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血魔刃 | 上頁 下頁


  伍中星和伍中年兩人,自度功力,以一個「金雞獨立」之勢,要轉過身來不難,但是要那麼快、那麼穩,卻是萬萬不能夠,兄弟倆互望一眼,伍中年踏前一步,道:「後輩等不知有何處冒犯前輩,還望見恕,尚望前輩將我們一對陰陽寶劍發還,則感激不盡!」

  兩人在閩北一帶走動之時,受盡武林中人的尊敬,如今這樣忍氣吞聲,向人乞求,當真還是破題兒第一遭哩!那人左腳仍不放下,翻著一雙醉眼,道:「你們兩個小娃子說什麼?」

  伍中年又將剛才的話道了一遍,那醉漢突然放聲高吟道:「蟬殘聲過別枝!你們找錯人了!」

  可和剛才一樣,突然轉過身去,左腳到此時,方才落地,向前一步跌出。

  兩人聽他所吟的那句詩中,將自己師傅的姓名,全包括在內,可想而知,他已將自己來歷認出,若是容他走去,想得回寶劍,只怕更是無望,忙道:「煩前輩指點!」

  醉漢又是一個轉身,向前一指,道:「這不是來了?」

  兩人忙回頭看時,卻仍無一人,再轉過頭去,那醉漢已然不見,追出巷外一看,更是不見蹤影。

  兩人心中,更是大為疑惑,暗忖難道師傅昔年曾在鎮江城中,結下什麼冤家,以致自己佩著本門鎮山之寶,陰陽雙劍,一到鎮江,便被人認出是陰陽叟的弟子,因此大為戲弄?

  最可氣的是鬧了半天,不但將陰陽雙劍失去,除了那兩個黃髮怪人,可以在金山頂上,見上一面之外,其餘連敵人的來路身影,都未曾看清!

  初在江湖上走動,便遇上如此挫折,未免於心不甘!一商議,事情最早是從那兩個黃髮怪人而起的,不如先到金山頂上,見了那兩人再說,或許盜劍之人,那個醉漢,和那兩人,全是一路的,也未可知,便一轉身,逕奔江岸而去,逕赴金山頂之約。

  在江岸上,有專門擺渡的船,送人到山頂去,兩人趕到時,一艘船已然離岸丈許。兩人見江面甚寬,水流又急,那船一來一去,怕要小半個時辰!

  剛才在小巷中,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,若是等那船回來,只怕要過了一個時辰之約,兩人不約而同地叫道:「船家且住!」

  足尖一點,向前飛躍而出,身法靈巧已極,直將船家看得呆了,然而就在兩人將趕到船上之時,突然迎面兩條銀光一閃,兩枚極細的銀針,迎面飛到。

  那兩枚銀針,要說細若牛毛,實不為過,要不是太陽好,映著生出一絲銀光,兩枚細針無聲無息飛來,非被射中不可。

  兩人也是名家子弟,自然知道這類細針,大帶有極密的倒刺,打造起來,極費工夫,而歹毒無比,專破內家功夫,

  被射中,立即鑽入,在人體內順血脈而行,若是被刺十要穴,立時身死,所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射中時,往往只覺得略為一麻,但事後,說不定過上一天;還是過上十天八天,中針人便突然暴斃。

  這種暗器,不要說正派中人不肯使用,就算是黑道上人,稍知自重的,也寧願在暗器上喂毒,而不肯使用這一類暗器。

  只有黑道上的下三濫,才千方百計地詢問手藝精巧絕倫的工匠,來為他們打造這種銀針,而且往往在事成之後,將工匠害死,以防他再為別人去造。

  因此兩人一見銀針從船上向自己電射而來,一面吃驚,一面大怒,身軀猛地一沉,衣袖疾揚而起,倒卷下來,將兩收銀針裹在袖中,人才向船上落去。

  幸而銀針射到之時,他們已然身在船的上面,否則,要將銀針卷起不難,人卻非掉進江水中去不可。

  兩人一上船,便肩並肩地站住,向船艙中一看,只見船艙中坐著七八個人,個個都睜大了眼睛,望著他們。

  有三個是書生打扮的讀書人,還帶著兩個書僮,和文房四寶,想是遊山玩水,去做詩的。另外兩個,是金山寺中的僧人,還有一個,是傴樓著身子的老太婆,滿面皺紋,年紀已在七十歲開外。

