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血劍屠龍 | 上頁 下頁 |
四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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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公主,比我們公子,更厲害,更神秘,從來不許人間她的過去,她也不提過去。」 「可曾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!」 「見過,有好幾道刀疤,是個標準的醜八怪。」 「知道刀疤是怎麼來的嗎?」 「據說是為情而自我毀容。」 「為誰?」 「這我就不清楚了。」 「第五:這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,是死是活,就要看你肯不肯招出內情,你們這個秘密組織的首腦,也就是鐘玉郎、鐘雪娥的乾爹是誰?」 一提到這個問題,銅衣使者立露惶悚之情,猶豫再三,還是英雄不吃眼前虧,作了痛苦的決定,道:「我們的首領,號令百官,權傾天下,他就是……」 就是誰還沒有說出來,突聞『噗!』的一聲,一股強猛無匹的指風,如尖刀,似利刃,電襲而到,徐不凡根本沒有搶救的機會,銅衣使者也沒有留下半聲『哼』,便一指穿心而亡。 是穿心指。 徐不凡心裡雪亮,仰首樹梢,鐘雪娥已蹈虛而去,忙以『千里入密』之法喝道:「鐘雪娥,你越來越有長進,連殺人滅口的勾當也幹得出來,從今以後,我徐不凡與你勢不兩立。」 「徐不凡,你別狗咬呂洞賓,不識好人心,我完全是為你好,現在曉得老賊的底細,對你有百害而無一利。快去偷聽巴爾勒的談話,盤算如何割下褚鵬舉的腦袋吧。」 聲嬌語嫩,愈去愈遠,早巳奔出徐不凡的視線之外。 摸巴爾勒的底,比追鐘雪娥更重要,踏著石板路,步步登高,松林深處,果然現出五間精舍。: 精舍的前、後、屋頂上,各站著一名銅衣使者。 這下可把徐不凡難住了,如果在不傷人的情況下接近精舍,幾乎是不可能的事,同時,如想在不驚動鐘玉郎、巴爾勒師徒的情況下傷人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 徐不凡雙眉一挑,計上心來,命大家退後數丈,隱身樹後,由他自己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貓頭鷹叫聲。 乾坤朗朗,紅日當空,那來的貓頭鷹?後山精舍,素為白馬寺的禁地,更加啟人疑竇,屋頂上的銅衣使者看不出一點端倪,翻身下屋,跳進松林中來。 林木蕭蕭,松濤盈耳,雙目四望,那有半支貓頭鷹,方自心頭納罕,正要抽身退出,徐不凡出手如電,已將他的穴道制住。 屋前屋後銅衣使者,見同伴久去未歸,略作商議,又雙雙沖進松林,徐不凡給隱身另一棵樹後的王石娘丟個眼色,待二人接近過來,其中一人說道:「老賀,發現什麼沒有?」 餘音繞耳中,突覺身後勁風襲體,才轉過半個頭來,便著了別人的道兒,當場僵在原地,不言不動。 徐不凡急於得悉以巴爾勒與鐘玉郎所談何事,也顧不得招待銅衣使者,放步直撲精舍。 舔破一小塊窗紙,徐不凡馬上看到,一張鏤空鑲金的楠木太師椅上,坐著一位身穿大紅描金袈裟,手執龍頭禪杖,雙目如炬,面若塗朱,道貌極其威武嚴肅的老喇嘛,想來必系巴爾勒法王無疑。 布魯圖、烏蘭格就站在巴爾勒身後,鐘玉郎坐在對面,二人正娓娓而談。 巴爾勒面容木然,顯見城府極深,不苟言笑的道:「好了,實際情形本王已全盤了然,待進京之後,自當再與令義父作進一步深談,至於珠寶金銀,本王已有準備,日後自會當面獻奉,絕不食言。」 鐘玉郎站起身來,恭敬有加的道:「如此甚善,在下就此告辭了,褚總兵那邊,還等著我去共商摧毀徐不凡的良策。」 巴爾勒起身送客,鐘玉郎步至門外後,道:「法王,徐不凡是我們共同的心腹大患,待與總兵大人計議定策後,倘有需法王師徒之處,尚祈不吝賜助。」 「好吧,如有必要,本王會認真考慮。」 鐘玉郎行禮如儀,轉過身來,這才發現隨行的銅衣使者不見了,急忙沖至林中,解開穴道,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,朗聲說道:「法王,徐不凡曾在此出現,請特別留意,一旦發現他們主僕,格殺勿論!」 話落,人已去遠。 巴爾勒目注左前方一棵巨松,聲若洪鐘:「朋友,你們可以下來了。」 徐不凡吃了一驚,原來自己的行蹤,早巳在巴爾勒掌握之中,當即飄然落地,抱拳說道:「法王耳聰目明,,果然超人一等,徐不凡失敬了。」 巴爾勒依舊不苟言笑,慢吞吞的道:「徐不凡,你擅入白馬寺禪堂禁地,該不會是為了對付那三個飯桶吧?」 徐不凡道:「法王快人快語,徐某也不跟你打哈哈,此來就是為了尋找閣下。」 「何事?」 「是有一件事想請教,我想知道,當年的貢品是真是假?」 「當然是真的。」 「那為何後來會變成假的」 「這是令尊徐全壽,與尤猛將軍的事,也許私吞貢品,擁為已有,也許被人掉包,以假亂真,誰知道。」 「私吞絕無可能,掉包的機會幾乎等於零,與尤將軍同行的都是知己親信,日夜守護,外人根本不可能接近。」 