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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七


  肖承遠接住姑娘.落下身形,一見姑娘粉面灰白,星眸緊閉,嘴角溢血,用手一探鼻息,呼吸異常微弱,知道姑娘內臟受傷頗重。連忙席地坐下,一手抱著姑娘,—手探入懷內,拿出羊脂玉瓶,拔開瓶塞,傾出—粒「百轉大還丹」,納入姑娘櫻口,右中心抵在姑娘命門穴上,緩緩輸入本身真力,幫助姑娘催行藥力。

 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,一輪紅日從東方緩緩升起,刹時間,射出萬道金霞。

  就在這刹那間功夫裡,激鬥了半夜的緊張氣氛,已完全一掃而宦。

  原來天山怪叟被徒眾救醒之後,知道今夜的這場激鬥已經一敗塗地,而且身負重傷,非十天半月可以療愈傷勢,加以赤火尊者已負傷逃去,雖已逃去,那只大雕跟蹤在後,生死實難預料。再看門下徒眾,傷亡慘重,再打下去,還不是枉然多送幾條性命!這種情形,不認敗服輸亦是不行,倒不如乾脆守諾言,放棄玄陰宮,撤離北天山,另營居所,以謀他日復仇之策!

  老怪這樣一想,便命徒眾喝令仍在激鬥不休的玄陰教徒眾停手。陰陽魔君等聞聽,便連忙撤招退出鬥場,躍至老怪身側,佇立聽令。

  雙方一停,老怪便咬牙忍著傷痛,望著石嘯天嘿嘿—聲冷笑道:「石幫主,今天我玄陰教認敗服輸,遵照與令嬡所訂約言,玄陰教立刻撤離北天山,至於玄陰宮毀去不毀去,則悉聽石幫主你尊便,不過我得先聲明,今天之仇,十年之內,我必率領本教弟子,前往你青龍幫總壇了斷!」

  石嘯天哈哈一聲大笑道:「別說是十年,就是二十年三十年,縱是我石嘯天不在世間,青龍幫總壇亦隨時接待你玄陰教主的大駕,教主你就放心請便吧!」

  石嘯天說罷,身形一晃,便已騰身躍起,直往小俠身側落去。

  小俠雖本在運功幫助何雲風療傷,耳目卻甚是警靈,一聽天山老怪已認敗服輸就要撤走,心中不禁焦急萬分。雖是心中焦急,但協助何雲鳳療傷義正是緊要關頭。又不能出聲喝阻詢問。

  石嘯天身形—躍落小俠身側,一見小俠神情,知道愛女傷勢頗重,小俠正在以本身功力,協助愛女療傷,當下便不敢出聲詢問相擾,只靜立—旁,目射精光的不斷注視著小俠與愛女臉上的神情變化!

  這時青龍幫高手和老化子師徒都已來到,圍侍在側,一個個都噤若寒蟬,目注二人臉上的神色。

  大概過了有半盞熱茶的光景,何雲風灰白的粉臉上,已漸泛紅潤,反看肖承遠的俊面卻漸轉蒼白,頭頂蒸蒸往—上直冒熱氣!

  在場都是武林內家高手,—見這種情形。知道已到最後關頭,何雲鳳傷勢已經無礙,面上不由得都現露出喜色!

  就在這時,忽聽何雲風姑娘喉中似乎「嚶」了一聲,一雙星眸微睜即合!

  肖承遠這才將一隻右掌移開姑娘背後命門穴,感覺輕鬆地噓了口氣,星目望了石嘯天一眼說道:「石前輩,令嬡傷勢現已完全無妨,只要好好調息一二日,就可複元如舊!」

  肖承遠說著,便要將何雲風的嬌軀放下,忽聽姑娘口中又輕「嚶」了一聲,嬌軀微微一動,竟是向小俠懷中依緊了些。

  突然,從何雲風身上發出一種女兒家特有的香氣,往肖承遠鼻孔裡直鑽,那香味似蘭非麝,使小俠聞了有點渾陶陶的!

  肖承遠話剛說完,石嘯天便連忙抱拳一拱,說道:「多承小俠援手,小女始得免於死難,大恩不言謝,他日有機,老朽和小女必有所報!」

  肖承遠連忙謙恭地說道:「石前輩如此說法,實使小生慚愧至甚,本是武林同道俠義立場,路見不平,尚且要拔刀相助,焉有見死不救之理,況貴幫這次大舉遠來北天山,雖說是為了貴幫的人,間接的說,還不是為了小生的事,即此,小生已是衷心不安至極,前輩再這樣客氣,就更令小生無地自容了!」

