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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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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玲的眼皮,正沉重地緩緩合上,見他一把抓來,不禁駭極大叫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 一聲怪笑,起自武凱身後不遠處,道:「娃兒,你這是要她的命。」 武凱大駭,慌忙縮手,循聲回首而視。 空林寂寂,那有半絲人影? 再一轉身,陷沼已經掩過了席玲的胸部。 他再伸手……一聲沉喝:「別動!」 聲音奇亮,奇圓,竟不是出自人類的口中。 他一轉頭——身後十丈後,不知何時,已經立一個貌似猿猴,臂長過膝,一雙火眼金睛圓睜,身材中等,發白似霜,身穿一縷非絲非帛,不知何處製成的藍色長衫! 武凱不禁怒道:「你是誰?」 那老人左手中握著兩顆亮晶晶的石子,微一用力,發出嘎聲,怒聲反問說:「你是誰?」 武凱救人心切,那有閒心跟他多嘴? 當下一拱手,柔聲道:「在下先救人……」 那老人怒哼一聲道:「老夫才離去一會兒,你就將她毀了。」 武凱不覺一陣內疚,低頭道:「在下不知道……」 老人又怒道:「不知道?不知道你為什麼隨便動手?」 武凱回頭一看,陷泥已到了席玲的肩頭,不自禁地又一伸手。 手才一伸,那老人又怒喝道:「你不知道亂動什麼?你想殺死她是不是?」 武凱愕然注視著老人,心中疾轉道:「這老人不知道是誰?但從他那神光暴射的雙眼看來,定是一代武林奇人。」 方轉念及此,突然暗暗叫糟…… 那老人已滿面怒容地叱道:「你是不是叫歐武凱?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,居然還追來殺害這個癡心愛你可愛少女,老夫今天先毀了你再說,讓你再也不能傷那女娃兒。」 武凱本就蹩了一肚子不自在,聽他這麼一說,不禁也是怒形於色,傲然說:「好!」 一聳身,站了個與那老人對面而立。 這一對面,更看得真切。 那老人長得猿腦猴腮,金睛火眼,竟完全與人猿長得一樣,所不同的,就是少了一身毛罷了。 他才一站穩,那老人已怒喝一聲道:「小輩,老夫先讓你三招。」 武凱一言不發,「柔冰神功」陡然發出體外,雙掌一圈,雪絮掌猛然發動,一招雪飄,寒風起處,掌影四飄,罩向那老人全身大小重穴…… 老人微噫了一聲,晃身疾退,躲過了這一招後,呼地一聲,又反射回來,站在原地,竟不差分毫。 武凱大驚之下,緊接著第二招拍出,只見指影漫天,毫無聲息,似緩實疾地擁向那老人。 招式方才遞出,跟前一花,老人蹤跡已杳。 武凱心中大驚。 自他出道以來,尚未遇見過這等身手的人物。 慌不迭收掌肅立,緊封門戶。 眼前一花,老人又立在原地不動。 武凱這次已經準備好了,只見對方身形一現,立即兩招「風斜」、「花落」疾攻而去,刹那間指出一十八掌,踢出一十二腿。 眼看老人身形整個被封在掌風指影之中…… 一聲怪笑,老人身形一折,竟不知道怎麼搞的又脫了出去,冷冷地道:「三招已過,小子你脫下身上這套衣服來,老夫今天非要懲罰你這狂妄的傢伙不可。」 武凱不禁怒道:「憑什麼要在下脫衣服?」 老人大眼圓睜,顯然已經怒極,道:「老夫不願傷了這衣服,快脫了。」 武凱冷冷一笑道:「在下就不脫。」 「媽的,小子,想仗著衣服為蔽,你明知道這衣服的主人是老夫的昔日恩人,助老夫逃過一次天劫,你竟不脫衣服……」 老人已經怒極,但是卻不敢得罪這襲「天蠶衣」。 武凱不禁心中一動,脫口問道:「尊駕是誰?」 老人哇哇地怪叫道:「老夫不出江湖,說出來你小娃子也不知道。」 武凱心中又是一動道:「難道尊駕連個姓名都沒有?」 老人雙睛中幾乎要噴出火焰,怒道:「你不脫衣服,以為老夫就真的拿你沒辦法了嗎?」 武凱冷冷一哼道:「尊駕大概以為在下要以此衣為護身符了哼!尊駕如果說出姓名,在下立刻脫衣。」 老人又叫道:「你竟敢要脅我,好,為了不傷到這件『天蠶衣』,只好說出名字了,小子你聽著,我是江湖上人稱叫做『猿山人』,這下你可脫掉了吧。」 武凱一驚道,「什麼?你就是猿山人?」 「對,我就是名副其實的猿山人,怎麼!你大吃一驚了吧!」 「是的,我應該早就猜到,我此行到線開穀,就是為了要找你!」 