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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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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伍中年心內,此時正難過已極,但一見自已一掌之力,將師傅生前所用的物事,全都揚了起來,不禁有幾分惶恐之感,連忙踏前一步,將那張被他掌風拂起,貼在牆上的那張畫,取了下來。 只見那是一張尚未完成的山水畫,高山流水,一個拄杖的老者,正在一條小板橋上踽踽而行,那本是極之普通的一幅畫,伍中年也沒有發覺什麼異狀,但伍中年肩頭上所負的那個孩子,卻突然「啊啊」地大聲叫喚起來。 那孩子自從進了鏢局之後,一聲也末曾出過,此時,在那麼陰森可布的環境之下,突然「啊」地一叫,倒將伍中年嚇了一跳,回頭看時,只見那孩子指著畫中那個拄杖而行的老人,眼卻望著伍中年。 伍中年內心大感奇怪,暗忖那孩子口雖不言,但是那神情卻分明像是這畫中的老人,和我有什麼關係一樣,仔細定睛一看,不由得吃了一驚,跟著,眼眶中淚花亂轉,不禁滴一點眼淚來! 「英雄有淚不輕彈,只因未到傷心處。」伍中年雖然性情敦厚,但卻絕不是軟弱好哭之人,在長江邊上,他已決定橫刀自刎之際,也不過是心內陣陣難過,而未曾想到一個「哭」字。 但此時,他卻禁不住流下了淚來,原來,畫中那拄杖而行的人,雖然傴摟著身子,看來是個老者,但是那只有指甲大小的臉面,雖然只有寥寥數筆,但是卻神情活現,分明是伍中年的肖像。 伍中年立刻想起,師傅陰陽叟單殘枝,在作這幅畫的時候,心中一定在想著自己弟兄兩人,所以才不知不覺,將畫中人畫成了自己的模樣。 自己領命遠行,師傅當然懷念,這師徒之情,深加大海,如今卻累得師傅喪命,伍中年在這種情形之下,怎能忍得住不流淚? 呆了半晌,伍中年卸下了肩頭上的孩子,退後一步,「噗」地跪倒在地,對單殘枝生前愛坐的那綿椅子,拜了三拜,道:「師傅,弟子無能,累得您老人家蒙害,此生此世,弟子若不報此仇,誓不為人!」 講完,才站了起來,將那幅未完成的畫,卷了一卷,放入懷中,向書房中仔細地看了一眼,長歎一聲,拉著那孩子的手,走了出去。 和蔣阿貴一起,連夜又到單殘枝的墳旁,守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,便辭別了鏢局中的眾趟子手,帶了那孩子,直向北進發,去找江心派的人物,報殺師之仇! 路上行來,非止一日,那一天,已然來到了長江邊上,距離鎮江,雖然還有一段路,但伍中年一見浩浩江水,心頭的仇恨翻騰,和滾滾東逝的江水,不相上下,暗忖江心派只在長江上下活動,並無定所,要去找他們,只怕跑遍了長江南北,費上幾年的時間,也不容易找到! 此時,他正來到蕪湖左邊,一時之間,竟不知怎麼樣下手去找江心派中人物才好。 猶豫了一陣,正待趕到鎮江去再說,忽然聽得江面上人聲沸騰,傳了過來。 此際,天色已黑,伍中年因是報仇心切,日夜兼程,一路上極少休息,所以天色已黑,仍是一味趕路,乍聽得人聲沸騰,便向江面上望去,不由得怔了一怔。 原來在嘈雜的人聲之中,尚夾著「乒乓乒乓」的兵刃撞擊之聲,一艘老大的船上,人影幢幢,正在廝殺。 伍中年一見江面大船之上,有人相鬥,心中便是一動,暗忖此處正是長江下游,鍛足繁華之地,就算有黑道中人,要強行搶劫,也絕少在此間動手,莫非正是江心派中人物,倚仗著人多勢眾,因此敢在這個地段,對人下手麼? 他因為認定了江心派是他的殺師之仇,所以便將江心派人的行為,想得不堪之極。 