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血劍屠龍 | 上頁 下頁 |
五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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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有收。」 「你為何不再多送一點?」 「第二天又送去一千兩,他還是不肯收。」 「黃老兒想怎麼樣?」 「他要孩兒一命抵一命。」 「這種性命交關的事,你為何不與為父的講?」 「我……我不敢。」 事情已經發生了,擺在杜伯元面前的難道是如何善後,他老謀深算,經驗多多,細一盤算之後,已有成竹在胸,命人取來明珠三粒,黃金百兩,親手往錢九通面前一送,鄭重其事的說道:「錢大人,老夫只此一子,務請大力成全。」 錢九通不過是個芝麻大的小官,對太傅老爺想巴結還來不及,自然不願意放爭這個大好的機會,但人命關天,又怕自己扛不下來出紕漏,心中甚感猶豫,道:「老太傅的事,就是我錢九通的事,只要本縣能力所及,自當克盡棉薄,只是奸殺的案子非同小可,本縣恐力有未逮。」 杜伯元白眉雙挑,特意靠近了一些,道:「九通兄,你只要答應幫忙就行了,至於說怎麼做,咱們再慢慢研究,聽說錢大人有九房小妾,過兩天老夫再替你物色一位,湊成十美圖,如何?」 錢九通好色成性,十美圖實在誘人,既可攀上交官,又可獲得巨金,這種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,馬上一口承擔下來,道:「老太傅既然這麼說,錢九通敢不從命,但不知太傅有何錦囊妙計?」 杜伯元的眼睛眯成一條小縫,一臉狐笑的道:「九通兄,十年前,家駒奸殺趙秀才新婚妻子的那件案子,你還記不記得?」 這事錢九通亦曾得了不少好處,當然不會忘記,連說:「記得,記得,老太傅的意思是……?」 「如法泡制,照著老法子去做就是了。」 「你老人家的意思是說,屈打成招,治黃鐵牛一個誣告之罪,將他活活打死?」 「不錯,誣陷當朝太傅之子,罪不在輕,死有餘辜。」 「然而,這一次與上一次的情形不盡相同。」 「那裡不同?」 「前次只趙秀才一人在場,這次另有見證之人。」 「有幾個?可—並治以構陷之罪。」 「不行,太多了,這樣絕對無法防杜大眾悠悠之口。」 「那依九通兄的高見,該當如何?」 「事到如今,我看必須找一個代罪的羔羊。」 杜伯元口裡反復的念著「代罪羔羊」這四個字,目光突然落在杜福的臉上,語意深長的道:「杜福,你來太傅府多久了?」 杜福誠恐誠惶的道:「小的八歲入府,差不多快二十年了。」 「老爺待你怎麼樣呢?」 「老爺視我如子侄,少爺待我如兄弟。」 「既然我們父子都待你不薄,你可曾想要報答?」 「烏鴉尚知反哺,小的絕不敢忘記老爺的恩德。」 「知恩就好,現在就有一件事等著你去做。」 「什麼事?」杜福的頭皮直發炸。 「替少爺去死!」 這話恍如五雷轟頂,杜福透體生寒,一個勁的叩頭哀哀上告:「老爺饒命,老爺饒命,小的家有高堂老母,再過三天就要娶媳婦……」 杜伯元根本未將杜福的哀求放在心上,自顧自的說道:「杜福,你與少爺一向同進同出,由你來頂罪,最是適合不過,再說,少爺幹的那些壞事,你也有份,可謂罪有應得。」 「老爺,我可沒有幹壞事,都是少爺一個人幹的,攔也攔不了,拉也拉不住,從今以後,我不想在你們家幹了。」 說著,站起身來就走,杜太傅勃然大怒道:「哼,忘恩負義的東西,給我拿下!」 立有兩名捕快沖上來,將杜福擒在手中。 另一名捕快,及數名太傅府的家丁,神色慌張的進來,齊聲稟報:「老太傅,縣太爺,外面停下一頂血轎。」 杜伯元聽得一怔,道:「血轎?