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血魔刃 | 上頁 下頁 |
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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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到了地底,順著亮光向前走去,只覺得地底下,四面全是石板鋪成,寬敞無比,轉了幾個彎,跟前一亮,不由得吃了一驚。 因為兩人萬萬想不到地底之下,還會有那麼大的場面出現,只見一個高約七八丈,寬可畝許的大廳一樣的地方,少說也有兩百餘人,正在各自議論,正中,有一塊凸出的,以石砌成的石台,上面有幾十個大碗公大小字。 兩人目力甚好,一眼便看出那些字乃是「宋慶林四年,築此渠以疏江水,役民五萬人,成而未用。」等字樣,這才心中恍然,敢情那時宋朝年間,築來疏通江水的,所以規模才如此之大。 兩人既明白了是什麼地方,便仔細打量周圍情景,只見那些人,全都是面生橫肉,獐頭鼠目,就算有些稍為五官端正些的,也是一臉邪氣。 她們打量別人,別人也打量她們,兩人見並沒有師傅在內,心中疑惑,只見一個六十上下矮壯老漢,左邊臉上,生著血也似紅的一搭紅記,左臂袒露,手臂上刺著一個紅色的蓬頭鬼,腰間鼓起,也不知道是纏著什麼暗器,一蓬短須,如鋼針也似,走了過來,向兩人一看,道:「你們是那一路上的?」 蘇怡本就疑心自己來到了黑道中人物的聚會所在,一聽那老頭子如此問法,更是肯定,一拉蘇慧,示意她不要亂說,心想不如說得遠些,道:「咱們是冀魯道上的。」 那老頭「嗯」地一聲,道:「柏老殘未來麼?」 蘇怡根本不認得誰叫「柏老殘」,順口應道:「不知道,我們先來了!」 那老者道:「我叫盧金,兩位先去拜見二掌門。」 兩人對望一眼,暗忖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,不知是什麼路數,看那盧金,像是接引一類的小角色,但是袒露的左臂上,肌肉盤虯,時而鼓起,可見一身橫練外功,已有根底,二掌門又不知是何人,且跟著他去看看再說,便隨在盧金後面,沿著那大廳也似的空地,走了一半,又突然了老大的一個圓洞,走進去再拐了一個彎,在一個較小的圓門前站定,那盧金便退讓一旁。 姐姐兩人只見地底下造有這麼多的通道,如同迷宮也似,早已看得呆了而且又不知規矩,見盧金退開一旁,奇道:「咦?盧朋友,你不是要帶咱們去見二掌門麼?怎麼不走啦?」 盧金面上神色一變,道:「你們兩人,究竟是不是我們中人?」 一面說,一面將手按在腰際,兩人心小齊叫不好,敢情已然露出了破綻!知道一鬧起來,他們人多,一定吃不了兜著走,不如先發制人為上。 蘇慧首先發動,手在身後一探,便已抓了一個火把在手,道:「咱們自然是自己人!」 一個「人」字才出口,「呼」地一聲,蕩起火把,直向盧金面上燒去。 盧金吃了老大一驚,急忙上身一仰,向後避去,但蘇怡電同時出手,並指如戟,直向他胸前「乳中穴」點去,一點點個正著,但只覺如同點在牛筋上一樣,手指幾乎被彈了開來,心知對方橫練外功,鐵布衫功夫,極有造詣,連忙五指一齊伸開,除中指仍點在他「乳中穴」上外,其餘四指,分別按住了盧金的「乳根」、「膺窗」、「天谷」、「大包」四穴,內力疾吐。 只聽得盧金「嗤」地一聲,向下倒去,蘇慧一見得手,連忙將火把插回原地,蘇怡則拖起盧金,向旁邊一條通道拖去。 兩人剛一做完手腳,便聽得有腳步聲走了過來,連忙將身一縮,只見一個獨臂漢子,由一個中年人陪同,來到剛才自己停步之處,停了下來。 那人雖是失了一條右臂,但是雙目顧盼之間,卻是精光四射,神采奕奕,而且雖是生得瘦削了些,兩道濃眉斜飛人鬢卻是一個英俊的中年人,來到洞口,先向四面一看,蘇怡和蘇慧兩人躲在暗處,見他眼光掃來炯然有神,像是已被掃中一樣,身在險地,禍福難料,不由得嚇得芳心亂跳。 而那獨臂人也確實是在兩人藏身之處,眼光便停了一停,兩人連大氣兒也不敢出,已準備著那獨臂人只要一出聲,便立即先弄熄了所有的火把,好混水摸魚,趁機逃走,同時又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化了妝前來,否則地道之中,三教九流的人都有,躲藏起來,也容易許多,但幸而那獨臂人只是望了一下,就轉了頭去,兩人心中才放下一塊大石。 