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絕情十三郎 | 上頁 下頁 |
七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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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衣人陰聲嘿嘿道:「天愚和尚,你這全是自說自話,你『伏虎寺』的和尚當然會聽你的,但是老夫卻不會聽你那一套!」 天愚掌教雙眉一挑,震聲道:「既入我伏虎寺,只怕由不得施主你自己做主?」 黃衣人冷笑道:「由不得老夫自己做主,難道由你做主!」 天愚掌教道:「施主率眾夜闖本寺,其曲不在我峨嵋。」 黃衣人目中寒芒一閃,道:「天愚和尚,你可要放明白些,俗語說得好,不是猛龍不過江,又有所謂善者不來,你如想仗著人多勢眾,和老夫賭狠逞強,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。」 話聲中,右手忽地向空一揚,一道銀芒沖天而起,直上夜空。 銀芒電射沖空約十五丈高處,陡地爆開,現出三朵鬥大的銀花,照耀得空際如同白晝,歷久方熄。 隨著銀花的爆現,大雄寶殿頂上,院牆之上。突然出現了二十多名背後斜背兵刃,黑巾蒙臉的黑衣人。 這些黑衣人突然出現,竟然不帶絲毫聲息。于此可知,無一不是功力深湛的武林好手。 廣院四周所有的峨嵋僧眾,見狀不由全皆色變駭然,因無天愚掌教的令諭,誰也不敢輕舉妄動,只好暗中凝神蓄勢戒備! 天愚掌教目睹之下,心頭雖也暗凜,但是神色之間,卻仍是一片泰然自若之態! 黃衣人嘿嘿一笑道:「天愚和尚放心,老夫只是防而不用,衷心也希望這只是一種擺飾,並不想以之做為依恃…」聲調一沉,又接道:「不過,你和尚也應該明白一件事,那就是峨嵋僧眾弟子,雖然數近百人,但是並嚇不了老夫!」 天愚掌教淡然一笑,神色平靜地道:「貧僧也請施主放明白,峨嵋也向不自恃人眾犯人,但是……」語鋒微微一頓,肅容震聲道:「若是有人欲圖以強相迫,對本派以威相脅時,則本寺百余僧眾弟子,亦當不惜我佛降罪,為維護禪林安寧榮辱,而群起奮力禦侮殲惡!」 黃衣人冷笑道:「和尚廟裡多的是『金』,隨你和尚往自己肢上『抹』吧!」語鋒一頓,倏出驚人之語道:「不過,天愚和尚,你可別忘了,你們那位伏虎殿的住持大和尚,此刻恐怕還在躺著。」 這黃衣人說話實在夠缺德,盡朝人痛處揭! 天愚掌教臉色不由微微一變,但隨即暗吸了口氣,強壓住內心的惱怒,道:「施主無須為此得意,那是天悟低估了那位施主,施主想必也很清楚,那種機會卻是可一而不可再的!」 黃衣人冷冷地道:「天愚,你似乎還不死心,還不服氣,是麼?」 天愚掌教道:「非是不死心,亦非是不服氣,而是好悔!」 黃衣人神色微怔,問道:「和尚你有什麼好悔的?」 天愚掌教道:「悔於天悟太過大意輕敵,低估了那位施主,不知他竟然身懷『血影掌功』,否則只怕……」 黃衣人凝目問道:「怎樣?」 天愚掌教道:「天悟豈會為其所乘,那位施主又豈能容易脫身!」 黃衣人雙眉倏地一挑,冷道:「天愚和尚,聽你口氣,你不但不服氣,而且還似乎很狂!」 天愚掌教忽然雙手合十口宣一聲佛號,道:「阿彌陀佛,施主此言差矣!佛門弟子嚴戒『狂』、『妄』二字,貧僧焉敢沾上那個『狂』字!」 黃衣人嘿嘿一聲陰笑,道:「天愚和尚,不管你們有戒無戒,沖著你剛才『低估了那位施主』之語,老夫倒想見識一下你這位掌教和尚的絕學功力,怎麼樣,你敢不敢與老夫一搏?」 這黃衣人實在夠狂!