聽說血轎主人叫徐不凡,此人心狠手辣,殺人不眨眼,大同知府賀紹庭,歸化總兵褚鵬飛等人,就是死在他的手裡……給我擋駕!」 擋駕?憑數名捕快,幾個家丁,能擋住八駿二老?丁威、毛奇連劈數掌,就將他們震得歪七扭八,門戶為之洞開。 杜伯元眼見來人膽敢硬闖太傅府,不禁大怒,道:「你們好大的膽子,竟敢闖老夫府第,那一個是徐不凡,站出來答話?」 徐不凡並不在血轎內,就在頭頂的屋樑上,聞言一躍而下,道:「徐不凡在此,老太傅有何見教?」 杜伯元怒不可當的道:「你潛入太傅府,意欲何為?」 「徐某是來找人的。」 「找誰?」 「一個是饒陽縣令錢九通,一個是老太傅養子不教,無惡不作,專門魚肉鄉民的杜家駒。」 「何事?」 「有—筆帳要算一算。」 錢九通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,道:「徐不凡,你我素昧平生,有什麼帳好算?」 徐不凡指著一旁的一根柱子,上面貼一張血帖,插著一柱香,香火頭還剩下一寸不到,道:「血帖上寫得一清二楚,你可以自己去看,按照徐某的規矩,香火頭燃盡時,你的人頭就該落地。」 血帖、香火是何時貼上去的,無人知曉,錢九通雙眼發直,色厲內荏的道:「本縣沒工夫去看,你自己說吧。」 「我們的確素不相識,徐某是代友討債。」 「代何人討債?」 「趙秀才趙玉璞。」 趙玉璞三字一出口,杜伯元父子、錢九通、曲捕頭皆嚇呆了,因為這件枉死案,乃絕秘之事,知道的人少之又少,怎麼會傳到徐不凡的耳中?錢九通疑雲重重的道:「徐不凡,你與那趙玉璞是故友?」 「談不上,我們才認識五六年,相聚的時間更短,總共僅一二天。」 「趙玉璞死亡已達十年之久,你怎麼可能在五六年前認識他,明明是亂開黃腔,一派胡言。」 「錢九通,我是在地獄裡認識他的,這下你總該可以明白了吧。」 「你……曾經去過地獄?」 「我曾經死過一次,信不信由你。」 「趙秀才告訴你些什麼?」 「洞房花燭夜,趙秀才尚未圓房,正陪友好在前廳喝酒,杜家駒這個狗東西卻摸上了床,正欲喚雲作雨,被新娘子發現認錯了郎,拚命掙扎,杜家駒欲火焚身,陡生殺機,殺人不算,還要奸屍,簡直豬狗不如。」 惡狠狠的瞪了杜家駒一眼,徐不凡又說道:「醜事被趙玉璞撞見,告到官裡,你錢縣令得了杜家的好處,沆瀣一氣,不問是非,竟將趙秀才活活打死,天理何在?國法何在?你們的良心又何在?」 錢九通鐵青著臉,道:「就算這是事實,此案已了,你也翻不了。」 徐不凡冷笑一聲,道:「你錯了,徐不凡此來並不是想翻案。」 「那你是想幹什麼?」 「要你吃飯的傢伙。」 轉過頭來,對二老說道:「先摘下他的烏紗帽!」 二老恭身應是,杜伯元大聲喝道:「錢縣令乃朝廷命官,不得無禮!」 曲捕頭也拔刃而上,企圖阻擋,卻被天叟丁威堵到牆角去,錢九通的烏紗帽隨即到了地叟毛奇的手裡。 徐不凡跨步而上,短刀一揮,錢九通僅僅留下半聲哀鳴,便告身首異處。 所有的人都嚇呆了,杜家駒躲到他老子的身後直哆嗦,徐不凡一把將他揪出來,道:「杜家駒,好漢做事好漢當,種什麼因,就得什麼果,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。」 杜伯元怒氣衝天的道:「徐不凡,老夫貴為當朝太傅,你要是膽敢動我兒子的一根汗毛,即使上窮碧落下黃泉,我也絕不放過你。」 「杜伯元,你聽清楚,徐某乃中山王之後,王位素為世襲,你官位再大,也大不過君王,最好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,怪只怪你教子無方,咎由自取,怨不得誰。」 「你想將我兒子怎樣?」 「一命抵數命,他還有賺頭。」 「放肆,你無權殺害任何人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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