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神眼劫 | 上頁 下頁 |
七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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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見齊無治又道:「一名手下竟能傷了七派九人,那麼換句話說,那首腦人物的功力更是出神入化了?」 房英暗思對方並非是習武之人,多說又說不清楚?只得又點點頭。 齊無治目光望了清虛真人一眼,搖了搖頭,又仰天凝思起來。 房英忍不住急急道:「老丈是有什麼困難?」 諸掌門心頭不由—沉,房英更是焦急地道:「聽說老丈藥術通神,難道沒有辦法使這幾位前輩恢復功力?」 齊無治搖搖頭。 房英惑然道:「老丈既然表示沒有辦法,莫非是藥物不全?」 齊無治沉聲肅容道:「老朽不願欺人,更不願自欺,不瞞你少俠說,藥物俱全,恢復功力,在老朽而言,不過是舉手之勞……」 房英雙眉一挑,截口道:「那末老丈說的困難,是指什麼?」 齊無治淡淡一笑道:「老朽的困難,是指人而言!」 「指人?」房英一怔。 清虛真人臉色倏然一變道:「昔年與施主一聚,使貧道感到施主胸懷曠達,情操高雅。現在施主困難在『人』,莫非是說貧道及一干同道不值施主施救,或是施主不願施救麼?」 齊無治搖搖手道:「老朽並非這個意思。」 房英軒眉道:「那老丈是什麼意思?」他心中早已有了一股怒火。 齊無治冷冷道:「老朽並非江湖中人,雖略通醫道,卻無縛雞之力。故不想捲入這是非圈中,惹上一身恩怨!」 房英一愕道:「老丈之意,卻令人不懂了!老丈與世隔絕,與任何人都無恩怨是非可言,對各位掌門前輩來說,見危施救,清如天日,更是有恩無冤,怎說是卷身是非圈呢?」 齊無治鼻中一哼,道:「老朽救了各位豈不得罪了那個什麼『天香院』,這不是漩渦又是什麼?」 房英一怔,忙急急道:「小可等來此,行蹤極密,別人絕對無法知道。再說老丈生平不求聞達,那些魔頭更料不到咱們會到五行山中。」 齊無治雙目一瞪道:「你能保證麼?」 房英一呆,卻見齊無治冷冷接下去道:「就是你能保證,老朽也不想趟這場混水。那天香院首腦既能把你們傷成這樣,顯然你們俱不是他的對手。若萬一對方發起怒來,老朽豈不是自己找死!」 這番話說得諸掌門瞪目結舌,神色一片頹然。他想不到千里迢迢,冒著大風大雪,翻山越嶺到此,所得到的竟是這般結果。 房英更是又驚又怒,他再也熬不住胸頭一股鬱氣,怒聲道:「這麼說,老丈是不願伸手了?」 齊無治長須顫動,冷冷道:「小友,不必吹氣瞪眼,老夫說不管就是不管。」 接著又對清虛真人—拱手,道:「道長,老朽對你只有抱歉了。」 「哈哈哈……」房英倏然仰首發出一陣狂笑。似乎想藉這陣笑聲,泄瀉幾日來胸頭所積的鬱氣。 齊無治目光一瞟,冷冷道:「小友,有什麼地方好笑?」 房英此刻怒鬱之氣狂瀉,已如江河奔流一般,無法自製。他也顧不得利害關係,笑聲一頓,諷嘲道:「小可笑的是老丈枉活了這大歲數,連一點人生的道理都不懂。」 齊無治臉色一沉,冷冷道:「老夫年齡至少大你三倍,什麼地方老夫不懂,你倒說來聽聽。」 房英嘿嘿冷笑道:「人生在世,雖如逆旅;但多少得留下一點有意義之事,使下一代晚輩知所敬仰。老丈雖對人生淡泊,終不止于淡泊到連做人的道理都不懂。」 他滔滔而言,如長江大河,伸手—指諸掌門,接下去道:「這些掌門前輩莫不是德高望重,心存俠義之士。前輩見危不救,等於助魔猖獗,見仁不為,見義不顧,老丈歲數雖大,卻不如五歲豎子尚知道甜澀苦辣。」 這番話罵得白髮蒼蒼的齊無治,臉色倏紅倏白,驀地,他手指谷外,厲聲道:「好小子,竟敢到此數說老夫。