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千手禦魔 | 上頁 下頁 |
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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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鐵筆神風」一聲輕哼,道:「大嫂逼得小弟動手,只有冒犯了!」 語聲中,健腕一翻,掌緣疾向崔宓玉腕切去。崔宓此刻怒火沖天,厲叱道:「當真喧賓奪主,就試試崔家手法能不能教訓你這奸詐之徒!」 雙掌疾收,右掌奇詭一圈,左掌一穿而出,反背前拂,一道勁風,劃向班睢左脅,所經之處,正是「期門」、「章門」、「膏盲」諸穴。 這一拂之勢看若簡易,其實詭奇淩厲已極,饒「鐵筆神風」班睢身手不凡,也是武林一等高手,眼見來勢,卻不知如何抵擋。 只見他神色大駭,一聲大喝,側腰甩肩,雙掌飛舞,刹眼之間,攻出五招。 這五招一氣呵成,疾如暴雨,看得剛踏上臺階的幼童失聲驚呼。 但崔門「雲霧封穴」手法果然迥異其他武學,班睢五掌連襲,竟然發覺全般落空,而崔宓的玉掌在這刹那間,已指沾衣衫,拂至「期門」重穴。 班睢嚇得白臉發青,魂魄俱飛。 在這當兒,門口倏然響起一聲大喝道:「大嫂請暫息怒,三弟還不退下!」 一道狂飆,橫裡撞至,襲向崔宓左臂。 「綠裳仙子」聞聲疾躍而退,正好落在臺階下,幼童身旁,星眸一掃,見大門敞開處,走出二人,右邊的一位紫臉短須,身穿紫色長袍,神態威凜已極,正是威震黃河兩岸的「夕陽神劍」南宮冉。 左邊的一位淡黃國字臉,身材修長,清瘦已極,卻是南宮冉三位盟弟中的另一位,「摩雲佛手』尚奕松。 崔宓對這位尚奕松的為人,向極敬重,立刻一緩神色,嬌聲道:「二叔,你評評理,班睢有何資格出手攔我進門?」 尚奕松長歎一聲,道:「大嫂暫息雷霆…」 說到這裡,頻頻搖首,下面的話突然而住,似乎難以出口。 這時,只見幼童橫身向前,欣呼道:「爸…」 豈知南宮冉電目炬睜,大喝一聲道:「住口,今後南宮無子,你已無父,不准再以南宮為姓。」 袍袖一拂,一股罡勁,疾向幼童撞去。 嘭的一聲,幼童當場翻退三尺,一跤摔在道中,塵垢滿身,眼青額腫。 此舉大出崔宓意外,見狀一陣心痛,急忙晃身退到道中,扶起幼童,仰首嬌叱道:「虎毒不食子,南宮冉,難道你已失掉人性?」 南宮冉一臉怒容,冷冷道:「南宮無子!你快閉住那張臭嘴!」 崔宓嬌容如蠟,秀目凝霜,厲聲道:「我崔宓明媒正嫁,過姓南宮一十五載,自問無愧於心,什麼事竟使你拒妻不認子?」 南宮冉仰天狂笑,反詰道:「何不問問你自己?」 崔宓氣得渾身發顫,淒厲地道:「我假如知道,又何必問你,憑南宮門風,諒你不敢無理取鬧,當著盟弟,何不說出緣由?」 南宮冉冷冷道:「休妻書已派專人送達令尊,你盡可返家問你父親!」 崔宓嬌容一變,道:「休妻律有十條,你憑的那一條?」 南宮冉道:「你真要我親口說出!」 「天清地明,我崔宓心同日月,說又何妨?」 「好利的嘴,你看旗杆上是何人首級?」 崔宓強忍悲憤,淚盈眼眶,慘然道:「這麼說來,我師兄真是你主使殺的了?」 南宮冉冷笑道:「你心痛了?」 接著又一聲淒厲長笑道:「南宮一家,四代以來,忠、孝、節、義四字皆全,想不到百年令譽,竟被你毀於一旦,南宮亮名是我子,但實質如何? 以你行為,怎不令我懷疑,休你已算恩遇,其實我南宮冉恨不得殺你…」 「夕陽神劍」說到此處,身軀微抖,激動已極,他轉首目光一瞥門框上的忠、孝、節、義四個漆金大字,突然衣袖一甩,疾揮而出。 轟然一聲,木屑粉飛,那右方為首的「節」字,已被掌風震碎,金漆脫落,難以分辨。 崔宓氣得臉色由紅變青,但礙著對方是自己丈夫,受盡委屈,卻不知如何自處。 她心中暗暗呼道:「這一定是有人從中挑撥誣害…一定有人誣害…」 想到這裡,她含淚秀眸一瞥自己一向憎恨的「鐵筆神風」班睢,只見他嘴角噙著一絲陰笑,正靜靜地注視著自己… 再看著素行正直的「摩雲佛手」尚奕松,只見他不時搖頭搓手,似乎對這局面一籌莫展,愛莫能助! 