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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〇


  女孩子家都有著害羞的天性,施佳佳夜來雖然已經親口答允了個郎的婚事,但那是在洞口中,畢竟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。

  現在了了禪師替她作主許婚,她芳心裡困是沒有絲毫的不願,可是當著慕容儀芳等人面前,總是很難為情的,使她不禁立時霞飛雙頰,嬌靨羞紅……尤其是水俊浩那朝她深情的一笑,這就不由使她更覺羞澀難當的低垂下螓首。

  了了禪師雖然是一位世外高僧,但目睹施佳佳這低下頭來,羞答答的情景,也不由得哈哈一笑道:「孩子,別害羞難為情了,你們該可以走了。」

  施佳佳把頭一抬,望著了了禪師道:「師伯,您老人家不要弟子陪您去看師父的陵墓嗎?」

  了了禪師搖搖頭道:「不用了,你們去吧,在江湖上一切小心些。」

  話落,水俊浩等人只不過覺得眼前灰影一閃,急忙掉頭定睛看時,了了禪師已自他們身旁越過,遠在三十多丈以外。

  江南三月,草長鶯飛。

  初春,在江南地方,正是風光旖旎,遊人如織的季節。

  春陽嬌俯的照哂著大地,和風輕拂,枯黃的草木在逐漸地復蘇萌芽,發出了青綠幼嫩的枝葉兒,滿眼盡是生氣蓬勃清新的景象。

  這時候,江南道上,郊野鄉間,到處都可以看到三三兩兩遊春踏青的遊客。春光極明媚,景象極清新怡人悅目。

  但是,水俊浩和施佳佳、慕容儀芳等三人,此刻卻均皆無心欣賞它。他們離開黃山,便在黔縣購買了三匹代步的健馬,縱騎飛馳,直奔江西。

  在鄱陽湖畔,距離湖濱只有裡許地方,有一座占地十畝大小的竹林,竹林中搭蓋著一排三問湔後兩進、門向湖面的茅屋。竹林外面,張曬著三數張漁網。

  此刻,時當未末左右。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,正在一心一意的整理著漁網上的繩索,另一個十五六歲面孔黝黑的少年,則在修補破網。

  忽然,面孔黝黑的少年停下手上修補的工作,抬起頭來雙目灼灼的望著那精壯漢子說道:「『王三,你猜慕容姐姐今天會回來嗎?」

  原來這精壯漢子正是三個月前水俊浩新收的僕從王三,至於那面孔黝黑的少年,則是此地竹林茅屋主人,「鄱陽漁隱』,褚公亮的愛子褚明遠。

  王三聞言,也就停下手上整理繩索的工作,朝褚明遠笑了笑,道:「我猜慕容姑娘和水公子今天如果不到,明天一定會到,你以為如何?」

  褚明遠道:「我猜他們今天一定會到。」

  王三笑道:「你是不是又想和我打賭了?」

  褚明遠道:「你敢不敢?」

  王三笑道:「我真有點不敢了,每次和你打賭,我都沒有贏過。」

  褚明遠不禁很是高興地哈哈一笑,道:「這麼說來,.你已經心服了我了。」

  王三兩手一擺,『做作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,道:「沒有辦法。」陡聞一陣急促如雷的蹄聲遠遠傳來,心中不由立時一動,朝褚明遠笑說道:「可能真是水公子和慕容姑娘來了。」

  說罷,便抬首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眺目望去,褚明遠也跟著王三抬首凝目眺望。

  遠處,百數十丈開外,三騎健馬,十二隻鐵蹄騰躍,奔行如龍,風馳電掣般的飛馳奔來。

  王三自經水俊浩傳授內功口訣,迄今雖只不過三月有餘的時間,但由於他天生異稟,又肯用功,早晚按照口訣調息運氣勤修,內功進度神速非常,已經有了相當的成就,目力也大異常人。眼前他的目力,雖然尚不能暗中視物,但在白晝間,百數十丈左右的事物,已均能看得非常清楚。

  因此,他一見飛馳奔來的三匹健馬上之人,正是水俊浩和慕容儀芳姑娘與一個綠衣少女時,不由頓然興奮非常的說道:「真是水公子來了。」

  話聲未落,人已邁步飛奔向前迎了上去。

  褚明遠自幼即經其父「鄱阻漁隱」褚公亮調教苦練,家學淵源,內功武技都已頗具相當火候,目力也自比王三隻強不弱。

  他雖然沒有見過水俊浩,但慕容儀芳卻是他認識的,王三縱然不說「真是水公子來了」,他也會知道三人中的青衣少年定是「聖手賽華佗」爺爺盛讚為人中之龍,使他心仰已久的水俊浩無疑。