只見這獨臂人,單手向洞門拱了一拱,朗聲道:「山東獨臂柏龍,向趙二掌門致意。」 姐妹兩人在黑暗中互望了一眼,心中俱都暗忖:這個獨臂人一定就是剛才盧金提起過的「柏老殘」。 姓柏的人本就不多,再加上他只有一條手臂,是個殘廢,自然是他無疑了,剛才自己吹牛,說是冀魯道上的人物,盧金一開口便提柏老殘,可見這獨臂人在冀魯道上,大大有名,因此兩人互望一眼之後,益發不敢亂動。 那柏龍講了一遍之後,圓門內並無聲息,柏龍等了一會,又是一拱手,再依樣一字不易,說了一遍,直到第三遍頭上,才聽到圓洞之內,傳出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,道:「柏好漢請便吧!」 柏龍答應一聲,轉身向外走去,在走出去的時候,有意無意地,向蘇怡蘇慧的藏身處,望了一眼,眼中神光炯然,又將兩人嚇了一跳,直到柏龍和那中年人走遠了,才松了一口氣,蘇慧奇道:「咦?姐姐,在大廳見那些人,全是一臉邪氣,這個獨臂人卻與眾不同,看不像是庸手!」 蘇怡點了一點頭,道:「妹妹,眼下我們連身在何處都不知道,又不見師傅的蹤影,凡事還是小心的好。」 蘇慧本來心中,也是和蘇怡一般心思,覺得身在險地,確是不應該胡來。 但是,在從江邊將伍中年送到翠竹渚時起,蘇慧心中,便產生了一種最心愛的物事,被姐姐奪去了的感覺。 若是其他的事,以蘇慧的性格,一定早已講了出來,而一講出來之後,心中的憂悶,便也會消失,可是事情又偏偏和男女之情有關,一則是女孩兒家臉嫩,二則,連蘇慧自己也是迷迷糊糊地,只覺得煩亂無比,卻又說不出一個名堂來,但心底深處,又真正地感到姐姐不應該不知道自己的心意,而令得自己不高興,因此便產生了莫名其妙,想和蘇怡作對的願望,聽得蘇怡如此說法,「嘿」地一聲冷笑,道:「怕什麼?只不過是黑道上的下三濫,在這兒聚會罷了,我就不信他們多厲害,已然動了手,索性動到底,先去看看那趙二掌門是何等樣人再說!」 說完,便向外走去。 蘇怡一面聽她說,一面便自驚駭不已。蘇慧的態度和以往大是有異,她也早巳看出,但是蘇怡心中,卻百思不得其解。 她對伍中年固然也有好感,但這種好感要稱之為「愛情」,似乎尚言之過早,而她這樣地關心伍中年,更多的原因,因為在金山頂上,將人家的弟弟伍中星逼到了大江之中,屍骨無存,自然更意會不到因此而使任性的妹妹,生出了極大的不滿,當下聽得蘇慧那一番話,更是大異常態,一面聽她說,一面已驚得呆了半晌,一見蘇慧不顧一切地向外走去,嚇了一大跳,急忙伸手去抓,但蘇慧身法甚快,一把抓空,蘇慧已然站在圓洞前高聲道:「鎮江蘇慧,向趙二掌門致意!」 蘇怡聽她竟然直言自己姓名,更是大吃一驚,連忙一步趕出,低聲喝道:「妹子!你這是怎麼啦?」 蘇慧掉過頭去,她心中芥蒂既生,蘇怡對她的一切真摯已極的關心,在地看來,都不免有惺惺作態的成份在內,因此也就不領盛情。 蘇怡見她不出聲,內心更是焦急,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,道:「妹子,別再胡來了,咱們快走吧!」 蘇慧心中,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在胡鬧?但是她卻不以為會發生什麼,又朗聲說了一遍,只當三遍之後,圓洞之內,一定也會傳出「請便吧」的話來,到這時候,便隨著蘇怡,一起離去也不遲,雖然這樣做法,實際上一點意思也沒有,但賭氣之下,總可以略舒憂悶! 怎知她第二遍活才出口,便聽得圓洞內那粗聲粗氣的聲音,傳了出來,大出乎蘇慧的意料之外,並不是叫她「請便」,而是道:「兩位請進!」 這一來,蘇慧也不禁吃了一驚,不知如何是好,就這略一耽擱之間,圓洞內粗聲粗氣,已然隱含怒意,叱道:「叫你們進來,為何還不進來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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