老人趾高氣揚地道,「小子,不管你找我有什麼事,老夫今天非殺了你不可。」 「等一下,請聽我把話說完再說。」 「有話快說,有屁快放,你休想拖延時間。」 武凱微微一道:「在下是武林聖君第三代姚武凱。」 老人一聽,仰頭狂笑起來,可是臉色隨即變得陰沉道:「小子你年紀輕輕膽敢冒聖君之名,今天真是留你不得。」 說完,就將動手開打。 武凱見狀,馬上拿出聖旨令高高舉起…… 猿山人看見聖旨令二話不說,卟通一跪,雙膝著地,心驚的顫聲道:「聖君,老朽不知大駕光臨,而又冒犯了聖君,請聖君制裁。」 「猿老,你先起來再說。」 「不除非聖君不責怪老朽,原諒老朽的無禮,還有聽老朽一言,老朽才敢起來。」 武凱望著跟前的猿山人,跟剛才的舉動,實在是天壤之別。 「猿山人,你有什麼事,儘管說就是了,這樣子豈非折殺晚輩了。」 「猿山人」道:「老朽以後什麼事都聽聖君吩咐,只要聖君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令祖父,老朽真是有眼無珠,見了這衣服,竟不知……」 這位長年在深山中修行的隱者,但還具天真純樸的性情。 他這時趴在地上,痛苦地懺悔著。 但武凱可大為感動的道:「猿老,我答應你也原諒你方才的作為,你可以起來了。」 猿山人這時才停止哭泣的謝道:「多謝聖君,請問聖君剛才說找老朽不知有何事?」 「我差點就忘記了,你看這封信。」 遂從腰際掏出信,交給猿山人。 猿山人拆信細看,悲喜交加,道:「聖君,這是令祖父金綾雙仙寫的。」 武凱驚喜的道:「真的,真是我祖父的,他說什麼呢?」 猿山人笑容滿面的道:「今祖父說他在一百五十歲的時候,生下了令尊,而令尊在八十九歲時生下了你。」 信及此,微微一頓道:「令尊遇難後,聖君老人家夫婦正在應天劫,所以竟不知道,而令尊的對頭,卻也是令祖父的厲害對頭,待令祖父天劫後,脫險而出,偶而涉足中原時,才知道『武林聖君第二代』已經遭害了。」 當時,他老人家悲傷之余,遂全力尋仇追敵,同時不敢告訴令祖母。 但,對頭的武功高強,生性又狡猾非常,令祖父幾乎為其所害。 說到這裡,哼了一聲道:「老夫倒要會會這小子,竟敢將恩人打傷。」 接著又說了下去:「聖君他老人家受傷後,回到海外療傷,同時另練一種極高的功夫,準備為子報仇,現在,他很高興你能出來繼承他老人家的事業,叫我跟著你,共商大業,為令尊復仇。」 令祖父,現在有要事,故托「失魂酒丐」拿信來,同時說「失魂酒丐」是令祖父所救,並且還授了他一些武功,醫好了一身傷殘,囑你好好尊敬他,並謂此人甚可信託。 說到這裡,猿山人把信遞給了武凱道:「你自己看吧。」 武凱接過信來,尚未閱信時,心中一陣激動,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。 這一望,他不禁大吃一驚。天呵! 「腐葉瘴」更濃了,沼池上,氣泡直冒,那有席玲的影子? 她一定已經沉下去了死於非命了。 當下不加思索,身形一動,疾向池中掠去。 人影一晃,猿山人攔住身前道:「席姑娘必需在此地一個小時才能出來,否則必死無救。」 武凱不禁感到大惑不解,問道:「這話怎講?」 猿山人長歎一身道:「席姑娘是個很好的女孩子。」 武凱不禁全身輕輕一顫,心中有個聲音在責備他:「武凱,席玲之變成今天這個樣子,全是你害的。」 猿山人的聲音,又在耳畔響起:「她誤中了一種淫毒的毒風,因為施救不及,滲入了血液之中,以致於她變成了一個有時不正常的女子,但是,席姑娘的意志力,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。 當藥力未發作時她就逸入深山之中,主要是為了要保持她本身玉潔冰清的貞操。 最後,她終於熬不住了,而跳崖自殺了。」 說到這裡,輕歎了一聲,注視著武凱。 武凱有意地避開了他的眼光,不管猿山人是不是有這個意思,總而言之,他覺得猿山人的話語中,多少帶有譴責的意味。 同時,他心中也擁起了一陣濃重的歉疚,低聲問道:「後來呢?」 「唉!後來老朽還好雲遊路過,將她救了回來,仔細診斷之下,不禁不大為傷腦筋,她所中的毒氣,已經深入了心脈,根本沒有挽救的餘地了。」 武凱猛一抬頭,急於之色溢於言表,急聲向道:「那……那怎麼樣?」 「老夫搜盡了枯腸,最後想出了一種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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