在這刹那,「綠裳仙子」崔宓心頭泛起一陣悲憤,淒厲地道:「南宮冉,你我結婚十五載,想不到你竟如此血口噴人,不錯,嫁你之前,何師兄對我情深誼篤,但未曾逾越兄妹之禮,這,你不是現在才知道。自入你南宮家門,恪守家訓,克盡婦道,有哪點對不起你…」 她愈說愈激昂,秀眸淚如線流,繼續悲聲道:「南宮門風,百年以來,雖受武林尊敬,但我崔氏家聲,也並不比南宮一家稍低,清名逾命,豈容你信口誣汙?你憑的是什麼證據?」 南宮冉厲叱一聲道:「賤婦,我問你,你這次出門用意何在?」 「返門省親,你不是不知,何用再問?」 「在家幾日?」 「六月之久。」 南宮冉仰天悲笑道:「隴西洛水往返只需三日,又何需半年?」 「轉道嶺南,一賞山水之勝,有什麼值得懷疑之處?」 南宮冉嗤然道:「嶺南山水雖好,怎及得『橫天金槊』何若飛千里相會!」 「綠裳仙子」秀眸怒火暴射,猛然挺身跨前一步,嬌叱道:「你像已派人專門跟蹤,但我師兄胸襟磊落,豈是你所想像之人?」 「你是承認了…」 「綠裳仙子」倏然悲泣道:「夫君,十五載恩愛,你豈可聽信讒言!」 「嘿嘿!你怎知道我非親眼目睹?」這時,幼童在旁見父母反目,已淚水滂沱,但他自幼稟承父母剛毅性格,咬緊牙關,飲泣吞聲,聞言插口道: 「爸…何師伯對媽極為恭敬,孩兒在旁…」 「豎子住口!」南宮冉生性火爆,腦中已先入為主,怎肯聽孺子之言。 崔宓淒厲叫道:「夫君,你錯了,師兄聞我行蹤,飛騎趕至,原是為了你!」 南宮冉神色一怔,冷冷道:「好動聽的藉口,我有何事值得他如此關心?」 「你三年前在黃山獲得『靈天殘篇』,已風聲外泄,何師兄得知此事,要我轉告於你當心,想不到你竟恩將仇報…」 南宮冉臉色微微一變,旋即仰天一聲狂笑,道:「我南宮冉並非畏事之輩,且不說『殘劍令』可調動河洛武林百余高手,單憑我手中三尺青鋒,『夕陽六式』,也能使窺覦者亡命而歸…」 豪氣沖天的語聲到此,倏然一變陰沉,冷笑一聲,又道:「不過我獲得『靈天殘篇』,只有四人知道,兩位義弟結盟二十年,情同手足,要習神功,當知我南宮冉決非隱私之輩,另外二人,只有你和我,嘿嘿,莫非你戀姦情熱,洩密討好?哈哈,謊言雖動人,卻破綻百出,如今夫妻之情已絕,還不快滾!」 最後這幾句話說得聲色俱厲。 崔宓滿腹悲痛,見南宮冉執迷不悟,解釋已經絕望,又想起名譽受汙,頓起自絕之念,秀眸厲光暴射,仰天悲呼道:「蒼天啊蒼天,你為什麼不長眼睛…」 語聲一轉,望著門口屹立的南宮冉淒厲地道:「我崔宓生為南宮家人,死為南宮家鬼,夫君,我就還你清白。」語落腳下猛然點地,嗖地一聲,一頭向門旁石獅撞去。南宮冉臉色一怔,倏聽場中響起一聲悲呼! 「媽…你難道不顧亮兒了?」 南宮亮偎立母親身旁,想不到母親在這刹那之間,會生出自絕之念,見狀一聲悲呼,撲身抱去。 他的悲呼使「綠裳仙子」崔宓因過分悲痛而陷入昏迷的神智驟然清醒。 不錯,兒子年幼,如今有父不認,自己再一死,還有何人照顧?而丈夫雖然休妻,但自己終是南宮家之人,怎能忍心捨下這個僅存的幼弱的根苗。 這些念頭,在崔宓腦中電閃而過,衡情輕重,陡沉真氣,想勒住身形。 但是,當時用力太猛,距離又近,等到後悔已來不及了,嘭地一聲,一頭撞上門旁石獅上,立刻鮮血迸濺,萎頓倒地。殘霞、紅楓、鮮血,使大地染上一片殷紅的色彩,令人頓生淒涼悚栗之感。 南宮亮撲到母親身旁,一見母親額角雖裂,鮮血如注,卻未昏厥,忙泣聲呼道:「媽,你是何苦,亮兒知道你決不是爸所講的那種人…」 悲慘的氣氛,迷漫著四周。 崔宓緊緊握著兒子的手,緩緩搖著,仿佛要阻止他的哭聲,其實,剛才她如非一念勒馬,此刻早已魂歸離恨天了。 南宮冉屹立階上,目睹此情,觸動悲懷,懷疑地望了義弟「鐵筆神風」 班睢一眼,眼角瞥見崔宓只是重傷未死,臉色又由懷疑立變悲怒,狂笑道: 「崔宓,你真不愧心機多端,意想以詐死要脅我挽回心意,豈非癡人作夢,自討苦吃!」 語聲一落,袍袖一甩,轉首沉喝道:「二位義弟,賤婦生死,有甚好顧慮的,我們回房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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