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千手禦魔 | 上頁 下頁
一二


  黎雪目視南宮亮逝去身影,秀眸中倏然泛起一絲悵惆之色,喃喃道:「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,但是…我卻愛上了他啊…這奇妙的感受…我還能見到他嗎?」

  南宮亮以驚人的速度,向驛道急掠,腦中思忖道:「看她剛才的神色與說話,顯然,何伯伯並非死于『獨腳閻王』之手,當然也與逼害自己母親的陰謀無關,但是他們要脅『清真觀』交換『靈天殘篇』是怎麼回事呢?而那本秘密得到的奇書,又怎會在『清真觀』呢?難道這惡毒的陰謀連清真觀也有份嗎?…」

  本來班睢是一條明確的線索,經此無意之中的發現,頓使案情趨於複雜…

  他心中雖然思緒起伏,但是目光卻始終注視著前方,提起周身全部真元,拚命向前賓士著。

  周圍的景物在他眼角兩旁倒退,慘痛的遭遇如海水一樣,在他腦中湧現…

  一種懸宕般急欲解答的心情,使南宮亮毫無保留地展盡了全身功力。

  半個時辰下去,他胸口微喘,已微感乏力,但是天風、天雷二位道長的影子,卻仍未見。

  他不禁有些失望了,在失望中,一條三叉路,展現在眼前。

  南宮亮勒住身形,劍眉微皺,忖道:「清真觀道士追不到,唯有依母親及陳叔叔的話,先去找外公了,但是,哪條路是通往隴西的呢?」

  正在分辨方向,倏然左邊道旁響起一陣冷笑,道:「小施主,貧道在此等候多時了!」

  南宮亮聞聲一驚,目光迅速一瞥,左邊道口屹立著二位道士,正是久追不得的天風、天雷二位道長。

  二位道長一個手執拂塵,一個手橫長劍,滿臉冷峻之色,緩緩欺至。

  南宮亮忙道:「二位前輩,晚輩趕來正擬有事相詢!」

  天風道長冷哼一聲,道:「小施主既然如此說,就請小施主隨同前往天南一行,讓貧道等對觀主有個交代,施主有什麼話,到敝觀再問也是一樣。」

  南宮亮知道對方仍是為了「楊枝甘露」,歉然道:「唉,希望前輩諒解,事雖有因,但晚輩確是無意,何況身有要事,無法抽身,不過,一年之內,晚輩定當跑上一趟滇境,向貴觀主負荊請罪!」

  天雷道長仰天狂笑,道:「小子不知天高地厚,師兄這樣對你已算客氣了,你有要緊事情,難道道爺們的事就不要緊?」

  說到這裡,語氣一厲,繼續道:「本觀觀主坐等『楊枝甘露』盤道正果,如今竟被你服下,你說,誰的事情要緊,假如你敬酒不吃吃罰酒,那我們只有動手把你拿下再說!」

  這番話說得陰森冷峻已極,南宮亮聽得不由火往上沖,心中忖道:「閻王堡嚇破了你們的狗膽,一聲不吭,拔腿就跑,現在卻對我大肆威風起來,不論怎樣,我業已盡了婉轉委屈之意,難道我還怕你們不成?」

  轉念至此,臉色一沉,微作沉思,道:「在我未答覆之前,可否先問二位道長一件事?」

  他由前輩改稱道長,已把剛才的歉然之心,一掃而空。

  天風道長冷冷一哼.道:「什麼事?」

  南宮亮星眸神光飛射,壓低聲音,道:「請問剛才『獨腳閻王』之女為何向貴觀要脅『靈天殘篇』?你們又是從何處得到的?」

  他話一說完,立刻目光炯炯橫掃,觀察對方反應。

  只見天風、天雷兩道長臉色雙雙一變,天雷道長厲喝道:「你小子不存好心,本道爺拒絕回答,快說,是自動就縛,抑是要人料理?」

  南宮亮見狀心中疑竇大起,心頭火氣再也無法忍耐,仰天一陣狂笑,笑聲一斂,臉色立刻變得鐵青,厲聲道:「二位不要妄想我自縛前往天南,現在如不回答我的問話,嘿嘿!也就別想回清真觀了!」

  天雷道長舌綻雷霆,暴叱一聲道:「好小子,你敢藐視道爺,敢情是依恃「楊枝甘露」之功,先吃一劍!」

  語聲中,銀虹暴漲,劍風狂嘯,滿天寒雷,就向南宮亮周身罩至。

  這一劍出勢之快,猶如天際閃電,眩人眼神,南宮亮心中一凜,忖道:

  「清真觀果然名不虛傳,但只聞『天地十八拂』名震江湖,想不到劍上招式也是這等詭速…」

  心念之間,真氣一沉,一聲大喝,呼地一聲,雙掌已猛劈而出。

  他自思徒手難抗長劍,逼得以真力相抗,場中立刻狂飆排空,勁氣四溢。

  天風道長神色微變,拂塵一斂,身形如煙上升三丈。

  只聽得」嘭」地一聲大響,道旁幾棵大樹,吃掌風掃中,立刻折斷倒地,揚起滿空枝葉塵霧。

  塵霧中,天風道長電掣而至,手中拂塵一抖,一招「天龍抖鱗」,根根銀絲,蝟立如針,散出一蓬銀花,向南宮亮遞到,口中厲喝道:「小子你外表誠拙,心藏奸詐,貧道今天不收拾你,難免江湖上譏笑清真觀無人!」

  南宮亮怒火中燒,星眸冷焰炯射,狂笑道:「以大欺小,以二對一,清真觀的俠義聲名竟是這般得來的?」

  身形飛閃,掌式環掃,一招「飛瀑湧霧」,閃電反擊而出。

  他到底年幼,在急怒交加之下,口不擇言,但話一入天風、天雷之耳,更如火上加油。

  天雷道長眉須蝟立,長劍挾勢而起,一道寒光直刺南宮亮左脅,口中厲叱道:「小子,今天如不生擒了你,難泄我心頭之恨!」

  接著又喝道:「師兄,想辦法纏住這小子,別讓他逃了!」

  南宮亮鼻中一聲怒哼,斜閃三尺,雙掌一圈,正欲反擊,豈知天雷搏鬥經驗何等豐富,南宮亮身形一動,劍勢已變,詭譎地劃向他閃身方位。

  同時之間,天風道長的銀絲拂塵,也當頭遞到。

  一著失機,立刻陷入苦戰,南宮亮功力雖然超人,但剛才一陣急奔,已耗去真力不少,再加上毫無經驗,處處受制,八招過去,已險象環生。

  這時,他才想到母親的遺囑,萬事之本,先求絕藝,如今雖獲靈藥,但無長劍,無法施展「夕陽六式」中學會的三招,靠幾手「雲霧封穴」的散式,就是查明主凶是誰,又何濟於事?

  他心中有著一股悲憤,身上卻已大汗淋漓,悲怒交加之下,招式立刻散亂,唰地一聲,他只覺肩上一涼,已被長劍劃了一道寸長口子,衣衫碎裂,鮮血涔涔而下。

  只聽得天風道長冷冷一笑,道:「小子,要命還不停手就縛!」

  南宮亮雙掌瘋狂環掃,逼開一劍一拂,長笑一聲,道:「河洛南宮門下,沒有投降二字。」

  此言一出,二位道長神色一震,攻勢不由略緩,天風道長沉聲道:「『夕陽神劍』無徒,難道你就是南宮冉之子?」

  語氣中仿佛含著極大的不信。

  南宮亮趁隙連出三掌,稍稍扳回劣勢,淒厲道:「如非南宮之子,又怎會動問『靈天殘篇』?」

  天雷道長劍勢微又一緊,長笑道:「中原劍主,德行兼重于武林,那有你這等不肖後輩,尚欲窺覬天下奇書,師兄,拿下他再說!」

  就在這時,右邊道旁林中,倏然響起一陣叮咚叮咚,仿佛敲石之聲,接著傳來一個蒼老的語聲道:「想不到你們還在這裡,我黎乙休總算找到了你們!」

  一聽是「獨腳閻王」,三人臉色俱是一變,南宮亮初生之犢倒不覺怎樣,天風、天雷卻招式一頓,情不自禁地渾身一顫。

  接著唰唰二聲,天雷、天風已一收兵器,向左邊急射而去,瞬息不見。

  這邊剛走,林中一條人影一閃而出,對南宮亮笑嘻嘻招招手道:「亮兒,還不過來!」

  南宮亮目光一瞥,不由一陣驚喜,脫口呼道:「陳叔叔….」

  人已飛撲至林旁,繼續道:「我還以為真的是『獨腳閻王』到了!」

  陳仿淡淡一笑,道:「裝龍像龍,扮虎像虎,否則江湖上怎會送我這個『千面幻影』的綽號,清真觀道士膽小如鼠,如不唬他一唬,免不了又是一場麻煩!」繼又一驚道:「你受傷啦!」說著,迅速地為他包紮肩頭的劍創。

  南宮亮苦笑道:「破一點皮肉,亮兒不痛,陳叔叔,你昨夜不是走了,怎會找到這裡來的?」

  「千面幻影」哈哈一笑,一指右邊道路道:「要去隴西,必走此道,我不來這裡等你,在哪裡等你?」

  說到這裡,臉色忽然一沉責斥道:「亮兒,你怎麼忘記了我的話,不盡速趕往隴西,卻在這裡發瘋,要知你母親一生清白,就靠你洗刷,陰謀靠你查探,而且如何使父親醒悟,也全在你身上,怎地不分輕重,就同清真觀的道士硬拚起來,你絕藝未成,萬一有個三長兩短,怎麼對得起死去的母親及何伯伯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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