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殺星小子 | 上頁 下頁


  因此,她心中雖然怒火焚燒,卻強忍著暗暗深吸了口氣麥慧如雖然忍了下去,可是麥亮宇正當血氣方剛之年,他怎能忍得下這種侮辱,怎能忍得住這口憤怒之氣,雙目猛地一瞪,怒喝道:「姓裘的,你是個人麼,你還有人性……」

  裘正鴻目中寒煞一閃叱喝道:「小雜種住口,大爺在和你娘說話,焉有你這小雜種插口多嘴的餘地,到底是沒有教養的私生子!」

  麥亮宇雙眉一挑,正要開口大罵,麥慧如卻已適時攔阻地說道:「宇兒,不准你無禮多話。」

  麥亮宇胸中雖是怒不可遏,恨不得一掌將裘正鴻斃殺當地,以泄胸中的怒火,但他乃天性至孝之人,聞言,只好忍怒閉口不言。

  麥慧如目光深望了裘正鴻一眼,轉向裘天雄語音低婉地說道:「裘莊主,您老人家乃是望重當今江湖的大俠……」

  不待麥慧如話完,裘美珠已冷聲接口道:「麥慧如,你們母子的死期到了,今天你就是跪下來求我爹也沒有用,你還是趁早自絕吧!」

  裘正鴻嘿嘿一聲陰笑道:「麥慧如,我妹妹說得不錯,今天任憑你說什麼,我們也不會放過你母子的,你還是趁早自絕,別再徒自廢話了!」

  麥慧如聞言,雖然明知今天要想裘氏父子放過他們母子,簡直比登天還難,但是為了愛子,她仍然不肯放棄一線求生的希望。

  於是,她乞憐地望著裘天雄,哀求地說道:「裘莊主,您老人家向來是一位仁心慈腸之人,求求您老人家就可憐可憐我們母子,有生之年,定當不忘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!」

  裘天雄神色淡漠地道:「麥姑娘,你說得這麼可憐兮兮的,老夫倒還真有點不忍不放過你們母子的一條生路了!」

  麥慧如一聽這口氣有了生機,連忙撿衽萬福致謝道:「謝謝您老人家!」

  裘天雄抬手一擺,道:「你先別謝,老夫雖說有點不忍,但是可並未答應你就此放過你們母子。」

  麥慧如神情微微一呆!心念飛轉地道:「您老人家可是有什麼條件?」

  裘天雄倏然冷聲一笑,道:「麥姑娘,你這話也太不知自量了,憑你們母子現在的環境也配老夫和你談什麼條件!」

  這話不錯,也是實情。

  以麥慧如母子眼下處處受人冷眼歧視,一日三餐不繼的環境,裘天雄有什麼條件和她好談的?

  麥慧如道:「那您老人家的意思?」

  裘天雄肅容冷聲說道:「你出身武林之家,當知武林中最忌的就是一個『淫』字,因此,老夫心中雖有點不忍不放過你母子之心,可是事實上語鋒一頓,嘿嘿一聲陰笑,接道:」今天老夫如若放過你們母子,豈不要落個縱容『淫婦』的駡名,被天下武林同道恥笑責難!「他話音甫落,突聞遙空傳來一個蒼勁的聲音說道:「裘莊主這番話說得似乎頗為堂正有理,但是實情卻未免太言過其實了!」

  麥慧如聞聲知人,心中不禁大喜!

  裘氏父子聞言,臉色全都不由微微一變!抬頭凝目望去,雪光映照下,只見一條人影,身如「天馬行空」般疾掠而來。

  落地現身,是一位身穿藍袍,目射威淩的老者,正是麥府總管許振昌。

  裘天雄深知這位麥府總管為人正直忠義,與麥萬邦名雖主僕,實際情逾手足兄弟。

  因此,他一見許振昌飛身掠到,心中頓時不由暗皺了皺眉頭,但是面色神情卻故作輕鬆的仰天打了個哈哈,說道:「老夫還以為是誰,原來是許總管。」

  裘天雄雖然名列俠義,但許振昌對其素行為人卻是十分不屑,所以他身形一落,目光只掃視了裘氏父子一眼,連理也不搭理裘天雄地逕自走到麥慧如面前說道:「小姐,你忘了把銀子帶著了,老奴特地替你送來。」

  說著雙手捧著兩封銀子遞交給麥慧如,麥慧如剛伸出雙手要接,麥亮宇在旁卻突然抬手一攔,說道:「娘,且慢!」麥慧如神情不禁微感意外地一怔,目露詫異之色地望著麥亮宇。

  麥亮宇挺了挺胸脯,目光凝望著許振昌問道:「許叔公,這銀子可是我外公叫您送來的?」許振昌搖頭道:「不是,是老朽自己送來的。」

  麥亮宇道:「我外公他知道麼?」

  許振昌又搖了搖頭道:「不知道。」

  麥亮宇臉色神情肅然一整,道:

  「如此我們不要!」

  他語音堅定,說得猶如斬釘截鐵!

