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玉扇神劍 | 上頁 下頁
一二一


  神雕聞得嘯聲,以為是新主人招喚,便舍了赤火尊者,一聲長鳴,急馳趕回。神雕飛臨鬥場,—見新主人正與一強敵激鬥甚烈,雖看出新主人已佔優勢,但神雕金睛似電,已看出敵人功力高深,生恐新主人久鬥不敵吃虧,盤空三匝,便雙翼—束,覷定獨臂神君疾若電閃般的撲下。

  赤煞神君正因見雕一怔,心念微動之間,神雕已向獨臂神君撲下,忙喊道:「三弟當心!速退。」獨臂神君也已發覺,匆忙間向姑娘猛攻—招,飄身暴退出兩丈開外,避開神雕的撲擊。

  姑娘只氣得一跺小蠻靴,嬌嗔道:「誰要你來幫忙了,真是……」姑娘話一出口,忽然感覺到似乎不應該,便立時停口沒再說下去。話雖只是—半,但神雕是通靈異禽,聞話已知姑娘在責怪它,不禁急得—聲長鳴,沖空飛起,只在空中盤旋,不敢再往下撲擊。

  姑娘見神雕這種狀態,不禁童心大起,竟忘記了身在鬥場.大敵當前,仰起粉臉,望著神雕笑說道:「你也別老在上面飛了,下來在旁邊休息一會兒吧!」

  姑娘話聲剛畢,神雕好像極為高興似的,—聲鳴叫,雙翼一束,直落到姑娘身旁,雕首一伸,便挨著姑娘嬌軀輕輕揉擦不止,狀頗親呢。

  這只巨雕,站在地上:姑娘還高,渾身羽毛灰光發亮,鋼爪鐵嘴,大眼金睛,精芒似電,神俊異常。眾人均不禁暗中稱奇不已,不知道姑娘怎與神雕相識的。

  這時兩面神君也因發現神雕感到忐匡,便向肖承遠虛攻了一招,飄身疾退。

  肖承遠見兩面神君雖落下風,並未露敗著,忽地虛攻一招飄身後退,不知道他要搗什麼鬼花樣,正要跟蹤撲上,忽聽兩面神君—聲喝道:「且慢!」

  肖承遠不禁一怔!當下也就不好意思跟蹤撲擊,只得停產佇立。小俠俊目略一注視神雕,便走到姑娘身側,滿臉驚異地望著姑娘問道:「姑娘,它……」

  肖承遠話還未說完,忽聽赤煞神君問道:「姑娘,這神雕的主人與姑娘是怎麼個稱呼?」

  何雲風秀目一瞪,嬌喝道:「是我師兄,你問怎的?」

  三人聞言,不禁互相望了一眼,赤煞神君忽然變得極其恭敬的朝著姑娘一拱說道:「姑娘!老朽等弟兄實不知姑娘便是神雕主人師妹,剛才冒犯之處,尚望姑娘原諒!姑娘若見著令師兄時,煩請姑娘代老朽兄弟三人,向令師兄問候,就說祁連山落雁峰三神君敬候他老人家金安!」

  赤煞神君說到這裡,忽地望了肖承遠—眼.向姑娘續道:「今天的事,沖著姑娘你,我們算是暫完!」說罷,便回首向他兩個師弟說道:「二弟三弟,我們走!」走字出口,三人身形微晃,已出去五六丈遠,疾掠而去,眨眼工夫,便已消失在峰頭的後面。

  這三神君均是索性兇橫自負極高的人,為何見了神雕便立即改變態度,問知姑娘是神雕主人的師妹後,顯得恭敬異常,交待數語即行離去,是何道理?

  原來五十年前,三神君被兩位前輩異人點了陰穴,負傷返回祁連山途中,也是三神君時乖運蹇,偏是在這時候,碰上了一個多年前的死仇。

  這死仇含恨多年,心存報復,可是總因為三神君武功太高,聲勢太大,實在不是敵手,無法抗衡乃一直穩忍,時時存著伺機復仇之心。不期狹路相逢,而三神君又在負傷之際,不禁大喜,立即拼鬥起來。

  憑武功,若在平時那人根本就不是三神君任何—人的敵手,無奈三神君身上負傷,陰穴被制,不能運用真力,合三人之力與那人拼鬥百多招,眼看不支,就將斃命那人兵刃之下。

  那人本是打落水狗,滿以為穩可將三神君殺死,以報當年挫辱之仇!不料半途中殺出個程咬金來,忽遇何雲風師兄采藥經過當地,一眼便巳看出三神君陰穴被制,對那人的打落水狗的手段,甚是不齒,於是便伸手管了這件閒事,救了三神君的性命。

