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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雙龍記 | 上頁 下頁
六六


  「七煞」雖然均有一身精深不凡的功力,掌中「虎頭雙鉤」招式更奇詭罕世,變化出人意料,招中套招,式中套式,盡皆暗含殺手!

  可是,侯天翔的掌拍指點,竟然著著搶制了先機,迫阻破解了他們暗含的殺手,無法發揮鉤招、聯手的威力!

  更令「七煞」心頭凜駭膽顫的,是侯天翔那奇絕快逾電飄的身法,他們招式出手,眼看著對方明明絕難躲過,但是,哪知就在那危機一發之際,驀見眼前人影一花,對方便已輕而易舉的閃避了開去。

  眨眼之間,已過去七招之數。

  雖只是七招之數,「七煞」已經人人心顫膽寒!

  不過,「七煞」雖已人人心顫膽寒,卻絕決不肯認輸,也絕不相信他們會敗於剩下的三招之內!

  因為,只要這三招一過,對方就得守諾自承認敗,自絕當場,他們雖然不勝,也算是勝了。

  「活閻王」郝大雕凝神注目搏戰的情勢,心底雖然也凜駭無已,但,他和「七煞」的心意想法完全一樣,認為「七煞」絕不會落敗於這最後的三招下的。

  驀然。

  侯天翔陡地一聲朗叱,道:「撒手!」

  突聞一陣「叮哨嗆啷」激響中,十數道寒光沖天射起,人影飄飛,「七煞」全都兩手空空呆若木雞地退立在侯天翔四面丈外地方。

  侯天翔仍然氣定神閑,淵停岳峙地卓立原地,但是,右手卻握著一柄藍芒閃閃的「虎頭鉤」。

  不用說,他手中的這柄「虎頭鉤」乃是奪自「七煞」之手,「七煞」手中的雙鉤,則定必是被他用這柄「虎頭鉤」震得脫手飛去的無疑。

  只是,旁觀的一眾掌門群豪,二三十雙眼睛,誰也沒有能看清楚,侯天翔是如何奪得這柄「虎頭鉤」的?用的是什麼招式,一舉之下,震飛「七煞」手中十三柄「虎頭鉤」的?

  其實,這何只是旁觀的一眾群豪沒看清楚,即連身臨其境的「七煞」,又何曾看清楚了?

  「活閻王」郝大雕此際已是臉色一片煞白,和「七煞」一樣的目瞪口呆,望著侯天翔發怔!

  侯天翔右手一抖,「嗤!」的一聲,「虎頭鉤」,立時沒入腳前山石中,只剩下鉤把露在石上,目注郝大雕問道:「郝堡主,在下超過十招沒有?」

  郝大雕一身武學功力雖然高出「七煞」多多,但,他自己心中卻甚明白有數,「七煞」聯手,他雖也可勝,卻非百招以上不能,對方既能于十招之內將「七煞」敗於徒手之下,他自己也絕非對方十招之敵!

  因此,侯天翔話聲一落,他立時不由渾身微微一震!旋即深吸了口氣,輕聲一歎,道:「尊駕武功高絕,老朽無話可說。」

  從他由自稱「老夫」,而改作「老朽」的語氣上,顯然,他已懾于侯天翔的功力神威,而桀傲之氣盡失了。

  侯天翔淡淡一笑,道:「如此,請堡主立刻率領貴屬返堡去吧。」

  郝大雕點點頭道:「尊駕放心,老夫定當遵守賭約,十天之後,江湖上絕無一名『閻王堡』弟子屬下,不過……」

  語聲一頓又起,道:「三年後的重九夜初更,老朽當再登此峰頭,恭候尊駕光臨!」

  侯天翔道:「堡主是要親自與在下一戰?」

  郝大雕道:「老朽將以三年苦練領教尊駕的絕學奇技!」

  侯天翔點頭道:「在下遵命,屆時必到。」

  郝大雕抱拳一拱,道:「如此,老朽就此告辭了。」

  侯天翔也抱拳一拱還禮,道:「堡主好走,請恕在下不送。」

  郝大雕再度抱拳朝一眾群雄拱了拱,然後轉向「七煞」

  一揮手,道:「走!」

  聲落,身形彈射,領著「七煞」躍下峰頭,疾馳而去。

  五更之後。

  時值申酉交初,一位豐神俊逸的白衣書生,跨著一匹銀鞍銀蹬,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白色異種龍駒,緩緩進了開封城的東門。

