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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血魔刃 | 上頁 下頁
三八


  那一天,伍中年在鎮江城酒樓之中,和江心派的兩人物起了爭執,一出手便是血魔刃,那時,不但蘇怡蘇慧在場,連宋送也在。

  蘇怡因為伍中星跌下江去一事,心中內疚,便托了店小二代他付帳,伍中年和江心派人物的爭執,也因此而起。

  當時蘇怡蘇慧一見伍中年追趕那兩人而去,知道非出事不可,兩人一商議,便去趕制假玫瑰令旗,而宋送則一直尾隨在伍中年身後,直到蘇家姐妹,以假令旗解了伍中年之危,又離了開去。

  伍中年在江邊,想以血魔刃自刎之際,笑彌勒宋送才突然現身,一出手,便點了伍中年的穴道,接著,便使出了他的百口絕技,裝著兩個人在伍中年身後吵架,然後,又以他天生左右不同的手臂中的右臂,將血魔刃取走。

  他這一切佈置,以他的本領來說,本來全可不必,但是常言說得好:「作賊心虛」。

  一個做賊的人,不論他的神通如何廣大,外表如何鎮靜,但是他的內心深處,一定發虛。

  宋送雖有「通天賊」之名,而且武功之高,早已被列入十大高手之一,仍是不能避免這一點。

  再加,他也不知道蘇怡蘇慧所持的玫瑰令旗,原來竟是假的,對紅玫瑰簡蒲此人,他也不能不提防,可以不得罪的話,還是不要得罪的好,因此便未取伍中年的性命,只當自己所點的穴道,無人解得,卻不料被獨指仙孫泗解開!

  前事表完,書接上文,當下齊太媼見趙巴倒地之後,果然未曾動彈過,心中又驚又怒,不由得激發了凶野之性。

  怪叫一聲,怒叱道:「老賊,你對赤血鬼下了什麼毒手?」

  宋送嘻皮笑臉,道:「也沒有下什麼毒手,只不過在他胸窩,踹了一腳,還點了他附骨之穴罷了,你到鬼門關上,一定可以遇到他的,不必耽心!」

  齊太媼沒有了趙巴在一旁代她出主意,凶野之性一發,更是不可收拾,怪叫一聲,滿頭亂髮,盡皆倒豎,雙睛碧光閃閃,神態獰惡,猶如鬼怪。

  宋送也兀自不敢輕視,血魔刃當胸,凝立不動。

  此時,擠身在小山洞中的伍中星和蘇慧兩人,心中的驚恐程度,實是無以復加,他們心中,對碧血神魔齊太媼,全無好感,但此時卻希望齊太媼能以戰勝宋送,因為宋送已知身側另有人在,而齊太媼卻顯然未知。

  不過,照剛才宋送兩招之間,便將趙巴一腳踹倒一事來看,齊太媼似乎不易取勝,更何況宋送手中,有著削金斷玉,又奇毒無比的血魔刃。

  正因為齊太媼獲勝的機會甚少,兩人的心中,也更是不定,伍中星心中,已在暗暗轉念,真要是宋送勝了,自己該如何逃脫劫難。

  蘇慧卻全然不知道他的心思,暗忖自己和他,當真是成了同命鳥哩!想到了「同命鳥」三字,心頭又不禁一陣亂跳。

  齊太媼和宋送兩人,僵持了一會,齊太媼全身骨骼,突然之間,盡皆「咯咯」作響,斷杖一擺,身形疾轉,宛若一溜黑煙也似,已然轉到了宋送的背後。

  一到背後,卻並不伸杖進招,反倒足尖一點,向後躍退開去,宋送隨著她身形轉動,已然又和她兩面相對,滿面肥肉,抖動不已,血魔刃輕輕一挽,紅光進射,斜刺裡一刀,輕輕巧巧,削了出去。

  這一刀,削的也不是齊太媼,因為齊太媼人在丈許開外,他這一刀,卻只能削出三四尺,等於是淩空虛砍一刀。

  蘇慧正不知他們兩人在搗什麼鬼,突然之間,齊太媼一聲怪嘯,手中斷鳩杖,突然向身旁一株兩握粗細的松樹根部插去,聽得「叭」地一聲,整株松樹,已然搖搖欲折,齊太媼身內力疾吐,滿樹松針,何下數萬餘枚,俱皆離樹飛起,向宋送沒頭沒腦地罩了下來。

  每一松針之中,皆經她內力蘊足,銳啼嘶空,一時之間,山崩地裂,怕也不見得有如此驚人的聲威。

  宋送剛才一刀發出之時,見齊太媼雙目斜注,便知道她已然另有他圖,所以這一刀,才只是虛削而出,並未全力以赴,也算他真的見機,否則,滿樹松針,激射而至,而他又是一個前攻之勢的話,雖然不怕,總不免要舞起血魔刃來格,而齊太媼再橫掃樹幹,迎了上來的活,雖然他有血魔刃之利,但齊太媼手中,兩丈來長的樹幹,使展開來,亦不可輕視,至少沒有那麼容易取勝,不費氣力了。