  麥慧如雙眉不由微微一皺,道:「宇兒,你……」麥亮宇不待他母親說下去,飛快地接口說道:「娘,您平常不是教訓孩兒做人要有志氣的嗎,這便是孩兒作人志氣的一部分,而且心意十分堅決!」麥慧如一聽這話,不禁默然無語。

  的確,她曾經不只一次地教導過愛子,她衷心希望愛子成龍,希望愛子能出人頭地,成為一個志比天高,氣吞山河,頂天立地的蓋世奇男!

  如今她眼見愛子表現了這等萬丈豪情般的志氣,她能說什麼呢?

  雖然,這兩封銀子對他們母子的境況十分重要,至少可以解決他們母子生活上的危難,在三五年內,不再受那凍餒之苦!

  可是,實情儘管如此,但是愛子既說這是他「志氣」的一部分,她這個做母親的怎好反對,又怎好給愛子這第一次所表現的「志氣」予以打擊!

  因此,她緩緩地垂下了那一雙本想接過銀子的手,語音極其平靜地說道:「許叔叔,宇兒既這樣說,慧如就只好心領您的這份盛情對於麥亮宇的話,許振昌雖然句句入耳,全都聽得十分清楚,對於麥亮宇的這份志氣,內心雖也有著由衷的贊許,但是,這兩封銀子他必須要他們母子收下,否則,他們母子今後何以生活?

  於是,他眉鋒微皺了皺,心念電轉地目視著麥亮宇慈祥地說道:「孩子,你願意聽老朽的話麼?」

  麥亮宇道:「許叔公有所教誨,宇兒理當靜聆遵從。」

  許振昌頷首笑了笑,正容說道:「孩子,男子漢大丈夫生長於世,固然應該有富貴不淫,威武不屈,貧賤不移的志氣,但是有些事情卻也不能太過拘於小節,應該為大處著想,於利害輕重間,取重舍輕,棄害取益作權宜之舉!」

  麥亮宇神色肅然地道:「多謝許叔公的教誨,宇兒當謹記心中以作今後浪跡天涯做人處世之準繩!」

  許振昌目閃異彩點了點頭,說道:「孩子,這是老朽的一點心意,你把它收下吧。」

  說著把手裡的兩封銀子遞向麥亮宇。

  按理,麥亮宇他應該收下這兩封銀子了,可是他仍然搖了搖頭,神情堅決地說道:「許叔公,謝謝您老人家的心意,也請您老人家原諒宇兒的不能收下它!」

  許振昌愕然一怔!詫異地問道:「為什麼?」

  麥亮宇朗聲說道:「許叔公,這兩封銀子雖然是您老人家對宇兒母子的關愛之心,但它是我外公家的,在外公沒有承認我這個外孫之前,宇兒決不能收它!」

  許振昌眉鋒再次微皺了皺,道:「可是……孩子,你可曾想到你和你娘今後的生活……」

  麥亮宇接口道:「宇兒早想到了,老人家請放一萬個心好了,宇兒會盡一切的力量奉養我娘,會忍受一切的困難折磨活下去的!「許振昌眼見麥亮宇如此堅決的神情語氣,知道再予勸說也是白費。

  於是,他默然沉思了刹那,把手裡的兩封銀子揣入懷內,目光電閃地視掃了裘氏父子一眼,說道:「孩子,你既然這麼說,老朽就不勉強你了!」

  語聲一落又起,道:「走,孩子,老朽送你們母子一程!」

  他為何要送他們母子一程,這話的意思,麥慧如母子懂,裘氏父子也都懂。

  雖然,麥慧如母子和裘氏父子都懂,但是感受卻各有不同。

  麥慧如母子的臉上立刻泛起了感激的異彩,裘氏父子的臉色卻全然都忽然一變!

  裘氏父子本就存著置麥慧如母子于死地的心意,因為懾于「白骨谷」穀主禁止江湖兇殺的律令,所以,他們一直不敢向麥慧如母子出手,觸犯律令,自招殺身之禍。

  因此,他們父子才一直採取圍困的方式,想活活的困死麥慧如母子,以免觸犯「白骨谷」穀主的律令。

  因此,麥慧如母子也才得屢次三番的絕處逢生,逃得生命,活到今天。

  然而今天,裘氏父子要置麥慧如母子于死地的心意更強烈了,原因是麥亮宇那從未現露過的剛毅、倔強的志氣太可怕了,使他們父子心中產生了驚凜的懼意,如不及早除去,將來必然成為大禍患!

  許振昌話音一落,立即一伸手挽著麥亮宇的一隻手,邁開大步,直朝大路上走去。

  「陰陽雙筆」裘正鴻突然橫跨一步,攔擋在許振昌的前面,喝道:「站住!」

  許振昌冷冷地一哼,道:「你要攔阻老夫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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