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_玫瑰令_曹若冰

六

　　杜志遠碰了個釘子，但卻毫不以為意的聳聳肩，笑了笑，旋又臉色一沉，目光轉向小龍問道：「小姐向你問的是些什麼話？」

　　小龍心中早巳想好了答詞，立刻答道：「問小龍是那裡人。」

　　杜志遠道：「還有呢？」

　　小龍道：「姓什麼？」

　　杜志遠心念忽然一動，問道：「聽說你是山西人，是麼？」

　　小龍道：「是的，我姓黑，黑白的黑。」

　　他說來毫不考慮遲疑，根本不像是說謊的樣子，杜志遠心中縱然懷疑不信，可也不得不相信了。

　　杜志遠微一沉思又道：「剛才我好像聽小姐在問『他現在什麼地方』，這『他』是誰？」

　　小龍道：「是一位傳我劍法的無名老人。」

　　杜志遠目中寒電一閃，道：「你練過劍法？」

　　小龍劍眉微微一軒，道：「是的。」

　　杜志遠道：「是一套什麼劍法？」

　　小龍道：「一套很神奇厲害的劍法！」

　　杜志遠道：「劍法何名？」

　　小龍道：「那無名老人沒有告訴我！」

　　杜志遠道：「那套劍法共有多少招？」

　　小龍隨口答道：「八招。」

　　杜志遠心頭暗暗一震，道：「是『天龍八劍』麼？」

　　小龍搖頭道：「我不知道是不是！」

　　杜志遠目光一轉，道：「你練一遍給我看看如何？」

　　小龍毫不猶豫地點頭道：「可以。」

　　聲落，立即俯身拾起适才丟落地上的樹枝，揮舞演練起來。

　　劍招雖然確是劍招，但卻是不成章法的劍招，也不是跛腿老人傳給他的那一招。

　　趙慧芝看得不禁秀眉連揚，芳心暗暗好笑地暗道：「想不到他倒真鬼，還壞呢！」

　　杜志遠自然不知小龍所演練的劍招，根本是信手胡亂揮舞的劍招，他目光凝注之下，起初是劍眉微皺，旋而忍不住哈哈一聲大笑道：「我還當真是什麼精奧絕倫，神奇無匹的劍招呢？敢情是這種毫無章法亂七八糟的劍招！」

　　倏地沉聲喝道：「小龍，可以停止了！」

　　小龍應聲停止揮舞演練，故作氣喘地愕然問道：「杜少爺，為何叫停止，是小龍演練得不好麼？」

　　杜志遠嘲諷地一笑，道：「你練得倒是不壞，只可惜恐怕連打一條狗都打不過！」

　　小龍裝做一付不信的神情，道：「杜少爺，你這話小龍可有點不相信呢？那無名老人說，只要練好了他這八招劍法，雖不能說是無敵武林，但足可當江湖一流高手絕無遜色呢！」

　　杜志遠不屑地冷笑了笑，旋忽臉色一沉，喝道：「小龍，你好大的狗膽，竟敢……」

　　小龍陡地截口大喝道：「住口！」

　　一句「好大的狗膽」，立時激起了小龍心中的怒氣，劍眉驀地一挑，俊臉凝寒，星目神光暴射，威儀凜凜，氣勢懾人不敢仰視！

　　趙慧芝看得不由秀眉雙揚，美目飛閃，芳心暗暗喝采道：「好氣魄！好威風……」

　　杜志遠不向驕狂拔扈，從來只有呵叱人的份兒，幾曾被人這樣呵叱過，當下神情不禁微微一呆，一時竟被小龍那股逼人的威儀氣勢所懾！

　　小龍接著又冷冷地說道：「杜志遠，我警告你，你說話最好請客氣些，也放乾淨點！」

　　杜志遠微微一呆之後，刹那也就回過神來，心中頓時勃然大怒，雙眉挑煞，目射寒芒的逼視著小龍，沉聲厲喝道：「黑小龍，你竟敢喝叱頂撞少爺，看來你是想找打討苦吃了！」

　　小龍一聲冷笑道：「杜志遠，你可放清醒些，你這種神氣，嚇嚇別人也許可以，如果想用來嚇唬我黑小龍，那可絕對無效！」

　　語鋒微頓，劍眉倏軒，接道：「若是講打，你姓杜的有兩隻手，我黑小龍可也有一雙，究竟是誰打誰？討苦吃的是你還是我？那還不一定呢！」

　　杜志遠雙目微轉，陡地閃過一絲煞芒，陰聲一笑道：「黑小龍，你可有膽量沒有？」

　　小龍劍眉倏地一軒，道：「姓杜的，我黑小龍乃是個昂藏鬚眉的奇男子，頂天立地的大丈夫，豈是那沒有膽量之流！」

　　語聲一頓又起，問道：「有膽量便怎樣？你可是要和我黑小龍動手一搏？」

　　杜志遠嘿嘿一聲獰笑道：「不錯，少爺正有此意，你敢不敢？」

　　小龍挑眉道：「我黑小龍沒有什麼不敢的！」

　　杜志遠陰聲一笑道：「好！你先接我一掌試試！」

　　他實在稱得上陰險狠毒至極，竟然是說打就動手。

　　聲未落，掌已出，倏然逼上步，一掌快如閃電地直朝小龍胸前擊去！

　　出掌就直擊胸前要害，顯然杜志遠已經存了殺心！

　　小龍想不到杜志遠說打就打，而且出手竟如此狠毒，心中不由倏然一驚，急忙閃身避掌，同時雙掌電出還擊！

　　他心地要比杜志遠仁厚得多了，雙掌雖然電出還擊，取的卻是左肩和右臂，均非要害之處！

　　杜志遠本以為這一掌突然不會落空了，必能將小龍擊斃當場，卻未想到小龍竟然反應奇快，竟能於電閃之間閃身避過，而且還出掌還擊，心頭不由暗暗一凜！但口裡嘿嘿一聲陰笑道：「怪不得你敢口發狂言，桀傲不馴，原來你劍法雖然不濟，身手倒甚是不弱呢！」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第四章情深意濃

