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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九


  一旁葉小珊卻高叫道:「張大哥,郭前輩,你們全中了他的奸計了,什麼伍中年伍老年,他就是鐵衣人!」

  伍中年心地本是極好,換上第二個人,也早已生氣,但他卻仍是笑嘻嘻地道:「姑娘,在下實是伍中年,你莫是認錯人了?」

  張策也道:「葉姑娘,伍伯伯是好人!」

  葉小珊咕噥著道:「笑話,我怎麼會認錯?」

  酒丐郭有他在一旁半晌不語,此時見葉小珊一口咬定陰陽派掌門伍中年便是鐵衣人,不由得心中一動,道:「小伍,十多年前,咱們曾在鎮江城中,見過一面,不知你可還記得?」

  伍中年笑道:「記得的,那時我們初失陰陽劍,到處尋找,在小巷中與前輩相遇,差點兒還起了爭執!」

  郭有他道:「不錯,可是那時你是兄弟兩人,你那個兄弟呢?現在何處?」

  伍中年聽得郭有他提起自己的弟弟伍中星,不由得暗自傷心,長歎一聲,道:「就是在那一年,我弟弟從金山懸崖之上,墮入江中,從此下落不明。」

  郭有他道:「他竟一點訊息也沒有麼?」

  伍中年道:「我以後曾聽得人說,他其實並未死去,卻拜了血魔門大掌門二掌門為師,我想找他,也未曾找到,直到如今,也無音訊!」

  和郭有他同來的幾個人齊聲叫道:「血魔門?如今鐵衣人所用兵刃,正是血魔刃!」

  伍中年面色一沉,道:「各位如此講法,是何意思?莫非認為無惡不作的鐵衣人,竟是我的弟弟伍中星麼?」

  伍中年為人一向正直,待人和氣,此時突然嚴肅,眾人皆不敢再說什麼。

  只是葉小珊一人,尖聲道:「伍朋友,你弟弟長得可和你相近?」

  伍中年道:「咱們兄弟兩人,生得確是相似,不察者甚至以為我們是孿生子!」

  葉小珊叫道:「那就錯不了,如果鐵衣人不是你,一定是你那寶貝兄弟!」

  剛才葉小珊一再指責他是鐵衣人,伍中年心中並不生氣,因為那一則是他自己的事,二則他自己來歷如何,盡人皆知,葉小珊的指責,絕不會有人相信的關係。

  但此時葉小珊指責他弟弟伍中星是鐵衣人,他心中便大是怫然,因為他弟弟自昔年失蹤以後,音訊全無,生死未蔔,這話傳了開去,卻極易得人相信,不但於陰陽派令譽有損,而且對他的名譽身份,也是大有損傷,因此面色一沉,道:「葉姑娘,學武之士,名譽重于生命,葉姑娘切勿口不擇言!」

  葉小珊因為確是曾見過那鐵衣人的真面目,那裡肯服氣?高聲道:「除非天下除了你弟弟以外,還有一個和你面貌,極是相似之人,否則,我絕不會看錯!」

  伍中年面色更是難看,葉小珊卻毫無顧忌,仍是說了下去,道:「要不然,我怎麼會一見你出現,便嚇得從鐵柵上面,跌了下去?」

  伍中年正待說什麼,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叫道:「郭兄,怎麼還不入鐵雲莊去,站在鐵欄上作甚?」

  眾人一齊回頭看去,只見六七個人,一齊上岸來,發話的正是白環穀五矮中的老大,儒俠顧文瑜也在其中,還有一個身材瘦削高大,白髯飄飄,面上神情,頗是詼諧,令人一見便覺得油然可親的老者。

  郭有他忙道:「咱們先躍了下去再說!」

  四五個人,一起躍了下來。

  郭有他道:

  「這鐵欄裡面,只是一片空地,但是卻白骨滿地,剛才山東道上的好漢,獨掌震泰山石君能,一入鐵欄,便為一枚不知從何而來的毒針所傷,這位張兄弟,也中了一枚毒針,看來鐵衣人早有預備,咱們還是等人到齊了之後,再作道理的好!」

