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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


  現在何伯伯及陳叔叔死了,母親投江,外公及父親自然不是,剩下來的只有兩個盟叔了,尤其班睢是表面化的一個,但如說他是調換信物的人,那絕不可能,因為外公有那只指戒,除了母親及他的二位門徒外,班睢根本就不知道,自也無法調包。

  但是,誰呢?南宮亮覺得好像鑽進了牛角尖。

  於是,他再把範圍擴大及與自己並不熟稔的人如大有嫌疑的「獨腳閻王」及「清真觀」。

  思索的結果,覺得更不可能,南宮亮幾個圈子一兜,在轉不出迷霧的情形之下,只有再回到老路上去。

  他覺得仍舊只有「鐵筆神風」班睢才是唯一可以查究的線索。

  他回想著自己以往的一些推測,一瞥桌上菜肴都快涼了,忙拿起筷子,正欲夾菜。

  驀地,一隻手掌迅速擋住他的竹筷,並聞一個粗豪的口音道:「朋友,你好生眼熟。」

  南宮亮陡然一怔,抬頭星眸一瞥,不知幾時,桌前站著一個肩負長劍的彪形大漢,正目露奇光,灼灼注視著自己,不禁收回筷子,淡淡一笑,道:

  「尊駕貴姓大名?」

  他臉上雖笑,心中卻含著慍意,惱怒對方太過無禮。

  大漢哈哈一笑,道:「『三元飛霜』管寧。朋友,我們好像在那裡見過?」

  南宮亮聞言心中「唔」了一聲,暗暗道:「原來是河洛道上有名的黑道人物,父親曾提起過他,唉!其實『夕陽神劍』之子,在河洛誰又不認識?」

  心中想著,口中卻故意淡淡地道:「原來是管兄,不知你在那裡見過在下?」

  「三元飛霜」管寧濃眉微皺,微作沉思道:「在下確是在那裡見過尊駕,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。」說到這裡,倏又問道:「尊駕從何而來?」

  南宮亮哈哈一笑道:「長白。」

  「哦!大概是我看錯了人。呃,尊駕腰佩長劍,快請出鞘一驗。」

  一聽「三元飛霜」要看佩劍,南宮亮不由想起一年前「銀鞭飛龍」所說的那段情形,不由星眸一睜,冷冷道:「尊駕用意何在?」

  管寧哈哈朗笑道:「河洛武林照例行事,外路朋友路過本地區,依例必需呈劍查驗,你難道沒有耳聞。」

  南宮亮心頭冒火,但穩住不動,冷峻地道:「在下初來貴地,怎會知道,所佩不過是普通長劍,不知閣下要查驗什麼?」

  「三元飛霜」管寧哈哈一笑,神態有點狂傲,大聲道:「原來朋友初出茅廬。嘿!查驗尊駕劍上有無缺口。」

  南宮亮淡淡一曬,道:「不勞尊駕查驗,在下可以告訴尊駕,在下所佩長劍完整無瑕。」

  「這沒有關係,朋友自己在劍上斫一個缺口好啦!」

  說來輕描淡寫,似是理所當然。

  南宮亮慍怒漸盛,霍然起立道:「武人兵器,猶如四肢手足,豈可毀殘?

  在下覺得尊駕之言,太過無理。」

  「三元飛霜」管寧神色一怔,他似料不到眼前這位初出茅廬的青年,竟然敢出言頂撞。

  旋即臉色一沉,怒道:「小子,我一見你面,仿佛舊識,故對你已算十分客氣了,想不到你竟如此不識好歹,憑你,夠資格佩劍嗎?」

  南宮亮鼻中一哼,道:「誰又夠資格佩劍?」

  「當今之世,除了中原劍主『夕陽神劍』南宮冉大爺外還有誰?但南宮大爺一向沖謙為懷,不願排除異己,只要佩劍的朋友能夠自己識趣,殘劍以示尊敬,也就算了,你應該感激才對。」

  這時,酒樓中所有酒客的目光,皆注視在南宮亮身上,靜觀情形的發展。

  店小二呆若木雞,在旁邊欲勸又止,渾身直打抖索。

  南宮亮心中滿是悲憤。

  他本來對「銀鞭飛龍」昔日之言,尚存一絲懷疑,如今一見竟果是事實。

  不禁氣憤至極。

  他知道以父親的個性是絕不會如此的,但是萬一是父親呢?因為他既受了謠言的蠱惑,受了刺激,個性難保不會變。

  在公然的場合下,如別人知道自己是南宮之後,而在大庭廣眾之下,反抗父親,不論如何,給人的印象,終究不好,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。