「這可不見得,中原武林,人才輩出,幾個軍爺只能唬老百姓。」 「這只是想當然的說法,事實上我很懷疑,貢品壓根兒就是膺品,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是別人陰謀的一部分。」 巴爾勒還是不動聲色,道:「是什麼陰謀?」 「自然還是想南下中原,打我天朝江山的主意。」 「哈哈哈,一件小小的貢品,如何能動得了大明朝的江山。」 「戕害忠良,就可以消滅我朝的實力,逐漸蠶食,時間久了就會成氣候。」 巴爾勒不氣不怒,一旁的布魯圖卻大發雷霆,道:「徐不凡,你這話是什麼意思,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在家師面前如此放肆,再大言不慚,老子就要你的命!」 王石娘聽得不順耳,勃然大怒道:「大膽,我家主人是何等身份,豈容得你張牙舞爪,識相的趁早遠走塞外,勿踏我天朝寸土。」 態度火爆,針鋒相對,雙方話不投機,布魯圖首先一掌劈來,王石娘豈是省油的燈,立即還以顏色。 烏蘭格自高自大,目中無人,也不甘寂寞,發掌猛攻徐不凡,口中怒聲說道:「你也別閑著,我正想掂一掂你的份量。」 「站住,你還不夠資格跟我家主人動手!」 高天木動作飛快,在半途將他截下來。 兩方四人,快動猛打,三招一過,四股強猛絕倫的掌風突然撞在一起。 布魯圖、烏蘭格自視太高,原以為三招二式就可以解決掉,誰料,掌風一接觸,頓覺壓力沉重,心知遇上對手,雙方眼波流轉,心意立通,暗中施出法力,掌勁立呈血紅之色。 王石娘、高天木沒料到二僧會中途變招,猝然無防之下,險些遭了毒手,就在血紅的掌浪,將二人的掌力全部壓制,行將撞上身來時,心念動處,法力陡生,掌風附近寒氣凜冽,逼射出四股白濛濛的寒飆。 寒氣爆發力極強,一再擴展,熱氣被迫退縮,終於在中心點膠著。 在膠著點,熱氣騰騰,爆音訊傳,雙方推來推去,互有進退,象拔河一樣,最後還是不進不退,不勝不敗,差不多停留在中心點。。 雙方的掌力一冷一熱,互相吸引,此刻已勢成騎虎,欲罷不能,不論任何一方先撤招,必然會立刻粉身碎骨,死在對方的掌下。 而長久僵持下去,恐怕不是兩敗俱傷,就是同歸於盡。 唯一的辦法,就是有人從中間,將雙方的掌力切斷,同時撤招,始可死裡逃生,但出手之人的法力,必須高於二人之上,否則,救人不成,自己很可能會成為肉靶子。 巴爾勒眼見情勢不妙,暗暗叫足兩掌真力,朝左右一望,喝一聲:「撤下!」 哢嚓!雙掌同時切下,冷、熱兩股掌力立告分開,布魯圖、王石娘同時撤招,雙方後退了二三步,才將反震的力量止住。 「撤!」 與此同時,徐不凡也採用了相同的方法,高天木、烏蘭格相繼脫出險境,暗喊:「好險,好險!」不迭。 巴爾勒木然的臉上,第一次有了表情,笑呵呵的道:「小友法力無邊,實非本王始料所及,將來假以時日,必將成為中原武林第一人。」 徐不凡道:「法王,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,假如先父的冤屈,與你毫不相干,在下自然無話可說,若是被我找到你涉嫌的真憑實據,哼哼!小心你吃飯的傢伙。」 懶得和他們客套,甚至連一個招呼也不曾打,便與王石娘、高天木、丁威、毛奇掉頭揚長而去。 離開白馬寺,望望天色,未時仍未過,距離取褚鵬舉性命的預定時間,尚余一個多時辰。五人信步而行,在太原府閒逛了半個多時辰,不覺間來到太原最繁華的柳巷附近。 忽見神偷孟元、神探刁鑽,急匆匆的從東羊市方面迎來,孟元劈面就說:「公子,不必去總兵府了,事情已發生變化」 徐不凡原打算先去總兵府附近,看一看褚鵬舉如何部署準備,聞言愕然一愣,止步說道:「有什麼變化?」 「褚鵬舉貼出挑戰書,公子不必再去總兵府了。」 「挑戰書?什麼時候貼的?貼在什麼地方?」 「剛剛才貼出來,就貼在總兵府的鼓樓前。」 「上面怎麼說?」 「褚鵬舉叫公子不必再去總兵府,另約時地,決一死生。」 「在哪裡?」 「就在城東偏南的雙塔寺。」 「時間呢?」 「酉戌之交,也就是比原來的時間延後一個時辰。」 為什麼會延後,當然是為了預作充分的準備,而改變時地的原因,必然是與鐘玉郎會商後的結果。換句話說,褚鵬舉朋舉,是有備而發,必也是有所為而發。 無形中,使即將到來的雙塔寺之會,山雨欲來風滿樓,蒙上一層緊張、驚險的陰影。 天叟丁威白眉深鎖,臉色突告沉重起來,道:「少主,褚鵬舉武功蓋世,素與主人共稱天朝雙猛將,易時換地,必然事出有因,再加上鐘玉郎,及其手下使者,甚至巴爾勒師徒亦有出手助拳的可能,如虎生雙翼,聲勢浩大,老奴斗膽建議,不必赴褚賊雙塔寺之約,反正我們也沒有收到他的挑戰書。」 大家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,一再相機進言,希望徐不凡勿赴雙塔寺之會,但徐不凡的心意如鐵石,卻絲毫不為所動,鋼一般的語氣說道:「孔夫子說過,雖千萬人吾往已。就算是刀山劍林,龍潭虎穴,也嚇不住我徐不凡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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