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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血魔刃 | 上頁 下頁


  大凡學武之士,最忌的便是全力以赴,絲毫不留餘地,因為全力以赴,若一旦內力反震,便沒有防範的轉機。

  伍中年一掌拍在石柱之上,用的內力,又是至陽至剛,那石柱何等堅硬。

  雖然被他一掌拍得石屑紛飛,整座涼亭,也搖搖欲墜,可是他也感到一股大力,反撞而至,正是自己的內力,被石柱反震了回來,直沖到胸口,再加上他因為愛弟慘死,心中極為難過,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,「哇」地一聲,直噴了出來!

  一口鮮血噴出之後,伍中年雖已受傷,但是心神卻寧貼了許多,扶住了石柱,喘了口氣,望著浩浩蕩蕩的江水,正想要下去雇船,打撈伍中星的屍體時,突然「呼」地一聲,起自背後,像是有什麼人用力一掌打來一般,急忙回頭一看,原來是涼亭頂上的一塊大石,被他剛才一掌之力,震得墮了下來。

  伍中年急忙躲避時,但身子才一移動,又是「哇」地一口血噴出,只覺得頭昏目眩,竟然站立不穩,一交跌在地上,剛好那塊大石壓了下來,伍中年知道自己已萬萬沒有辦法,再挪移身子來躲避這一塊大石,唯有鼓起最後一分力量,在刹那之間,運轉真氣,凝聚於背,硬捱那巨石砸上一下。

  才將真氣運起,巨石也壓了下來,伍中年只覺得一陣劇痛,他若是未因憂傷過度,和被自己內力反震,因此吐了兩口血,受了極重的內傷的話,只要真氣凝聚,足可抵抗那巨石的襲擊。

  但此時巨石一壓了下來,眼前金星亂進,一口真氣運轉不過,便昏死了過去。

 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,才慢慢地醒了過來,只見眼前一轉黃火,不斷晃動,時大時小,有時還像是要向自己,撲了過來一般。

  好不容易,才定了定神,發現那是一盞油燈。

  他既然能看清那團黃火,實則上是一盞油燈,當然也有餘力來打量處身的所在,只見一間陳設頗是簡單的茅屋,所睡的是一張竹榻,竹色紅潤之極。室內陳設也是甚是簡單,一榻一椅一桌而已。

  伍中年已然漸漸地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一切事,想起弟弟伍中星的屍骸,耽擱久了,可能直被沖到大海之中,心中大急,雙手一撐,待要翻身起坐,但傷勢實在太重,不由得「哎喲」一聲,呻吟了出來,重複躺下,喘了喘氣,道:「是那一位朋友,將我救在此處,請現身容我拜謝!」

  連講兩遍,雖然聲音微弱,但總也該有人聽見,可是卻未有人回答,一直到天色大明,陽光從窗中照了進來,才聽得一陣「錚」,「錚」,「錚」的聲音,自遠而近,傳了過來。

  那聲音來得甚是奇特,叫人無法想像是什麼東西相碰,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來,不一會,又聽到「呀」地一聲,像是有人將茅屋外面的竹籬推了開來,接著,屋中突然一暗,從窗戶射人的陽光,似被什麼東西擋住。

  伍中年知道若是有人來的話,則一定是屋主人,便轉過頭,向視窗望去。

  這一望之下,伍中年不由得大吃一驚,幾乎疑心自己看錯,因為在視窗,中,現出一個漆也似黑,總有笆斗大小的人頭來,五官全無,只有兩隻眼珠,可以看到,仔細一看,那人頭上,像是罩著什麼盔甲之類的物事,才致於如此,再想看個明白時,又傳出一串「錚錚」之聲,那人已走了開去。

  伍中年在那人轉過去時,看出那人不但頭臉如此,而且連身上都是一樣,全是黑漆漆地,那「錚錚」之聲,正是他行動之時所發。

  伍中年見他又要走開,忙又掙扎著叫道:「朋友……」

  用得力大了些,心頭又是一陣劇痛,下面話便叫不出來,但隨即房門「呀」地一聲響,那人已經推門走了進來,行動甚是緩慢,連兩手都一樣被漆也似的物事罩著,總之,除了兩隻眼睛以外,這人一切,全在那件奇特衣服的籠罩之下。

  房門一開,室內更是明亮,伍中年已然可以看清,那人沒頭沒臉,連手足都一齊罩住的那件奇怪衣服,乃是用鐵絲編織而成的。

  因為衣服是穿在那人的身上,因此也看不出這件鐵衣,有多少厚,只是從那人行動之遲緩無比來看,可以想像,一定沉重無比。

  伍中年心中大是奇怪,心忖這人怎麼自己找自己麻煩,做那以一件重不可耐的衣服來穿上?看來是武林中人,穿上以防對方兵刃,則如此行動不便,好易被人擊中,若是對方內力深厚的,雖然隔著一層鐵衣,亦不難以內力將你震成重傷!