  尤其當他想到自己家門口「忠、孝、節、義」四個字的門聯,心中更是一懍,這四個字,武林中都知道,每個字皆有一番由來,自己又怎能損壞…

  在這刹那,他念頭一轉,立刻有了主意,他不願落入一絲口實,但又存心要微施懲罰,追究內情。

  心念一定,當即冷冷笑道:「這難道真是中原劍主的規定?」

  「三元飛霜」管寧哈哈狂笑,道:「南宮大爺就在三月之前,還親在洛水『夕陽別府』當著中原武林同道鄭重宣佈,難道我管寧會騙你不成?」

  南宮亮聽說父親仍安然無恙,心頭略安,微一沉思,一探腰際,長劍嗖然出鞘,道:「尊駕如此言之鑿鑿,在下就入境隨俗,退讓一步。」

  語聲中,左手食指已向劍身偏鋒彈去。

  「叮」地一聲,劍身立刻呈現一粒米大缺口。

  但是缺口碎屑,卻筆直向「三元飛霜」管寧胸前「將台」重穴,如銀星掠空,飛襲而去。這份隨手一揮所顯示的功力,看得管寧神色一駭,疾速閃身移位,避過一擊,只聽得「蔔」地一聲,米粒般大的碎鋼,坎入樓梯內,入木三分。

  就在這時,旁邊座中倏忽響起一聲輕歎,道:「好一手借物傷人功力,唉,可惜…」

  南宮亮心中一驚,想不到旁邊尚隱有高人,正想轉首察看。

  只見「三元飛霜」臉色連變,厲聲道:「小子,你敢情不服,暗算傷人!」

  南宮亮長劍嗖然歸鞘,朗笑一聲道:「如在下不服,怎會依言辦理,閣下誤會了。」

  「三元飛霜」管寧對他的功力,已然暗暗心驚,聞言正好見風轉舵,鼻中重重一哼,轉身就欲下樓。

  南宮亮臉色驀地一沉,喝道:「站住!」

  管寧臉色一變,南宮亮繼續道:「現在我想驗驗你的長劍了,看看你是否也尊重中原劍主?」

  「哈,當然有,律令一視同仁,我管寧豈能例外!」說完話,豪爽地反手抽出長劍,虛空一晃。

  南宮亮星眸微瞬,果見劍尖之處,也有一個缺口。並見「三元飛霜」管寧臉上神色,絲毫沒有以此為恥,心中一時之間也無法推測,究竟是父親受了宵小慫恿,抑是宵小冒用父親名義?

  倏然,南宮亮長身探臂,疾如電光,幻影三圈,隔桌向「三元飛霜」管寧手中的長劍抓去。

  奇特的角度,奇特的招式,令人無法思議。

  誰會知道,這就是「無影神叟」的曠世奇學「無影神抓」。

  變起突然,管寧臉色更是一變。

  他眼看來勢,覺得欲避無力,晃身就想暴退。

  念頭剛轉,身形未動,倏覺手腕一緊,大駭之下,擰身斜閃,自己一柄精鋼長劍,已到了少年手中。

  管寧心頭震懾已極,暗忖道:「這會是誰呢?」

  同時,長劍被人一招劫去,使他有些惱羞成怒。

  要知道,他平日也是強橫一方眼高於頂的傢伙,怎能忍得下這口怨氣,臉上一片紫紅,厲喝道:「你想幹什麼?」

  儘管喉嚨響,嗓子粗,但仍不難看出他的色厲內荏。

  南宮亮淡淡一曬,道:「管寧,你別急,因為你剛才說過,除了中原劍主,誰都不夠資格佩劍,在下覺得有附帶加上一句話的必要。」

  管寧一怔道:「什麼?」

  「那就是,如說誰都不夠資格佩劍,你管寧就更不夠資格。」

  南宮亮語聲一落,左手食指已向管寧長劍上彈去,叮地一聲,原來缺口之下,又加了一個大缺口,隨手一擲,插在管寧腳前,道:「假如每個佩劍朋友兵器上都應有缺口的話,嘿嘿,那你們的兵刃上,就應該有兩個,以示差別。」這話充滿了藐視及譏誚。

  管甯生平那曾碰過這種釘子,氣得肚皮快炸,大喝一聲:「小子,好狂的口氣,大爺就試試你的斤兩!」

  雙掌一翻,迎面就向南宮亮劈去。

  掌風颯颯,罡勁激撞,嚇得座中酒客紛紛走避。

  南宮亮星眸中神光驟盛,一聲微嗤,腳下一動,上身微側,右手弧形揮出,五指如抓,向襲至的雙掌扣去。

  這正是「無影神爪」中的一招「虯枝暗吐」。

  管寧倏覺指風如刀,竟突破自己掌風,襲向「腕脈」穴,知道利害,身形微退,正想變招。

  就在這時,倏見南宮亮哈哈一笑,右手平拂而出,口中喝道:「你還不下去,在下同你外面講話。」

  隨著這一拂之勢,一股極大潛力,立刻飛卷而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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