  看這些人,沒有一個像是暗中施放如此歹毒暗器的人,兩人一展衣袖,只見那兩枚銀針,一人一枚,正釘在衣袖之上,取下一看,針上果然有著緊密已極的倒刺。

  伍中星一聲冷笑,道:「是那一位朋友,在半空中賜咱們兩枚銀針,還不站起來答話?」

  艙中那幾個人互望著他們,個個臉上全都顯出迷惑之色,像是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麼,伍中星又道了一遍,仍是無人目答,心中怒極,一步跨進艙去,對那八個人,仔細打量了一眼,其中確是沒有一個會武之士在內。

  心內疑惑不已,又上船去一看,那船上只是船家夫婦兩人,俱是一臉正氣,一望而知是正經人。

  伍中星不禁問道:「船家,這船上還有別人麼?」

  船家愕然道:「沒有了哇,全在這兒哩!」

  兩人暗忖,剛才看得清清楚楚,那兩枚銀針,是迎面而來的。

  若不是由船上射出,難道還是由對面岸上,射過來不成了江面遼闊,少說也有一二裡,就算是佛門第一高人,雲南昆明筇竹寺主持,苦尊者,怕也無此功力!但是船上又確確實實,沒有發針之人!

  兩人心存戒備,船趁風勢,航行頗快,不一會,便靠了岸,也別無他事發生,兩人不等搭起跳板,便一躍上岸,直奔山頂而去。

  那金山只是兀立江山,看來形勢險惡,實則並不高,若是放在五嶽之中,怕只能算是一個小山頭,兩人輕功又好,自然毫不費力,便上了山頂。

  只見在寺院之後,果然有一個大石坪,那大石坪,面臨長江,才一上來,便可聽得江水拍岸之聲,轟轟發發,只見那兩個黃髮人,已然以抱膝,坐在石坪之上,明明聽到有人走來的聲音,也不回頭觀看。

  伍中星來到和兩人相距丈許處,回頭一望,低聲道:「年哥,咱們以陰陽掌法對付他們。」

  伍中年道:「當然!」

  兩人肩並肩,又向前跨了兩步,道:「兩位朋友,我們已然赴約來了,為何還不起身?」

  講了兩遍,那兩個人依然是你望我,我望你的坐著不動,其中一個,還張大了嘴,像是想講些什麼。

  伍中年首先看出情形有異,失聲道:「星弟,這兩人像是在這裡被人點了穴道!」

  伍中星也已醒悟,道:「不錯!今天的事情,確實太以出奇,定有我們目前所未能知悉的武林大事在內,咱們先周圍看看,可別也著人家的道兒,將師傅一身英名丟盡!」

  兩人四周一看,那石坪四面,除了些雜草之外,別無他物,而且高出在寺院之上,並無石階可通,有丈許高的峭壁,學武之士,自然一躍可上,但尋常遊客,要上來卻不容易,因此大都只到寺院前面的那個石坪,便白算數。

  剛才那三個書生,正背負雙手,在那石坪之上,踱著方步,仔細看了一遍,實在沒有人。

  伍中星想起剛才在醉月樓上,著實被這兩人,調侃得苦,他們被人點了穴道,自己雖不致於會卑鄙到趁機加害,但心中高興,卻是難免,一搖三擺,走了過去,「哈哈」一聲,道:「兩位怎麼啦?在這兒參禪還是怎麼地?」

  俯身下去,忽然發覺有異,驚叫道:「年哥快來!」

  伍中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,急忙轉過身來,只見伍中星的面上,充滿了訝異之色。

  伍中年心中也不免詫異,暗想星弟在這兩人身上發現了什麼,何以致那樣奇訝?忙趕過去一看,也是一呆,原來才一走近兩人身邊,便聞得一股幽香,撲鼻而至,沁人心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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