夠傲!說得上是膽大包天的了! 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,只要是條血性漢子,在這種譏嘲之下,都會毫不遲疑地立刻挑眉瞪眼,點頭說「好」,與之動手一搏,分別強弱! 然而,天愚掌教以四十多歲的年紀,即已承命接掌峨嵋一派門戶,迄今已曆十餘載,豈是一般凡庸之輩,若非確有過人之處,過人之能,過人的氣度胸襟涵養,怎能膺此掌教重任,領袖峨嵋一派百余弟子! 天愚掌教因心中另有所疑,是以他耳聞黃衣人這種含譏帶激之言以後,竟只雙眉一挑即垂,平靜地低誦了聲「阿彌陀佛」佛號,緩緩說道:「佛門弟子,雖戒狂妄、貪嗔之念, 但是施主率眾夜闖本寺,實乃大忌,施主今夜若想安然而退,已是……」 黃衣人陡地挑眉叱道:「和尚你在做夢,你以為你有留得下老夫之能?」 天愚掌教神情語調平靜如常地淡然說道:「形勢既已擠迫至此,少時一搏已是在所難免,至於本寺有沒有留得住施主之能,搏後當知,此時言之未免早了些!」語聲微微一頓,雙目睛光突如電射地凝注著黃衣人,接說道:「在未動手搏戰之前,貧僧擬有所請教,尚祈施主允子實答,施主能不?」 黃衣人雙眼轉動地沉吟了稍頃,點頭道:「好吧,掌教和尚你想問什麼就問吧,不過老夫可要事先作一聲明,能答者當答,不能者,那就只好說抱歉了!」 這「聲明」,夠滑,夠奸的,由此可見,這黃衣入實在是個極富心機,陰險狡詐,又奸又滑的老狐狸。 天愚掌教一聽這「聲明」,雖然明知自己心中所疑所欲問者,必將毫無結果,但仍然不以為意地問道:「貧僧首先請教施主上姓高名?」 黃衣人淡淡地道:「掌教大和尚,你這首先之問,便使老夫為了難了!」 天愚掌教道:「為什麼?」 黃衣人道:「老夫姓名不用已久,所以……你掌教大和尚還是問其他的吧!」 天愚掌教心念電轉,用上了心機地道:「如此則別人如何稱呼施主呢?譬如說貴上以及你們那個圈子裡的同屬之間……」 黃衣人嘿嘿一聲陰笑,道:「掌教大和尚,你少和老夫使用心機,玩這一套,其實,敝上和同屬之間對老夫的稱呼,並沒有什麼不可告訴人……」 他好厲害!好精明! 天愚掌教才用了一點心機,他立即洞悉微末,予以揭穿,使天愚掌教對他的心智不由又加深了一層小心警惕,覺得他實在是個極難對付之人! 黃衣人語聲微微一頓,接著又道:「老夫的身份為『金令』使者,排行居二,敝上和同屬之間都稱呼老夫做『金二』,如此,掌教大和尚你明白了麼?」 天愚掌教微微一點頭道:「貧僧明白了。」 天愚掌教語聲一頓,接著又問道:「貧僧再請教施主,貴上是當代武林的哪一位高人,施主能賜告麼?」 黃衣人搖頭道:「不能。」 這答覆,似乎早在天愚掌教的意料之中,是以黃衣人的一句「不能」聲落,他立即話題一轉,道:「施主率眾夤夜闖入峨嵋,必是有所為而來,但不知來意是……施主可否說其詳?」 黃衣人嘿嘿一笑道:「掌教大和尚,老夫的來意是什麼,你何必裝糊塗,明知故問!」 天愚掌教內心雖早就另有所疑,猜想到這黃衣人之來意,可能與某一事情有關,但仍故作不解地正容搖頭道:「貧道實是不知,並非裝糊塗,施主來意尚請……」 黃衣人突然冷哼一聲,道:「半月之限已剩三天,是生是死,和尚你該有所抉擇了!」 天愚掌教一聽這話,已知黃衣人來意果如自己心中所疑,猜想無錯,心頭不由暗暗一凜。 已經兩度要發作出手,均被天愚掌教攔阻住的監院天心大師,這時突又忍不住地冷聲插口說道:「此事本寺早有抉擇,施主不必多費口舌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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