  蹄聲「得得」,在東大街「第一樓」的門口停了下來。

  「第一樓」規模宏大,氣象輝煌,桌椅座位,店裡夥計們對客人的招待,禮貌、廚師的手藝,無論是爆炒、紅燒、色、香、味,在這座開封城中,莫不首屈一指,誇稱「第一」。

  這時,正是斜陽夕照,黃昏將臨,也正當「第一樓」開始上生意的時候。

  白衣書生剛勒馬在「第一樓」外停住,店堂內立刻快步的迎出了兩名店夥計,一個伸手接馬韁,一個哈腰陪笑:「公子爺請上雅座裡坐。」

  白衣書生微微一笑,斯斯文文的下了馬背,向那牽馬的店夥計笑說道:「小二哥,馬料請用上好的烏豆和麥麩拌酒,好好的照料它,回頭定有重賞。」

  牽馬的店夥計陪笑哈腰,「公子爺您請放心,小的看得出來,您這是匹千里寶馬,小的辦事絕對錯不了!」

  白衣書生點頭一笑,瀟灑地緩步入店登樓。

  華燈初上。

  「第一樓」樓上樓下,已經上了八成座。

  白衣書生,他一個人獨佔一間雅座,自斟自飲。

  看來他酒量甚豪,不到半個時辰,他已經連盡三壺上好的「竹葉青」。

  可是,他似乎還不過癮,又招呼店夥計給他送上了第四壺。

  這酒量,店夥計不由暗中咋了舌,心說:「俺的乖乖,真看不出來,這位公子文質彬彬的樣子,竟有這等好酒量,三壺『竹葉青』下了肚,一點兒都不在乎,還是好像沒有喝過酒的一樣,臉上連紅也沒有紅……」

  白衣書生一個人喝著悶酒,他越喝是心裡越煩,時而雙眉緊蹙,深鎖,時而握杯凝思、輕歎,似有無限的心思、愁煩!……

  看他的相貌人品,俊逸倜儻不群。

  看他的衣著,一襲白色儒衫,是上等的綾緞質料,分明不是貴胄官紳的公子,定也是大富人家的少爺。

  這樣的公子哥兒,他怎會有心思,又有什麼愁煩呢?……

  一名店夥計悄悄的走進了雅座,哈著腰,陪著笑,兩雙眼睛望著白衣書生。完全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。

  白衣書生正在握杯凝思,他輕輕地放下酒杯,目光轉向店夥計,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,問:「小二哥,有什麼事麼?」

  店夥計滿臉堆著諂媚的笑,壓低著聲音,生怕別人聽到似的,道:「公子爺,小的是看您一個人自斟自飲,喝了那麼多的酒,想必一定怪悶氣的,所以,所以……嘿嘿,想替公子您介紹個解悶兒的,不知公子爺您肯不肯賞臉?……」

  白衣書生皺了皺眉,旋忽心中一動,問道:「是個什麼樣的人?」

  店夥計一聽這口氣,知道這份生意有了希望,頓時眉飛色舞的道:「是俺們這座開封城裡頂頂有名紅人兒,不但歌唱得好,聲音甜,而且詩詞歌賦無所不通,人更生得標緻美豔無雙,是個天仙般的絕色美人兒。」

  「哦……」白衣書生明白了,原來店夥計要介紹的是個「歌妓」。對於這,他實在沒有興趣,何況,他心裡又正很煩!

  但是,他還未搖頭,店夥計卻又開了口:「公子爺,一個人喝悶酒,只有越喝越悶,也最傷身體,出門在外,旅中寂寞,何不逢場做戲,聽一曲清歌鸝音,解解悶兒呢!」

  白衣書生覺得這店夥計雖然是為的多賺點外快,但也不失為一番好意,免得自己獨個兒喝悶酒傷了身體。

  他微一沉吟,有點不忍拂卻這店夥計的一番好意,於是點了點頭,道:「好吧,你去叫她來吧。」

  生意介紹成功了,又可多得一份外快收入,店夥計自更是眉開眼笑,忙不迭的哈腰應是,正待躬身退出。

  白衣書生忽又說道:「小二哥,你且慢走。」

  店夥計連忙站住,陪笑地問,「公子爺,您還有什麼吩咐?」

  白衣書生伸手自懷裡取出一片金葉,遞給店夥計道:

  「這個你先拿去,算是今晚上的一切費用,多下來的也不必找了,就算是賞你的吧。」

  店夥計不由傻了眼,他從白衣書生的衣著氣派上,雖然看出了必定是一位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,卻做夢也想不到出手會這麼大方,一拿出來竟是一片看來起碼有五兩重的金葉子。

  他哈著腰,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了金葉,連聲道謝不迭地:「謝謝,謝謝您!」

  目光瞥視了桌上根本沒有怎麼動過的菜肴一眼,討好地道:「公子爺,菜都涼了吧,小的去替您照樣再送上一席來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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