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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〇


  廣釋喇嘛倏然沉思起來,半晌才暴出一陣狂笑,道:「哦!原來百年前,洒家師祖在少林輸去的奇功竹簡,被你窺得……」

  房英聽得—怔。他想不到「幻容變骨」奇功在少林武庫中,原來有這一點緣故。

  倏然廣釋喇嘛獰笑一聲,又道:「縱你學得這段奇功,洒家偶犯疏漏,你要叛逆作亂,還差得遠。小子,先吃洒家一記『密宗雷手印』!」

  話聲一落,雙掌猛然抬起,只見掌心紅光流轉,煙霧隱隱透出,猶如燒紅的烙鐵一般。

  這刹那,房英心頭駭然,提足練成僅三四成的「達摩先天罡氣」,運功右臂,透至劍身,那柄精鋼長劍突如靈蛇一般,輕顫起來,寒芒吞吐,恍若蛇信。

  說時慢,那時快,只見廣釋喇嘛驀地一聲暴吼,雙掌飛快推出,—股其重無比,如烈火似的狂飆,呼地向房英撞到。

  房英凜然沉氣,劍勢劃出一個大弧,絲絲劍氣,揮成一層白芒芒的薄幕,轟然一聲,接著吱吱連響。房英手中長劍在布出劍幕,一碰那股烈焰般的罡勁時,劍身倏變得通紅。房英只覺得掌心如火繞—般,不由大駭,左掌一圈。大喝一聲,「達摩先天罡氣」隨掌發出。

  他覺得憑一劍,難以抵擋,迫不得已,發掌補助。那知掌勢才發,目光一瞥間,右手中長劍,竟已變成烙鐵。轉動間,一滴滴溶鐵,向地上滴落,掌心劍柄已冒出了陣陣煙氣。

  這時,他不由臉色大變,心中震驚了!

  他似乎曾聽人說過「密宗雷手印」這門武功,卻料不到竟具有這般威力。這刹那,已不容他再多作考慮,左掌狂推而出,右手—甩,長劍已脫手,向廣釋射去,溶鐵穿過掌勁,磨擦得更熱。

  接著,雙方罡氣—按實,房英只覺到心頭一窒,蹌踉倒退五六步,腦中已感到迷迷糊糊,似乎在騰雲駕霧。

  這刹那,他倏然想起自己不能離開甬道口,七派掌門尚未救出。若被這鬼喇嘛闖出來,大功盡棄,後果不堪收拾。

  他已隱隱覺得,若真以功力來說,終南這些高手,恐怕沒有一個是龍虎壇主的敵手。於是一種「不論生死非要支持下去不可」的潛在意識,使他又迷迷糊糊地一返複進,再度屹立門口。

  但是,他此刻臉上的顏色,卻變成了紅臉關公,如仔細看去,可以發覺他有種茫然的神色。

  本來神色得意的廣釋喇嘛,想沖出甬道口,一見房英退而複回,雙掌擺出架式站在門口,不由得也是一驚,呵呵狂笑道:「想不到你已練有幾成『達摩先天氣功』,能擋住洒家『密宗雷手印』一擊,好,再來一掌試試!」

  房英臉色毫無懼色,屹立在門戶口,動也不動。他此刻耳中根本聽不到廣釋喇嘛在說些什麼,只是下意識的精神力量,使他在沉重的內傷下屹立不倒。

  廣釋喇嘛話一落,雙掌一翻,猛推而出,又是二道熾烈的罡勁,山湧而至。房英下意識的感覺下,也舉掌相迎。

  但是誰也不知道,他掌上已根本發不出一絲力量。此刻不要說那「龍虎壇主」已用上十成功力,就以一根手指,也能使房英倒地而亡。

  跟見危機一發刹那,廣釋喇嘛掌力倏然一收,神色間浮起一層懷疑。房英那種仿佛絲毫不懼,鎮定的神色,使這位「龍虎壇主」心中起了一層戒意。因為甬道中珠光,五顏六色,他一時沒有發覺房英異樣。

  一旁的「青面怪叟」見狀倒反而一怔,只見廣釋喇嘛大喝道:「小子,你毫無懼意,果真不怕死麼?」

  房英雙目依然呆呆睜著,不言不語,—動不動。

  這次,廣釋喇嘛看出了蹊蹺,狂笑—聲道:「洒家以為你真的不怕死,要與洒家一比高下,原來你已傷得失去知覺。哈哈,讓洒家送你上西天。」

  雙掌只以一成功力,輕輕向房英一揮,身形已飄然沖至。那知他話說到最後幾個字,房英倏覺背心「命門」穴中,一股熱流,急速滲入,混沌的頭腦,倏然—清,只覺得周身潛力如山洪一般湧起,眼見廣釋喇嘛沖來,怨氣怒生,他狂笑一聲道:「不見得,你就再試試少爺這一掌!」

  雙掌一推,呼地一聲,反擊而出。

  轟然一聲巨響廣釋喇嘛身形倒反退一丈。哇!張口噴出一道血箭。

  變生意外,這次卻使這位大意中的「龍虎壇主」吃了大虧!他怎麼也想不到重傷失去知覺的房英,倏又生出無窮潛力。

  原來,在房英身後,已多了終南二叟。他們剛才的門戶,已由終南七劍中的五、六二劍代替,七派掌門早巳救出洞外。現在只等房英發出撤退的號令,那知過來—看,已發覺不對,就在危急刹那,二叟各以手抵背心,施用「引渡真元」大法,使房英重傷之下清醒,抵抗反擊。

  但受傷中房英,卻禁不住兩位高手真力—沖,內傷立刻迸發,也同時噴出一道血箭。

  這時,「子午叟」已急急輕聲道:「房少俠,事情已畢。是戰,先讓老朽來擋一陣,否則,即速撤退!」

  房英傷勢雖重,靈智反而恢復清醒了過來,轉首道:「準備火把枯枝了麼?」

  「睛魂叟」道:「老朽早已想到!」

  房英道:「好,速退!」強提真力,疾速倒縱。

  那五劍六劍聞聲也飛快退向出口。此時堵塞一開,「龍虎壇」的高手,如潮水一般湧出。廣釋喇嘛紅影一閃,銜尾急追,厲喝道:「佛爺今夜要讓你們逃走,枉為『龍虎壇主』!」

  退在最後的房英冷笑道:「嘿嘿,你就看看,終南二位前輩,再給他們一掌!」

  終南二叟聞聲,並肩推掌,兩道狂飆,就向甬道裡急追而來的喇嘛擊去。

  廣釋喇嘛一聲暴喝,身隨掌走,飆然反擊而出。

  甬道中響起轟然巨響,終南二叟被震得倒退五步。房英這時已出洞外,喝道:「再發掌!」

  二叟再度提足畢生修為,亡命劈出。一道混厚威猛無比的掌勁再度向甬道中湧去。

  這次,廣釋喇嘛在已經受傷之下,不願硬拼,身形—晃,倒退五尺。就在這時,只聽得房英在洞外大喝道:「放火!」

  隨著喝聲,終南二叟電掣而退,順手把兩旁松脂火把皆抓起握在手中,洞外頓時塞進一捆捆的乾柴衰草。二叟火把一丟,一股濃煙冒起,無數乾柴冒起烈火,把洞口封死。

  在煙霧火光中,二十名終南高手,扶著房英,向秦嶺山麓疾瀉離去。

  夜色更濃,而「龍虎壇」洞口的火勢也更猛烈起來。

  曙光晨曦,使山嶺披上一層朦朧的外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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