  小俠說著忽又向著老化子問道:「老哥哥,玄陰教徒眾這—撤走,我那龍弟弟不知怎樣了,萬一……被他們……」

  老化子連忙說道:「小兄弟,你別憂急了,那龍娃兒早已被一位前輩異人救走了。」

  肖承遠聞聽.這才放下了一顆憂急的心,望著老化子問道:「老哥哥既然知道,想必是知道是哪一位前輩異人了?」

  老化子不由把一雙怪眼一翻.說道:「小兄弟,你這話問得我這老哥哥實在回答不出來,那前輩異人是誰,我也弄不清楚,不過……」

  老化子說著,用手一指躺在小俠懷中的何雲風說道:「說不定她能知道,待會兒你問問她吧!」

  肖承遠聞言,便低頭看了懷裡躺著的何雲風的嬌靨一眼,就這麼一眼.小俠不禁呆住了!「咦!」口中發出了一聲驚呼,—雙星目盯著何雲風姑娘的嬌靨只是發怔!心中暗道:「怎地這麼相像呢!」

  肖承遠自臨空接住姑娘嬌軀開始。因為一直在為著姑娘的傷勢擔心。忙著運功替她療傷.始終沒有注意姑娘的臉,及長相如何?現在這麼一看清楚姑娘的臉形長相,竟與何風相像,豈只是相像,簡直是一模一樣,眼睛閉著看不到,但鼻子,嘴,眉毛,臉形輪廓,無一處不是一樣,沒有一處不相同,小俠怎地不會看得發怔呢?

  小俠這種神情看在眾人眼裡,除了尹華及天臺雙怪,和其他的略知道這件事的幾個香主有點明白外,其餘的人都感覺得莫名其妙,不知道小俠為何突現這種神情,尤其是石嘯天心中更為詫異!

  老化子卻哈哈大笑說道:「小兄弟,你真是聰明一世,糊塗一時,實對你說了吧,她就是何夙,何夙也就是何雲風,何雲風就是石幫主的義女,小兄弟,你這可明白了吧!」

  肖承遠這才恍然大悟,不由脫口又是一聲呼:「啊……」

  肖小俠「啊」字剛出口,忽覺得懷中的何雲鳳一動,只見何雲風星眸微睜,朝著他撇嘴一笑,隨又好像極為無力地合上了眼瞼!肖承遠心中不禁一跳,蒼白的玉面上立刻飛起一片紅暈!

 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,這種情形一看到眼裡哪還有不明白的,不由一陣哈哈大笑道:「小妮子也太放刁,已經好了,還要賴在人家懷裡躺著裝死不動,你可知道,他為幫你療傷,已耗去不少真力,又在久鬥之後,還不快起來,讓他好好調息一下,難道要把他累躺下不成!」

  何雲風聞聽,芳心不禁一驚,這時,她可不能再裝著未醒,賴在心上人的懷裡了,連忙睜開秀目一看小俠的俊面,芳心裡是又疼又急,慌不迭—躍而起,也顧不得義父和其他人站在旁邊了,急急問道:「兄弟!你……你……趕快運功調息吧!」聲音裡竟帶著顫抖的成分!

  旁立眾人,這種情形一入眼,再加上老化子剛才那番半開玩笑半正經的話,就是一個大笨蛋,也會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了。

  肖承遠見何雲風急成那個樣子,便朝她一笑說道:「不要緊,我只要調息一下就好了。」說罷便閉目行功調息。

  何雲風見狀,這才放下心來走到石嘯天身邊,嬌喊了一聲:「爹!」

  石嘯天這時已經完全明白,愛女為何要單身只劍追蹤老怪,前來北天山玄陰宮救雲龍的原因,還不是愛屋及烏,又為的是啥?可笑自己剛才初見肖小俠面時,還曾想到愛女的婚事呢,哪知他們原來早已經認識,而且……愛女能得此賢婿,石嘯天非常高興。

  石嘯天望了愛女—眼,疼愛地問道:「風兒。你現在覺得怎樣?是不是完全好了?」

  何雲風點點頭道:「女兒已經完全好了,不但是完全好了,而且還覺得精力較以前充沛了許多,爹呵!你說這是個什麼道理?」

  石嘯天聞聽,不禁微微一怔!還未想及其他,便聽老化子在旁哈哈一聲大笑說道:「道理很簡單,一粒武林聖藥『百轉大還丹』,再加上他以本身內功助你催行藥力療傷,再重的傷勢,也會藥到傷癒,最低限度還增加十年八載的功力,怎不會覺得精力較前更為充沛呢!」

  石嘯天一聽,這才恍然大悟,原來肖小俠身上竟懷有這種武林聖藥,因禍得福,服食了一粒,心中不禁更為愛女高興。

  其實何雲風因禍得福,豈只於此,被囚玄陰宮石室中竟獲奇緣,不但獲得了武林罕世絕學神功,且還服食了前古異人留贈的三粒「固疑丹」。否則憑何雲風的一身武學,何能敗得天山老怪與赤火尊者?