  王三飛奔向前迎了上去,他便立即快步跟隨在王三身後往前迎去。

  恍跟工夫,三騎健馬已奔至近前。

  水浚浩一見王三和一個面孔黝黑的少年飛奔迎來,便和施佳佳、慕容儀芳二位姑娘一齊勒緩停馬。

  王三一直奔至水俊浩馬前,彎膝跪地叩頭道:「小的叩見公子。」

  水俊浩劍眉微微一皺,連忙擺手道:「王三,你趕快起來,以後千萬不要如此行禮。」

  王三挺身站起,垂手恭敬的答道:「是,小的遵命。」

  水俊浩和二位姑娘各自飄身下馬,王三連忙上前接過三人手上的馬組。

  鍺明遠走近慕容儀芳面前喊了聲:「芳姐。」

  慕容儀芳向他微微一笑,道:「遠弟,你快上前拜見水公子吧。」

  褚明遠轉向水俊浩行禮,道:「小弟褚明遠拜見公子。」

  水俊浩雖然並不認識錯明遠,但在路上已聽慕容儀芳說過,知他乃是「鄱陽漁隱」褚公亮之子。

  褚明遠向他行禮拜見,他便連忙拱手回禮的笑說道:「諸兄弟,請不要客氣。」

  慕容儀芳接著又道:「那是施佳佳姐姐,也上前行禮見過。」

  褚明遠便又向施佳住行禮道:「施姐姐,小弟褚明遠拜見。」

  施佳佳側身檢任還禮道:「不敢當,諸兄弟請別多禮。」

  慕容儀芳問道:「遠弟,常姐姐的傷勢已經完全復原了嗎?」

  褚明遠點點頭道:「常姐姐傷勢雖已完全復原了,但是……」語聲微微一頓,黝黑的臉上忽地浮現出一絲難過的神情,接道:「人卻一天一天的憔悴消瘦下去。」

  水俊浩和施佳佳慕容儀芳三人全都不由一怔。

  慕容儀芳旋即目注褚明遠問道:「遠弟,知道是什麼原因嗎?」

  褚明遠道:「她為了沒有能保護住儀範儀蕙,有負公子的託付,很對不起水公子,內心深感不安,整天裡沉慢慢的,臉上從未現露出一絲笑容。」

  「哦……」慕容儀芳輕「哦」的望了水俊浩一眼,道:「我爺爺沒有勸勸她麼?」

  褚明遠道:「『勸有什麼用,你爺爺和我爹,我和王三都勸過她,但是一點也不發生效用的。」

  施佳佳忽然目視水俊浩道:「浩弟,這就要靠你的力量了。」

  水俊浩一怔,道:「靠小弟的力量……」

  施佳佳點點頭道:「嗯,我相信除你以外,沒有任何人能有力量解除她內心上的不安和沉況,否則……」語聲一頓,悠悠的接道:「她將會為此悒悒不安而死!」

  水俊浩心中不禁一驚!道:「會有這麼嚴重?」

  施佳佳道:「你可是以為我在危言聳聽!」

  水俊浩正容說道:「小弟怎會作如是想,不過……」

  施佳佳接道:「不過怎樣?」

  水俊浩劍眉微蹙地道:「這是為什麼呢?」

  施佳佳含蓄的微笑,道:「其中的道理,慢慢的你自會明白的。」

  水俊浩略一沉吟。忽然恍有所悟似的說道:「小弟明白了。」

  慕容儀芳嬌笑著問道:「浩哥哥,你明白什麼了?」

  水俊浩含笑說道:「只要我當面告訴她,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並不是她沒有盡責,而是對方的武功身手太高,非她所能敵,她根本無法兼顧儀范儀惠,我也決沒有一絲責怪她的意思,這樣,她心中就不會再有什麼不安和沉悒了。」

  說罷,目視施佳佳,意思好似在問:「姐姐,小弟說的對不對?」

  施佳佳當然明白他目視的意思,使即點頭含笑說道:「你這樣的說法,也許確能使她心中會感覺好過些,不過,真正的問題卻不是如此簡單的。」

  水俊浩愕然道:「為什麼?」

  施佳佳神秘的一笑,道:「這是她心裡的秘密。」

  目光倏地轉向慕容儀芳笑盈盈的問道:「芳妹妹,你說是吧?」

  慕容儀芳的才智雖然不如施佳佳,但也可是個聰明絕頂的姑娘,她豈會聽不懂施佳佳話中的弦外之音,問她的含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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