  當下宋送離齊太媼甚遠,一見萬千松針,鋪天蓋地而來,心中一怔,暗道:「這倒不錯啊!拔樹在手,便有萬千松針,可供應用。」

  一面想,一面足尖一點,手腕連翻,身子向上,淩空拔起,一面還將血魔刃舞動不已,漫天松針,激射而至,連天色也成為綠陰陰地,但是被血魔刃紅光一攪,如雪向火,盡皆迸散,而宋送人已躍在半空,也已然沖出了松針的密網,長嘯一聲,肥胖的身軀在空中一轉,血魔刃一挺,直向齊太媼斜斜地竄了過來,一刀斜砍。

  那斜砍的一刀,勢子便非同小可,厲嘯陡生,紅光上匹練也似,自上而下,倒卷下來,齊太媼滿以為滿樹松針,少說也可以將對方略阻片刻,沒有料到對方來得這樣快去,心中一急,手臂向下一沉,身子略一側轉,挺起樹幹,直向上擠了上去。

  宋送一見樹身撞來,手起一刀,已將松樹削了下了一半來,握在齊太媼手中的,已是丈許來長,一段圓木,宛若一枝又粗又長的木棍。

  齊太媼凶威大發,奮起神力,怪叫一聲,逕以那麼粗大的樹身,使出了她「萬鳩杖法」中的一招「神鳩啄米」,「呼」地一聲,電光石火之間,便向血魔刃撞去,宋送措手不迭,「當」地一聲,血魔刃竟被撞個正著。

  那一撞之力,實是齊太媼畢身功力所聚,非同小可,宋送內力固然略在齊太媼之上,但齊太媼這拚命的一撞,突如其來,也是難以禁手。

  只覺五指一陣發麻,不由自主一松,血魔刃已然被樹幹上的大力,直彈了出去。

  宋送一見血魔刃出手,心中怒極,叭地一掌,向樹幹砍出。

  齊太媼剛才全力以赴,急切間,內力無法回收預防,而宋送的那一掌,又恰在其時,趁隙而發,齊太媼手臂一軟,「叭」地一聲,整個樹根,全都撞到了她的胸口上,眼前發黑,搖了一搖,「哇」地噴出一口鮮血,立即倒地,那樹幹脫手飛起,但是沒有拋出,卻還重重地壓在她的身上。

  宋送將齊太媼擊倒,心中得意,哈哈大笑,一個轉身,想去尋血魔刃時,不由得吃了一驚,原來那剛才飛出的血魔刃,已然不見。

  宋送立即想起剛才耳際似隱隱聽得有人在談論自己,可知道長春洲上,還另有人躲藏在側,身子一轉,對住了伍中星和蘇慧的藏身之處,咧嘴一笑,道:「躲起來的小子,可知我老宋的東西,是誰也碰不得的麼?還不快給我滾出來!」

  那柄血魔刃,被齊太媼大力撞脫之後,劃空飛墮,恰好落在那小山洞的旁邊。

  伍中星一見血魔刃飛到,心中一動,趕緊一俯身,將血魔刃搶拾到了手中,一聽見宋送呼喚,知道躲不過去,但是還想不出來,倒是蘇慧,知道已然躲無可躲,身子一側,離了山洞,挺身而出,道:「我在這裡。」

  宋送見出來的是一個年輕姑娘,嘻嘻一笑,伸出右手,道:「拿來!」

  蘇慧道:「拿什麼來?」

  宋送道:「好說,那柄血魔刃!」

  蘇慧道:「若是咱們給還血魔刃,你便怎麼樣?」

  宋送道:「那我得看我心中是否高興,若是我一高興,只怕你還能逃得性命。」

  蘇慧默然無話,心想撞到了這個魔頭手中,比在齊太媼手內,也差不了多少,而宋送之所以不立即動手,乃是因為認出了蘇慧是在長江邊上,手持簡蒲的玫瑰令旗,救了伍中年一命的那兩個姑娘之一,始終心存顧忌之故。

  伍中星見蘇慧在和宋送對話,向身後看了一看,只盼山洞後面,另有通途,可以令自己超凡入聖,也是無法鑽入,心中大是著急,宋送已然看出洞中另有一人,叫道:「洞中那小子,再不出來,我劈空一掌,你便成為肉泥了。」

  伍中星無奈,只得硬著頭皮,走了出來,宋送一見血魔刃在他手中,心中大喜,道:「拿來!」

  伍中星正要將血魔刃遞過,忽然一眼瞥見,宋送身後,一個人正悄沒聲地滾了過來,不是別人,正是赤血鬼趙巴,心中一喜,道:「宋前輩請接住了。」

  口中雖是如此說法,但是卻並不走向前去,也不將血魔刃向宋送遞過,宋送怒道:「快拿來!」

  他全神貫注於血魔刃上,對於從身後悄悄爬來的趙巴,便忽略了過去。

  赤血鬼趙巴在中了宋送的一腳之後,雖然身負重創,但總是內力深厚,宋送也沒有再趕過去傷他,勉力調勻了幾遍真氣,已然又恢復了三分真力,在一旁的伺機而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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