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神眼劫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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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念轉動間,倏然興起一念,暗忖道:「我何不用話激她一激?」 方想開口,目光一閃,驀見茶棚外又走進一個人來,在掌壺夥計迎迓下,坐在靠左邊的座位上。 這人年約五十左右,一領白衣,陳舊已極,頭戴方巾,容貌頗具慈善之相。然而一雙眼睛卻半睜半啟,毫不向四周打量,入座後只輕輕吩咐了夥計一聲,望著桌子呆呆出神。 可是房英一見,心頭卻又一震! 「這不是少林寺的護法大師嗎?」 他想不到少林弟子竟化裝了俗家人士,怪不得一路來,沒有看到半個和尚影子! 這刹那,他心中倏然煩躁忐忑不安起來。 在眼前這種情勢下,他覺得實在不應妄動,而且與法本大師連絡,更屬不智。 因為萬一那紫衣女子是「天香院主」的話,這一來必使她心起懷疑,而身份暴露。但若不與法本僧連絡,豈不眼看少林弟子去送死? 當然,若房英放棄了紫衣少女這一邊,待紫衣少女走後,還是一樣可以與法本連絡的,然而問題是在房英實不願放棄這種求之難得的機會。 因為若紫衣少女真的是「天香院主」,那末,早一日接近,早一月可以設法制住她,挽救武林浩劫,就連自己父親的行蹤之迷,也可早日解開,等於一切風波皆平息了。 故除非到萬不得已時,他決定不誤過這一個可能的機會。 紫衣少女桌上不過是一盤熱騰騰的米糕及一壺茶,現在盤中已快光了。 待她一吃完,那麼偶然產生的強烈希望卻變成了失望。 房英心中始終舉棋不定,此刻更焦灼不安。 眼見她已吃完,掏出一方羅帕在拭櫻唇,即接著付錢離開的樣子。房英有點沮喪起來。 他從未有過這麼困惑的情緒,可是這份困惑卻由於紫衣少女無言所造成的。 這刹那,他不得不下個決定,先與法本連絡,再追少女。 於是他起立裝作倏然看見法本僧的神態,走近左桌,輕輕一笑,道:「想不到在這裡會見兄台,好極了,好極了!」 口中說著,人已背對紫衣少女坐了下來,以手指迅速在桌上劃了「法本」兩個字。 那俗裝法本僧方自一怔,一見房英手指劃完,神色頓時大變,腰身一直,立即要起立。 房英忙又笑著擺擺手道:「故人相見,把握歡聚,何必俗禮,快坐下,快坐下!」 星眸連眨,連連作眼色。 可是法本僧卻神色連變,顯得驚懼困惑。他不知道這黃衣少年何以一眼會看出自己的法號身份,於是懷疑的沉聲道:「兄台是……」 「哈哈哈……」房英一笑,迅速接口道:「我剛才見過靜果兄,你忘了我曾托他約晤你麼?」 這次說著話,手指又指指桌面,叫法本注意,迅速寫了「速回」兩個字。 法本僧神色微微松了一下,因為他已聽出房英話中的靜果僧,正是達摩院長老靜果師叔。 但是他對『速回』二字顯得又惑然不解。 少林掌門親下諭令,自贛境雙鳳寺遷往泰山。如今這黃衣少年何以要自己「速回」?對方究竟在搞什麼鬼呢? 於是法本輕輕的「哦……哦!」故作恍然的樣子道:「兄台有……」 房英早已看透了法本的懷疑,可是此刻他無暇解釋,而且也無法解釋,唯恐紫衣少女走了,忙接口道:「小弟會晤兄台,就是想告訴兄台一聲,那邊事已弄僵了。兄台不必徒勞往返,不去也罷,反正兄台平生達觀,一事不成,另謀他圖,天下何處不可安身!」 說著話,手指泰山方向,搖搖頭。 法本僧臉色又是一變!立刻起身裝作失望的樣子,一拱手道:「多謝兄台相告。」 說完掉頭匆匆出了茶棚。 傳訊終告了一個段落,房英並未見紫衣少女走出茶棚,正自覺得慶倖,背後倏起了一陣語聲:「姑娘貴姓?」 語聲蒼勁,顯然另有人在向少女問話了。 房英緩慢地離座轉身,走回自己的座頭,裝作漫不經意的目光一瞬,心頭不覺又是一怔! 只見紫衣少女身旁站著一個枯瘦的老者。 老者一雙眼睛特別凹,臉上顴骨高聳,顎下三綹山羊鬍子,頭頂僅有幾根白髮,看樣子年紀怕在六十歲以上。 身上是件土布灰色大褂,完全像鄉下土老兒,毫不令人起眼。 房英入棚時,看清這土老兒正在別桌吃東西,怎地又向紫衣少女搭訕起來,他來意是什麼呢? 他此刻坐回原來的座位上,心中頓又懷疑起來。 只見紫衣少女秀眸一飄,冷冷道:「你我素不相識,我為什麼要告訴你!夥計,算帳!」 「且慢!」 土老頭微微一笑,向跑來的夥計瞪了一眼,揮揮手。 在瞪眼刹那,雙目倏露出二縷攝人寒光,嚇得夥計呆在那裡,不知如何是好。 房英頓又一震,暗忖道:「這次我倒是走眼了,這傢伙原來深藏不露!」 只見土老兒阻止了夥計,又對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:「就因為素不相識,老兒才動問,若是相識,豈不早已知道。」 紫衣少女冷冷道:「姓鐵,你有什麼事?」 這一聲「姓鐵」,聽得房英心頭怦然大動。 天香院主,不是叫鐵如芬麼,難道真是她? 只見土老兒點點頭道:「老兒冒昧,請求姑娘答應一件事!」 紫衣少女不耐煩的寒聲道:「快說!」 「老兒想借姑娘肩頭寶劍一觀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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