。

  風姑娘是何等精明的人,她能在青龍幫職司巡察,遍走江湖,姑不論功力,就憑這份江湖經驗,還能在她面前耍下花槍嗎?方才猝然一愕,那也只是猝然而已,只要稍一停頓,風姑娘還能讓人蒙過去嗎?

  姑娘打量了半晌,才漫不經心地問道:「既然尊駕與在下所追之人無涉,何必如此急急而走?又何必如此色厲內荏呢?」

  那人顯然為姑娘這種氣定神閑的沉穩態度有所震懾,同時顯然也為姑娘這兩句話,止不住微微一震。俄而立即叱道:「尊駕如此夤夜攔人,幾近無理,更而故作玄虛,在下只好得罪下。」

  姑娘猛然上前一步,喝道:「你還裝佯賣傻,如此膽怯算什麼武林中人?我問你!你一共來了幾個人?如今把我小侄兒攜往何處。」

  那人倏而一動,繼而哈哈大笑,說道:「算你還有幾分眼力。告訴你也可以,我們是一共來了四個人,小雕一點手腳,你那位小侄子已經遠到數裡之外了。你要人嗎?請尊駕帶著『蒼虛秘笈』去到南海,只要尊駕有一身絕學,還怕取不回你的小侄子嗎?」

  姑娘一聽,心裡想道:「好啊!果然不出所料。」便冷笑一聲說道:「今天晚上如果你不把我侄兒送回來,你以為能走得脫嗎?」

  那人也冷笑道:「尊駕『蒼虛秘笈』得主,功力自是非凡,有本領的請到南海,在下只不過是南海一名手下,自是不在尊駕眼下,但是……」說著突然一頓,忽又朗聲說道:「在下要走,未必就能攔住。」

  這攔住兩字剛一出口,只見他霍然一伏身:「忽」地貼身一縱,像是一條黑蛇,從姑娘身旁一溜而過,剛一轉瞬間,已經觸地彈然而起,遠去兩丈。

  姑娘沒有料到他居然自認不敵,只顧乘隙而逃,倒是大出意外。就在如此一怔之際,那人已經兩個起落,遠竄五六丈開外。

  這人輕功果然了得,怪不得敢誇口能夠自由逃走。可是他也低估了鳳姑娘的功力,他的輕功固然了得,看在風姑娘眼裡,那仍舊是熒火之光。

  風姑娘挺身上拔,斜地裡一點寒星,在半空中一閃而落,突然間,叱喝出聲,腳下疾演『八步趕蟾』的絕頂輕功,只兩個起落便超過了那人,沒等到那人驚愕而停,姑娘右手向前一伸,掌心吐勁,五指遽然,修地向前一推,喝聲:「回去!」

  那人一見姑娘一轉眼便趕上來,便知道自己枉自誇口,與人家功力仍舊是相差得太遠,今天夜裡想是凶多吉少。念頭一動,剛準備收住身形,立即覺得一股潛力湧到,自己竟一時抵擋不住,一個蹭蹬,「噗通」一聲,跌落在地上。

  風姑娘右掌剛出,立即點足飄身,探手就抓。這人畢竟不是弱者,雖然跌落在地上,卻是心神不亂,一見姑娘伸手抓來,雙腳卻猛地一蹬,挺胸縮腹,—個挨地倒縱,讓開五尺。

  這人知道今天晚上要輕而易舉的逃掉,已屬不能,不如捨命一拼,至多也不過是束手被擒。頓時把心一橫,伸手反掌向背上一探,嗆的一聲青鋼長劍應手而出,左手—搭劍訣,劍橫胸前,厲聲說道:「方才已經說過,令侄已被同行夥伴攜往南海,尊駕有膽量,盡可到南海理論。在下只不過是南海門下區區一名小卒,即使尊駕碎我千刀,亦於事無補。尊駕如果一味逼迫,在下說不得也只好以命相搏了!尊駕請亮劍賜招吧!」這人這一段話,倒真的是不亢不卑,極合身份,而又無辱於南海之名譽。

  姑娘也不禁點點頭說道:「話倒是幾句真話,不過尊駕為人手段卻不似你說話如此高明。」說到此地,忽然厲聲叱道:「對於雞鳴狗盜之輩,不能無懲!」左手一探,右手一拔「錚」的一聲,龍吟清越,悅耳震心,一泓水,橫在眼的。

  姑娘右手倒提著寶劍,左手一指說道:「本當要饒你三招,只是對你們這種雞鳴狗盜之輩,沒有什麼江湖禮數可講,看劍接招!」剛一說出接招,姑娘腳下疾進兩步,下身前探,右手長劍疾起,震腕遞劍,紫虹劍閃起如碗口小劍光,一式「靈蛇吐信」,直點向前。

  那人也是識者,知道姑娘這招「靈蛇吐信」是虛招,當下穩立不動,覷得劍光近虛,吸氣縮胸,腳下一晃,順手長劍斜封,滑削姑娘虎口。姑娘剛喝一聲:「來得好!」手中長劍原式不動,猛然劍尖上翹,用—個粘字訣,霍然一翻,卸去來人的勁道。

  那人一見心裡暗叫:「不好!」正待旋身反肘抽劍避招,哪裡還來得及?姑娘長劍—兜,—震腕,喝道:「斷!」喝聲未了,只聽得「鏘鏘鏘」—聲震響,那人手裡忽自一輕,青鋼長劍只剩下半截在手裡。這一驚非同小可,未及兩招,自己手中長劍就被人削斷,顯然彼此功力相差得太遠,趕緊手中半截劍回肘上沖,疾演一招「朝天一炷香」,腳下一滑,踏偏宮進身,塌肩錯腰,正待騰身逃逸。

  哪裡來得及?姑娘右腳一式「力踏華山」當的一聲,半截劍,飛到了七八丈遠。左手一撩,回掌一翻,早就貼住那人後心,叱喝一聲說道:「你再輕移一步,立即震翻你的肺腑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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