老夫活了這麼大把年紀,難道要你來講道理,滾出去,統統滾出去。」 他老羞成怒,說完拂袖轉身,正在這時,竹屋中倏然響起—聲如銀鈴般的嬌呼! 「爸!這位少俠的話不錯,你就伸伸手吧!」 嬌語聲中急奔出一位淡淡紅裝的少女,撲入齊無治的懷中。本來憤怒的五劍王威和房英見狀不由一怔。 從她呼聲中,毫無疑問地,這少女必是齊無治的女兒。房英此刻目光凝視,只見她黛眉深眸,瑤鼻玲瓏,櫻唇鮮豔,一張吹彈得破的嬌臉上浮起兩朵酒渦,烏髮如雲,身裁纖纖合度,真是一位清淡脫俗的仙子,看去只不過十八九歲。此刻正緩緩離開齊無治的懷抱,對房英默默凝神地注視。 她,正是齊無治的獨生愛女齊婉兒。一生未曾見過生人世面的她,剛才早已躲在竹屋,把一切經過情形,看得清清楚楚。尤其房英那份丰姿英武的神態,侃侃而言的談吐,使她如白紙似的心底,驀地抹上了一筆色彩。雖然僅是初見,但對房英的影子,已深深地印在心底。 房英一接觸她那種似有情的目光,心頭怦然一震,慌忙錯過視線,只是齊無治已對她女兒道:「婉兒你女孩子家,懂得什麼?」 齊婉兒輕輕一笑道:「孩兒雖不懂,但平日您老人家不是一天到晚督促我多讀聖賢書麼?現在孩兒覺得那位少俠的話,正合聖賢之心。爸!你怎有拒絕之理。」 說完,又望著房英嫣然一笑,笑得是那麼純潔,那麼天真。房英臉色又是一紅,卻見清虛真人歎道:「想不到施主竟有這麼一位賢淑女兒!」 只見齊無治呆呆望著齊婉兒的臉色,倏然嘆息道:「婉兒,自你娘去世後,十五年來,我一直把你當作小孩子。唉!今天才知道你已長大了!」 齊婉兒嬌聲笑道:「孩兒年已十八,自然已長大。爸,我不高興您老人家老把我看成孩子,假如你不幫助這幾位叔伯,孩兒將來也會恨你的。」 齊無治倏然回頭望了房英一眼,灼灼目光中,似乎另有一份深意。房英被看得混身不自在,正想找幾句話說,倏見齊無治一頓腳道:「好,我就破一次例。婉兒,你去後樓把藥拿來!」 婉兒一聲歡呼,蹦蹦跳跳奔回竹屋,齊無治轉身目光一掃描:「各位運氣,下不為例。」 武當掌門苦笑道:「若再有下次,貧道恐只有靈魂來此向施主求救了。」 齊無治鼻中一哼道:「不過老朽先聲明,等下為各位恢復功力,一定要用『金針過穴』手法,過程中還需一位身具純陽真元的高人運氣通穴,否則不能全功……」 房英忙接口道:「這點晚輩自信尚有能力!」 齊無治懷疑地望了房英一眼,一揮手道:「好,各位請進屋內準備。」 轉身就向竹屋走去,房英方松一口氣,驀地—— 木樓中,響起一聲驚恐的嬌呼聲,隱隱傳來,齊無治混身一震,停步遠望小樓,大叫道:「婉兒,你怎麼了!」 語聲方落,一聲冷笑從小樓中響起。接著木樓窗戶一啟,冒出一條紅影,竄上屋脊,停身遙遙面對站在花圃中的諸人,肋下正挾著驚恐掙扎的齊婉兒。那人長髮飄飄,紅衣宮裝,也是一名女子。 齊無治顫聲大喝道:「你是誰?」 那女子冷冷道:「齊無治,你問問房英就知道。」 而此刻房英神色大震,心膽欲裂。不錯,他的確認識這突然出現的女子,正是「天香院」前宮宮主燕南翎。齊無治這時驚惶地轉首道:「她是誰?」 房英道:「天香院的魔爪,燕南翎。」 只見燕南翎豔麗的臉上有一股得意的冷笑,揚聲道:「房英,你心機不能算不高,但想得到本宮會趕到麼?」 房英厲喝道:「好卑鄙的手段,小爺難道不能殺你?」 燕南翎咯咯一陣嬌笑,把肋下的齊婉兒一放,緊按著婉兒肩膀,面對著諸人,道:「你難道不怕本宮先殺她!」 齊無治大喊道:「快放我女兒!快放我女兒!」 燕南翎冷冷一笑,倏又揮手,木樓屋頂又冒起三條人影。房英星眸一瞥,一個是布衣大褂老嫗,兩個醜陋的老者,赫然是「靈蛇魔姬」金婆婆及「邛崍雙色魔」。 這刹那,他不禁心頭大震,知道前功盡棄,身入羅網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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