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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九


  水俊浩道:「如此,大和尚是決不肯說的了。」

  法空忽地一搖頭,道:「不,貧僧突然改變心意了。」語聲微微一頓,又道:「施主雖與我佛無緣,貧僧仍願略盡心力,與施主結一善緣,也免得施主責貧僧忍心!」

  水俊浩笑了笑,道:「那麼我洗耳恭聽。」

  法空又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,朗誦一聲佛號,肅容道:「施主若然不聽從貧僧良方相勸,必將落個血灑黃沙,空中飛頭,肢殘慘死的厄運!」

  水俊浩劍眉倏地雙揚。星目寒電一閃,朗聲一笑道:「大和尚,你算定我必遭如此厄運麼?」

  法空道:「施主雙眉挑煞,煞光已透華蓋,若不及早遁隱,退出江湖,不出半月,必定難逃劫數!」

  水俊浩笑道:「大和尚。看來你不但深通佛理,而且還是位深通相法,善觀氣色禍福的大相士呢!」

  法空道:「貧僧于潛心佛理之暇,偶曾涉及相書,是以懂得一點相理的皮毛而已,若不是誠心。欲結善緣于施主,還不肯輕露獻醜呢!」

  話,雖是說得十分謙虛動人,但卻賣足了人情。

  水俊浩淡淡地道:「多謝大和尚這番誠心,只是,可惜……」語聲一頓而止,沒有接說下去。

  法空問道:「施主可惜什麼?」

  水俊浩微笑了笑未答,突然轉朝「長白掌門」尚君恒道:「尚大哥,請派人取一盆清水來。」

  藍丞相等眾人聞言,心中全都不由甚感詫異不解,想不通水俊浩此刻突然要一盆清水何用?

  法空心中更是懷疑不定,忍不住問道:「施主要水做什麼?」

  水俊浩淡淡地道:「大和尚稍耐片刻就明白了。」

  法空心底越發的大感忐忑,疑懼不安至極!

  稍頃,一名長白弟子端著一盆清水走進廳來。

  水俊浩微一擺手,道:「請放在大和尚面前地上好了。」

  那名長白弟子依言放下水盆,躬身退立一邊。

  法空心神不由一鎮!臉色微變地道:「施主要幹什麼?」

  水俊浩道:「大和尚先莫緊張害怕,我這可是純一番好意呢!」

  法空道:「什麼好意?」

  水俊浩平靜從容道:「大和尚,你既然深通相理,善觀氣色,所以我請大和尚在這盆水中看看自己的氣色如何?」

  法空心神略定,搖頭道:「貧僧不用照看了。」

  水俊浩道:「大和尚可是在未來之前,就已經照看過了麼?」

  法空道:「貧僧自知眼前或許有災禍,但無大礙,結果必能逢凶化吉,遇難呈祥。」

  水俊浩忽地朗聲一笑,道:「大和尚,我卻說你在片刻之間,便有大難,絕對無法避免的血光之災,你信是不信?」

  法空心中不禁猛地一顫!變色道:「施主要殺貧僧?」

  水俊浩語聲忽轉冷峻地道:「這就要看你大和尚自己化解了!」

  法空道:「如何化解法?」

  水俊浩冷冷地道:「很簡單,據實答我三問。」

  法空道:「哪三問。」

  水俊浩道:「那『金獅盟』可也是夏侯克武的屬下?」

  法空道:「請說第二問。」

  水俊浩道:「貴掌門人此刻是否已入『金龍穀』中?」

  法空道:「請再問第三問。」

  水俊浩道:「夏侯克武在谷内設置了什麼毒謀?是不是想藉此脅迫天下武林臣服,否則,便一舉而盡殲之!」

  法空道:「這三問,均必須回答麼?」

  水俊浩道.「不錯,否則你只有一條路可走!」

  法空心裡雖明白口將是條什麼路,但,仍忍不住問道:「哪一條路?」

  水俊浩冷如冰地道:「死路!」

  法空心頭不禁一顫!但表面仍故作從容地道:「回答以後便不死麼?」

  水俊浩道:「不錯,大和尚,據實回答,決饒你一命,你考慮考慮吧!」

  事關生死,答與不答,是生與死的抉擇。法空果然沉思考慮。

  於是,敞廳內頓時又陷入了一片靜寂中,靜寂得落針可聞。

  半晌之後,法空突然轉臉目注符敖通問道:「符都總管,以您老看,屬下應該如何自處,答還是不答的好?」

  符敖通道:「這是你自己的問題,生與死是你自己的性命,答與不答,你有權自處,也和老夫無關!」

  法空有點猶豫地道:「但是,你老是……」

  符敖通突然瞪目截口道:「法空,你少說廢話,你的事全與老夫無關!」

  法空陡地震聲道:「如此,貧僧可要直答水施主所問了!」

  符敖通冷冷地道:「為了保命,老夫也認為你是答的好!」

  法空心中突然恍有所悟地道:「符老,貧僧明白了。」

  符敖通道:「你明白什麼了?」

  法空道:「你必是已經變節叛穀了。」

  符敖通雙目陡瞪,鬚眉怒張,喝道:「法空,你敢胡言亂語,老人立刻活劈了你!」

  法空心頭激靈一顫!不敢再言語。

  水俊浩適時朗聲道:「大和尚,你說你的吧。」

  法空突然注目問道:「施主所言當真?」

  水俊浩劍眉忽地一挑,道:「水某向來言出如山,決不稍移!」

  法空毅然一點頭道:「如此,施主請聽貧僧實答。」語鋒一頓即起,道:「第一,是的,第二,是的,第三,也是一點不差!」

  水俊浩忽地朗聲一笑道:「大和尚你倒是乾脆得很嘛!」

  法空臉色不由微微一紅,乾咳了一聲,道:「身落施主之手,為了保命,不乾脆又能如何!」

  水俊浩道:「如此說來,你還是怕死了?」

  法空訕訕地道:「螻蟻尚且惜命,何況貧僧是人。」

  水俊浩淡淡一笑,道:「你不是說,活著只不過多了具臭皮囊而已,縱是捨棄這皮囊,並無所惜的嗎?」

  法空陡然顯得理直氣壯地道:「貧僧雖然是這麼說,但是,也要視真實情況值不值得,當不當,豈能糊塗輕生捨棄!

  水俊浩注目道:「如今,你既然不願捨棄這身臭皮囊,想必是認為不值,不當的了!」

  法空點點頭道:「正是如此。」

  水俊浩笑了笑,又道:「我請問,何謂值,又何謂當呢?」

  法空倏地肅容道:「為武林正義,是值,為天下蒼生。是當!」

  水俊浩星目異采一閃,道:「如此說來,大和尚想必已盡知那夏侯克武的所作所為,並非是為武林正義,為天下蒼生的了,是不是?」

  法空道:「否則,貧僧寧願橫屍於頃刻,也決不會實答的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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