  三神君性命被教,而且眼看這位老人武功高得出奇,知為一前輩異人,便請示姓名,老人不說,只用手指了指神雕道:「這只神雕乃老夫豢養,你三人可就以神雕主人呼之好了。」三神君知道老人不願示知姓名,於是也就不再多問,只將神雕主人謹記心中。

  故雖已事過五十年,三神君仍沒忘記這神雕神駿的影子,是以—見神雕,立即想起神雕主人,這才改變態度,問出姑娘是神雕主人師妹,便即行罷手離去。

  肖承遠望著三神君背影,消失在山峰背後,不禁噓了口氣遒:「以這三人的武功,實在是武林罕見的高手,可惜……」

  肖承遠說到這裡,忽地住口不語,望了神雕一眼,向何雲風問道:「姑娘,令師兄是不是一百五十年前,武林人稱青城矮仙翁的老前輩?」

  何雲風聞問,不禁一怔,茫然地搖了搖臻首道:「我也不知道,你認識他嗎?……」

  肖承遠見姑娘一臉茫然之色,不禁奇道:「怎麼?你不認識仍師兄?」

  姑娘搖搖頭道:「我不認識,還是剛才我在出手搏鬥天山老怪時,師兄爪傳音入密的功夫,告訴我說他已派—神雕守在附近山中,要我這裡事情一完,就發清嘯,招呼神雕來,騎著它去見他去。你是不是認識他?」

  肖承遠搖搖頭道:「我也不認識他老人家,只不過恩師曾提說過他老人家,隱居在青城山絕峰,已一百多年不履塵世了,不過……」

  肖承遠不禁滿腹疑團,迷惑地望著姑娘道:「據恩師談過,他老人家恩師,已坐化近二百年,遺蛻就在這北天山中,難道……」肖承遠說到這裡,便頓口不說,只把一雙俊目注視著姑娘的嬌顏。

  一個英俊少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一個少女,不管這個少女,是美抑是醜,也不管這男人是有意抑是無意,有生俱來給于少女們的嬌羞天性,必定會被這種目光,注視得芳心兒蹦蹦直跳,臉兒發燒,羞意盎然。

  肖承遠這樣俊目直視著姑娘嬌靨,雖然並無—點任何用意,只是一種談話時,某種程度時的直覺感,但被這種目光注視著的何雲風姑娘,芳心裡的感受可就不同了。

  她不但感到羞澀難當,而且覺得渾身血液,忽地加速了迴圈的速度,一顆芳心更是怦怦地猛跳不止,好像是要跳出口腔似的……

  這種目光,使她興奮,也使她難耐,難耐得使她想別過身子去,避開他這種令她難耐.而又令她顫慄的目光,可是心裡卻又有點不願,好像非常喜歡這種目光,願意承受這種目光的一切,也唯有沐浴在這種目光裡,才感覺生命中充滿了活力,富於意義,心靈好像也再不是—片空虛,靈魂兒也不再感到飄渺無依。

  畢竟是興奮多於難耐.使她無法抗拒的默默地接受了這令她顫慄.又令她愉悅的日光的沐浴!雖然是接受了.但少女嬌羞的本性,使她不敢昂首接受,而下意識的低下了臻首!雪白的粉頸,漸漸地泛起了紅潮,不是一點點,而是整個的,這為的是啥?是太陽曬的?太陽雖烈,但也不致於頃刻間就曬成這樣子啁!那又是怎麼的啦?喔!是……

  這時姑娘的一顆心兒,只覺得有點兒輕飄飄地,那麼冉冉地,在往上昇華,昇華……

  那是一顆失去了主宰的芳心?不!絕對不是,那正是—顆幸福的芳心,幸福與喜悅交織成了一個美麗的幻境.她不!應該說的是那顆芳心.正曼舞婆娑的在走向這幻境……

  這情景究竟怎樣?假如你曾經接受過,這種至高聖潔,而從心靈深處發出的這愛情的第一眼的話,我相信你或她,一定會體會到這種感覺上的微妙,意味上的醇美。

  何雲風這時芳心的感受,雖然有著另一種莫名的微妙,但卻並沒有忘記佩服心上人的見識淵博。她芳心中很想把自己這七天來,如何因禍得福,拜謁了恩師遺蛻,及學得了武林罕世奇學的種種實情告訴心上人,也好讓心上人高興歡喜。但當著這許多人,她又怕被傳了開去,而違了那尚未曾見過面的師兄叮囑,想起師兄的叮囑,便不禁斜移眼角,偷偷地瞟了心上人—眼。就這麼一眼,姑娘心底有無比的舒服與滿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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