略停了一停,只聽得船上人聲更嘈,而那艘大船,卻仍是向下流淌來,伍中年在江邊找了一回,找到了一艘小船,飛身而下,劃動船槳,逕向那艘大船靠去。 將近來到大船之上,月色分明,只見船上,約摸有三四十個人,正在惡鬥,武功看來,均甚是平常,有十余個,簡直全是船上水手,所使的兵刃,俱是竹稿鐵鍊之流。 伍中年不知這些人是什麼路數,向那小孩作了一個手勢,令他伏在小船的艙中,不要亂動。 一等那孩子藏起,就提起小船上的鐵錨,力透雙臂,向大船猛地一拋。 那鐵錨帶起「呼呼」風聲,直向大船飛去,「叭」地一聲,正搭在船舷之上,將大船和小船,聯成了一起,還在朗聲問道:「大船上相鬥雙方,可有江心派的人物在內?」 一言甫畢,便見兩個手執分水蛾眉刺的大漢,「刷刷」兩刺,將兩個船家打扮的人擋退,道:「來者何人?我們便是江老爺子一統手下弟兄!」 伍中年一聽,暗叫師傅陰靈護佑,也不打話,足尖一點,飛躍而下,那兩個漢子見他輕功如此好法,不由得一呆。 就在他們一呆之際,伍中年大仇在前,早已出手,雙臂一振,長嘯一聲,左右齊施,已然向兩人攻到。 那兩人武功本就平常,見伍中年出手如此之快,想要躲避,已自不及,只覺得五指一緊,各自手中的一柄分水蛾眉刺,已然被伍中年劈手奪過。 兩人一齊吃了一驚,齊聲叫道:「大夥兒小心,來的點子扎手!」 他們這兒,一個「手」字才出口,伍中年已然就勢使出了兩個「肘錘」,雙臂一曲,「砰砰」兩聲,正撞在那兩人的胸口之上。 伍中年此時,只想到為師報仇,下手極重,那兩個漢子,立即鮮血狂噴,倒在甲板之上。 伍中年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兩步,喝道:「凡是江心派的人物,全都給我退開一旁,誰要想逃……」 講到此處,略頓了一頓,四面一看,續道:「……便如此桅一樣!」 手中分水刺「刷」地脫手飛出,直向一條徑可尺許的大桅擊去。 這一下,伍中年因為看出那結人武功並不甚高,多半不會是真凶,因此只想將他們懾伏,分水刺出手,全力以赴,勢如流星,一碰到那條大桅,便「叭」地一聲,將那條大桅打折! 當伍中年一上大船,出手便傷了那兩個大漢之際,船上相鬥的人,已然分了開來,不再打鬥,伍中年擲刺斷桅,那些人更是面上神色駭然,不知如何才好,眼看那船桅斷了之後,搖搖欲墮,忽然船艙之中,「哈哈」一笑,鑽出一個人來。 那人尚未現身,伍中年便嚇了一跳,因為他竟然不是從出入口處,走將出來,而是逕從艙板之上,擠身而出。 那種大船,船艙的艙板,少說也有兩寸來厚,而且都是用極好的木料造成的,堅實逾常,而那人鑽出來時,所過之處,船板「咯咯」連聲,木屑四下飛濺,分明是被他以絕頂內力,將船板震穿,才穿身而出的! 伍中年一驚之際,只見那人已然「刷」地竄起了五尺,立在甲板之上,手一伸,將那條將要倒下的大桅,伸手托住。 伍中年此時才看清那人,原來是一個挺胸凸肚,形如屠夫的大肚胖子。 只見他冷冷地向伍中年望了一眼,面上略露訝異之色,道:「你是什麼人?」 伍中年道:「我姓伍!」 那人肚胖子一笑,道:「不錯,你姓伍。」 那大肚胖子,不是別人,正是笑彌勒宋送,他曾在長江邊蔔,奪了伍中年的血魔刃,當然應該認得伍中年是誰來。 但是他奪了血魔刃之後,曾以獨門手法,點了伍中年的穴道。 他自信自己下手所點的獨門秘穴,天下再也無人解得,卻不知道伍中年曾得獨指仙孫泗之助,將穴道解開,因此還當作另有他人,只是面目相似而已,所以才有此一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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