  伍中年雖然感到那人著實蠢得可以,但人家總是救了自己一命,又想掙扎著坐了起來,但是卻無能為力,只得苦笑一下,道:「多謝閣下相救之德,不知我在此已然多少時間?」

  那人像是未曾聽聞一樣,只是兩隻眼睛在伍中年身上,轉了一轉,又回過身去,向門外招了招手,只見門口又是人影一閃,出現了一個三四歲的男孩子。

  伍中年心想,大概他們是父子兩人,居住在此地的,那小孩子生得甚是瘦削,但眼睛極大,一進屋內,便左看右看,一望而知,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,那鐵衣人向床上伍中年一指,突然跪了下來。

  伍中年不禁大驚,道:「閣下……何以行此大禮?叫我怎麼耽待得起?」

  伍中年本來就是一個極通情理之人,他自己蒙人相救,理當行此大禮,向人叩謝才是,如今反倒受人大禮,如何禁受得起。

  雖然傷勢沉重,剛才接連兩次,想要坐起身來,都不能夠,這時心中一急,便強忍了胸中疼痛,一翻身,坐了起來,伸手要去扶那人時,卻見那人跪在地上,搖搖晃晃,像是跪都跪不穩神氣,忙道:「閣下……」

  但只講了兩個字,「砰」地一聲,那人已然倒地不起。

  伍中年不由得心中大駭,忙又牽起點身,只見那鐵衣人身臂簌簌發抖,抬了起來,向那孩子指了一指,喉間「唔」地一聲,手臂垂下,與身相碰,又發出「錚」地一聲,便沒有了動靜。

  伍中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,但只見那孩子「啊啊」大叫,年紀雖小,但聲音卻極是洪亮,若不是親眼看見,萬萬想不到一個三四歲的孩子,會發出那麼洪亮的聲音來,倒像是已有兩三年內功根底似地。

  一面叫著,一面用力推那倒在地上的鐵衣怪人,將他推得不斷在地上打滾,可見那孩子的氣力,實在驚人之極,那人則手腳俱皆軟而無力,伍中年一眼便看出,那人已然死去!

  若是伍中年未曾受重傷,此時自然可以翻身躍起,看個究竟。

  但是他此時在榻上坐起身來,已然極是辛苦,手臂所撐,好像是千斤重物一樣,一個支持不住,重又昏了過去。

  等到再醒過來時,日頭已然正午,一看屋中情形,仍無變化,那鐵衣怪人,仍然躺在地上,那個孩子則爬在椅上,在玩弄那盞油燈,手指在油盞中一浸,又放在口中吸得津津有味。

  此時,伍中年真如同墮入五里霧中,一點也不明白自己在金山之上,被涼亭上墮下的大石打中,昏迷之後,曾發生了什麼事。

  若說是被這鐵衣怪人救起的,則此人本領一定不小,何以進得門來,一言不發,便自死去,那孩子又是他的什麼人?何以年紀那麼小,卻又力氣這麼大,又見他死去,一點悲戚之感也沒有?反倒津津有味地玩弄那油燈,看來不像是在此居住的模樣,莫非是鄰里人家的小孩子?但仔細一想,卻又不像,只得叫道:「孩子!小娃子!」

  那孩子像是聽不到一樣,好半晌,才見他回過頭來,拍了拍肚子,「啊啊」地叫了兩聲。又作了個手勢,像是肚餓想要吃飯。

  伍中年不禁倒抽一口冷氣,他本來想要在這孩子口中,套問出一些究竟來,但如今看那孩子模樣,雖然生得極是清秀,也是一副伶俐相;不過分明是個天生的啞子,天生的啞子,自然是由聾而來,難怪剛才伍中年叫了那麼多聲,他一點也沒有聽到了!

  那孩子既然又聾又啞,而且年紀又小,只不過三四歲大小,未必會識字,當然不能在他身上,套問出什麼來,哭聲更是驚人之極,伍中年在重傷之餘,竟感到耳際「嗡嗡」地被他哭聲,震得飛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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