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千手禦魔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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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宓不禁詫然道:「老丈怎麼知道這麼清楚?」老者微微一笑,道:「老朽就是幫助令郎策劃的人。」接著語聲一頓,又道:「令郎以這本無用之物,送給『影子血令』,那末怎會到令師兄手上的謎,諒夫人已可了然於胸了。」 崔宓聽到這裡,渾身一顫,嬌容慘白,差點暈了過去。她幾乎不相信自己耳朵,但她知道以眼前老者的一臉正氣,及誠摯的言語,顯然並非說謊。 她不禁呐呐複問道:「以老丈這麼說,師兄…他難道…竟是『影子血令』?」 老者神色一整,道:「夫人既已知道,老朽也不再多饒舌,黃山武會已近,正是正邪決鬥之日,夫人還是趕往,免誤洗刷清譽之良機。」 崔宓哇地一聲痛哭失聲,這消息對她來說,不但意外,而且使她的精神上大受打擊。 真象明白了,搞得江湖上天翻地覆的魔頭,竟是自己師兄,她不禁想起南宮亮往日的敘述…陳師兄的死…還有父親手上「無影曳」的信物戒指神秘換包… 現在她心中明白了,但隨著明白而來的是一陣悲痛。 「何師兄他為了什麼要這麼做呢?難道是為了我…」她再也不敢往下想,噙著淚水,倏然抬頭道:「老丈告警,能否示下姓名?」 老者哈哈一笑,道:「老朽與世隔絕,不想再沽江湖恩怨,夫人,聽老朽之言,速速離去,邪魔消滅之時,已為期不遠了。」 說完,大袖一揮,已如風般飄出十丈,消失於黑暗之中。 其實,崔宓雖然不知道無名老者姓名,讀者必已猜出,除了那太陽谷中的「天門老人」外,還會有誰呢? 崔宓此刻茫茫望著夜空,心中如椎刺一般疼痛。 在她心中,何師兄一直是愛護自己的,那完好沉默的人格及性情,如今竟會突然轉變如此,誰又能想得到呢? 她眼眶中含著眼淚,但心中卻滴著鮮血,茫茫的夜空中,只有疏星在霎著眼睛,似乎也在悲歎她的不幸遭遇。 崔宓回念於轉,一挫銀牙,身形立刻掠起,此刻,她也顧不得再回那廢屋中,立刻向亡魂谷外奔去。 因為她恐怕何若非會回來,當然,她更不願再見他,她急急地想一步飛登黃山,問問南宮亮的經過,來證明這不肯留下姓名的老者的話。 因為,往日青梅竹馬相處的純情,究竟使她無法在一時之間,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啊! 九月重九。 黃山風和日麗,但從無人跡的始信峰頂,到午時時候,已是一片人頭,喧嘩熱鬧無比。 從峰下到峰頂,峭壁陡坡上,一個個蒙面武林人物,靜靜屹立著,每隔五丈,即有四人,每人如電目光,監視著一批批赴會的武林人物。這些不用說是「鐵血盟」中的人物了。 峰頂是一塊五十丈左右的平陽,本來嵯峨的怪石,已分二邊,排列得整整齊齊,像一隻只石凳。 此刻東邊已有五排人頭,目光中顯得焦灼不安。 前排正中的一位錦衣老者,正是「獨腳閻王」黎乙休。左旁是少林掌門百智大師、以次是百果禪師及少林十四羅漢,右旁依次是白髮雞皮的羅刹婆婆、點蒼掌門穆中南、及五色五劍。第二排是武當掌門及二位師弟、峨嵋掌門虛無長老,其餘三派沒有人到。第三排是黎雪、地靈神乞、飄風劍客、飛虹三劍及清真八仙等。 