  何雲風聞聽老化子這番話,芳心暗道:「曾聞恩師提說過,『百轉大還丹』乃武林第一靈丹聖藥,有起死回生之功效,不管多重的傷勢,只要經脈未斷.無不藥到傷癒,如再適時經功力深厚的人,以本身功力協助催行藥力,則功效更大,不但立刻複元如初,且還能增加功力.難怪自己那麼重的傷勢,只盞茶時間.即已痊癒如初,且還感覺精力益加充沛,原來是心上人,竟將這種武林難得的靈丹聖藥,給自己服食一粒,想不到自己這次遠來北天山。竟獲這麼多奇緣,而且……」想到這裡,姑娘的嬌靨已是滿頰生春,芳心裡有著—種說不出的幸福甜蜜的感覺!

  這種感覺一生,便情不自禁地把一雙秀目,深情款款地朝正在運功調息的心上人望去。只見心上人盤膝坐在地上,胸膛頻頗不斷起伏,氣喘頗劇,俊面通紅,鼻孔間有兩條拇指粗細的小白蛇兒,在鑽進鑽出!

  姑娘在這幾日中,雖是因禍得福,已習得內家上乘吐納功夫,但畢竟尚系初學.功力不深,見識還淺,一見這種情形,芳心頓時大驚!驚雖驚,但在未明白原因前,她可不敢亂動,尤其心上人行功之際……

  忽然,姑娘感覺到這周圍的空氣,顯得萬分的沉寂,沉寂得有點迫人!於是便將—雙秀眉移向眾人,略一掃視,她這才發覺眾人都在凝神靜立,那樣子好像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,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,而且,神情嚴肅,但卻又面露喜容,眼睛睜得大大的注視著小俠。

  何雲風心中不禁大為奇異,便向她義父石嘯天低聲問道:「爹啊!他……」

  姑娘話還未問出口,石嘯滅忽地阻止她,低聲喝道:「風兒!別說話,那邊有人來了!」

  何雲鳳抬頭一看,只見十數丈外,兩條人影,—白一黑向這邊疾馳而來。

  石嘯天話一出口,雙肩微晃,身形已騰空掠起,直往撲來的兩條人影迎了過去。

  何雲風—見,便也連忙一晃芳肩跟蹤迎過去,雙方身形都呈捷逾飛鳥,眨眼間,雙方距離都已接近到丈數尺左右,也都已看清楚來人是誰?

  原來來人乃是—男一女,那穿著一身雪白儒衫的乃是薛明霞姑娘,穿著一身黑衣服的,乃是伏虎金剛馬玉山。馬玉山一見迎來兩人是幫主和玉面羅刹,便連忙猛地一刹身形,恭身說道:「金陵店主馬玉山,拜見幫主。」

  石嘯天一擺手,那邊薛明霞也已一聲嬌喊道:「姐姐!」嬌軀一撲,便已抱著何雲風姑娘。

  石嘯天見馬玉山忽來北天山,便不禁—皺眉頭問道:「馬店主趕來這裡,是幫裡出了什麼事嗎?」

  馬玉山略—喘息,搖頭道:「不是,我是和薛姑娘前來找小俠報信來了。」

  石嘯天聞聽不禁一驚,問道:「什麼事?」

  馬玉山道:「小俠的義妹雲雯被黑風幫主玉娘子,擄往洞宮山去了。」

  馬五山說著略微一頓,問道:「幫主,這裡的事情如何,可曾會見過小俠?」

  石嘯天道:「沒有事了,小俠現在行功調息!」

  旁邊薛明霞聞聽,便不禁「啊」了—聲急急問道:「他受傷了?龍弟可曾救出?」

  何雲風一見薛明霞焦急之色,不禁格格一聲嬌笑道:「妹妹,你急什麼,他沒有受傷,只不過是為我……」

  何雲風本是因薛明霞一聽小俠在行功調息,以為小俠是受傷,臉上露出關心焦急之色,想取笑薛明震兩句話的,不料自己的話說溜了嘴,實吐實說的扯到自己頭上,於是便急忙停口不說,望了薛明霞一眼說道:「龍弟已經被我師兄救走了。」

  薛明霞連肖承遠的面都沒有見過,她所以臉露關切焦急之色的原因,也可以是人性的使然,也可以說愛屋及烏,因為小俠是藍妹妹的心上人!

  正在他們說話的當兒,肖小俠已行功完畢和眾人走了過來。

  何雲風便和各人介紹了一遍,介紹到薛明霞和肖小俠時,何雲鳳這才知道,他們二人並不相識。介紹完畢,何雲風便把馬玉山、薛明霞聽說雲雯被擄的事情向心上人說了一遍。肖小俠聞聽,不禁大吃一驚,焦急萬分。

  正值此際,忽聞兩丈開外的一塊大岩石後,有人陰惻惻的一聲冷笑!

  肖承遠和眾人聞聲均不禁一怔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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