  那白髯飄飄的老者卻「哈哈」一笑,道:「今日也聽得人說鐵衣人,明日也聽得人說鐵衣人,吵得我老漢耳也聾了,想必是一條漢子,如何見他自己約了人在此見面的,卻鼠頭鼠腦地不跑出來?」

  郭有他等人,本來見那老者裝束神情,頗是尋常,並沒有注意,但是那老者一開口,聲勢卻如此之驚人,每一個字,俱像是敲動了一面老大的皮鼓一樣,直震人人的心坎之中,個個心中怵然,郭有他忙道:「這位朋友……」

  老者哈哈笑道:「你不識得我,我卻識得你,聽聞你自誇海量,天下無雙,事完後,我孫老頭卻要向你領教,大家共謀一醉!」

  郭有他聽得他出言豪放,又要邀自己共飲,猛地想起一個人來,笑道:「我道是誰,原來是鼎鼎大名的獨指仙孫泗孫老兄是了!」

  他因為又多了一個得力的幫手,因此一下子就將獨指仙孫泗的名字,叫了出來,卻把在一旁的葉小珊,嚇得老大一跳,張策也立即回過頭來,雙目嚴厲無比地望住了葉小珊。

  葉小珊因為自己在張策面前,正是假冒獨指仙孫泗之徒,心中發虛,被他望得直低下了頭去。

  張策已然嚴厲喝道:「你究竟是何人門下?」

  當著那麼多人,葉小珊被張策嚴詞責問,羞得滿臉通紅,幾乎哭了出來,那裡還能回答?

  獨指仙孫泗生性詼諧,突梯滑稽,並不知其中內情,捋髯笑道:「小兄弟,對女孩兒家,豈可大呼小叫?要客氣點才行的啊!」

  眾人也不知突然之間,發生了什麼事,聽得孫泗說來有趣,也不禁大聲笑了起來。

  張策卻緊緊地繃著臉,轉過身來,向孫泗拜了下去,這一下突如其來,倒將孫泗嚇了一跳,道:「小娃子,這是幹什麼?」

  張策道:「小侄姓張,師叔理應受小侄一拜。」

  孫泗一怔,道:「你師傅是誰?」

  他雖然只有金龍神君張恭默一個師兄,但因為金龍神君張恭默訊息全無,已有二十多年,絕不可能有這樣的一個徒弟,是以才會有此一問。

  張策道:「師叔,我師傅是玫瑰仙姑簡蒲!」

  孫泗「呸」地一聲,道:「混蛋!簡蒲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,你何以稱我師叔?」

  張策雙眼含淚,道:「師叔,家父人稱金龍神君,難道師叔不記得了麼?」

  此言一出,人人愕然,孫泗呆了半晌,才叫道:「冒牌!冒牌!」

  張策道:「小侄請師叔檢視一物,便知不虛!」

  伸手入懷,取出了一隻小盒,交給了孫泗。

  孫泗一見那小盒,便是一怔,一把搶過,打開一看,更是神色愕然,大聲問道:「你爹呢?」

  張策道:「已然死在仇人之手。」

  孫泗問道:「你娘呢?」

  張策道:「和我爹同時遇害的,這位伍伯伯,在爹娘被害之後,曾經救過我多次性命!」

  孫泗將盒子合上,還給了張策,伍中年愕然道:「張朋友,我們何嘗見過面來?」

  張策道:「伍伯伯,你可還記得十七年,在鎮江相救的那聾啞小孩?」

  伍中年「噢」地一聲,十七年前的事情,一齊湧上心頭,道:「孩子,是你麼?」

  接著似也覺察張策已然長大,不應再叫他作「孩子」,笑了一下,道:「真想不到一晃眼間,你已然那麼大了!」

  張策一笑,指著葉小珊道:「師叔,她對我自稱,是你老人家的徒弟,你可有這樣的一個弟子?」

  葉小珊幾乎無地自容,叫道:「張大哥,我……」

  孫泗搖了搖頭,道:「小姑娘,你冒認是我張老頭的徒弟,卻是一點好處也沒有的!」

  張策道:「我因為她身懷本門金龍鞭,是以一直相信她所言不虛,連日來,已然將本門金龍鞭法,傾囊相授,女娃子,你究竟是何人門下,還不快快說出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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