一群俠義群豪雖是臉露焦灼神色,可是只有「獨腳閻王」依然氣定神閑地坐著,對於即將來臨的生死之會,絲毫沒有放在心上。 可是,與群俠對峙的北邊,此刻除了五六個蒙面人,來回不停的奔波外,席上仍是空空地,什麼人也沒有。 群俠正感不耐之際,峰下突地響起一陣朗喝聲:「令主駕到!」 這朗喊聲,從峰下傳至峰頂,顯得氣勢偉大無比。 峰頂上的蒙面人物,立刻整衣分二旁肅立,轉眼之間,只見從峰下嗖嗖飄上幾十條人影,停於西邊席位上,為首幾人,正是苗疆「百毒尊者」及銀衣三弟子、「毒手神魔」,二旁是終日黑絹蒙面的「影子血令」,和嬌美如花,心如蛇蠍的「極樂仙子」公孫媚。 身後幾十個灰色蒙面衛侍,聲勢洶洶,旁若無人。 只見「影子血令」寒如秋水的目光向群俠坐位上一掃,抱拳道:「各位都到得好早。」接著陰森地一笑。 「獨腳閻王」倏然起立冷笑一聲道:「今天生死一戰,尊駕何不取下面罩,讓人瞧瞧尊容。」 「影子血令」冷冷道:「堡主何必著急,黃山大會完畢,也就是本盟人物取除面巾,獨霸天下之時。」 「獨腳閻王」狂笑一聲道:「你認為這麼有把握?」 「影子血令」得意一笑,道:「等下即可分曉。」 羅刹婆婆拐杖一頓,倏然站起道:「人來了何必再等,我老婆子就先挑戰第一關。」 「影子血令」冷哼一聲道:「今天本令主並非主人,人未到齊以前,恕不奉陪。」 語聲甫了,峰下又響起一聲朗喝聲:「神君駕到!」 一陣陣宏亮無比的喊聲,正傳峰頂,一幹群魔立刻肅然恭立,鴉雀無聲。 俠義道群雄心中一凜,從「鐵血盟」崛起江湖至今,尚沒有一個人看到過這昔年「陰陽老怪」的傳人「絕天魔君」。 在眾目注視下,峰下倏然響起一片笙簧之聲,如絲似竹的樂聲漸漸接近,只見十二名紅衣大漢抬了三頂金色軟轎上山,前有八名少女前導,手奏樂器吹奏,後面八名童子擁護,個個手執拂塵短劍。 每個人步履輕點,顯然功力皆臻不凡之境。 軟轎一上峰,立刻停於西首中間,一干魔頭齊躬身向正中的軟轎躬身唱諾。 只見金色軟轎二旁的紅衣大漢,倏然把轎頂取下,抽出轎杠,呈現一隻極為精緻的軟椅。 椅上坐著一個頭如笆斗,全身卻又像三尺童子似的奇醜老人。身上穿了一件金色長袍,似如廟裡的小鬼穿了判官的衣裳。 這不用說,就是未露面的「絕天魔君」了。 俠義群豪一見這付容貌,誰都暗暗叫絕,只見「絕天魔君」一揮衣袖,口中發出一絲尖細的語聲:「免禮!」 這二個字聽來似乎弱似遊絲,但是傳到俠義道群雄耳中,卻尖銳得像把利刃,像要把人心撕裂一樣。 俠義道群雄聞聲,心中大為凜駭! 要知道在場諸人無一不是武林中的傑出人物,雖未曾動手,卻已知道自己這邊沒有一個人是這位「絕天魔君」敵手。 只見「絕天魔君」目光向群雄這邊一掃,倏如嬰兒般尖聲長笑,道:「難得盛會,本神君初會中原武林名家,現在就開始如何?」 俠義道這邊早已推「獨腳閻王」為首。他一估量形勢,知道如南宮亮不到,今天黃山之會,恐怕是中原武林人物埋骨之所了。 他心中念頭一轉,鑌鐵假腿已咚地邁出一步,朗聲道:「魔君訂下今日之會,不知如何比試法?」 「絕天魔君」尖笑道:「問得好,問得好,假如老朋友同意,你我雙方三陣定勝負,敗的一方,永遠臣服,如有不願者,嘿嘿,始信峰頂即是叛逆不服者的葬身之所,現在可以開始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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