　　話聲中，雙掌招勢一緊，立時將小龍的身軀裹在一片如山的掌影中。

　　片刻工夫之後，兩人已拼搏了三十多招。

　　小龍的武功身手雖頗不弱，但因年齡所限，功力倒底要比杜志遠差了許多，怎會是杜志遠的敵手！

　　不過，以小龍的年紀功力，能和杜志遠力搏三十多招，已是難能可貴，是以令人驚奇而側目的了！

　　驀地，杜志遠猛然一聲大笑喝道：「躺下！」

　　但聽「砰」的一聲，小龍已被杜志遠一掌擊中左胸，身軀被震得踉蹌連退了八步，嘴角淌血，胸脯急劇，分明受傷不輕，但卻依然屹立當地，並未倒下！

　　趙慧芝見狀芳心不禁大驚！連忙飛身躍到小龍的身旁，美目凝光，充滿關切之的深情地問道：「小龍哥，你怎麼樣？傷得很重麼？」

　　小龍抬手用衣抹了抹嘴的鮮血，慘笑了笑，道：「慧芝，你放心好了，我黑小龍命長得很，這點傷還絕對要不了我的命！」

　　趙慧芝美目含淚地道：「小龍哥，都怪我不好，要不是我，他怎會……」

　　小龍搖頭截口道：「慧芝妹，你別說這些了，這怎能怪你呢？要怪只能怪我自己的武功太差，太不如人了！」

　　杜志遠眼看耳聞趙慧芝和小龍這種親密的情形，心中不禁妒恨大生，目射煞芒地緩緩朝小龍面前逼去！

　　趙慧芝立即發覺了，陡地一轉臉，冷聲說道：「杜志遠，不許你走近來，否則，從此以後你休想我理你！」

　　杜志遠不由愕然一呆！猶豫地站住了向前逼近的腳步，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的詭笑著道：「芝妹，你為何要生這麼大的氣呢？」

　　趙慧芝冷冷地道：「我問你，他與你有深仇大恨沒有？」

　　杜志遠淡然搖頭道：「毫無仇恨。」

　　趙慧芝道：「既無仇恨，你為何下此重手打傷他？」

　　杜志遠霎霎眼道：「芝妹敢情就是為此而生我的氣麼？」

　　趙慧芝道：「難道還會為別的什麼不成？」

　　杜志遠忽然微微一笑道：「芝妹，你誤會我了！」

　　趙慧芝秀眉一揚，道：「我怎麼誤會你丁？」

　　杜志遠道：「這實在不能怪我呀！」

　　趙慧芝道：「難道是怪他，怪我。」

　　杜志遠搖搖頭道：「當然也不能怪他，更沒有怪芝妹你的道理！」

　　趙慧芝道：「那麼依你該怪誰？」

　　杜志遠道：「誰也不怪，怪只怪……」

　　忽然一搖頭，苦笑了笑，住口不語。

　　趙慧芝秀眉一揚，道：「怪只怪什麼？怎麼不說下去丁？」

　　杜志遠眉鋒故意微蹙地道：「芝妹，你要我怎麼說才好呢？

　　因為我是一時收手不住，不是有心的呀！」

　　趙悲芝自然知道他這是推脫之詞，一聲冷笑道：「如此，你該是無心之過了？」杜志遠點點問道：「事實也確是無心之過。」

　　趙慧芝冷笑道：「你真是無心之過麼？」

　　杜志遠故作肅色地道：「芝妹要是不信，我也就無法可想了。」

　　這時，小龍已經趁著趙慧芝和杜志遠對答的這片刻機會，暗暗調息運功抑制住了傷勢，適時接口說道：「杜志遠，我黑小龍相信你這一掌確實是一時收手不及的無心之過。不過……」

　　杜志遠不待小龍說完，連忙接口說道：「小龍，我雖然是無心之過。但衷心仍感非常愧仄抱歉之至，尚望你不要記恨在心……」

　　語聲一頓又起，目光轉向趙慧芝含笑說道：「芝妹，小龍他自己都相信我這實在是無心之失，你也該相信了吧？」

　　趙慧芝沒有接話，卻轉向小龍，美目凝光地問道：「小龍哥，你當真相信他這是……」

　　小龍朝她搖搖手，阻止了她的話鋒，目視杜志遠冷冷地說道：「今天這一掌之賜，你姓杜的記好，我黑小龍他日必定要你加利償還！」

　　語聲一頓，倏地轉向趙慧芝感激地說道：「慧芝，謝你對小龍的這份關切之情，小龍此生將永記不忘，至於你要學習的劍法，待小龍求得那位無名老人的許可後，異日再見之時，小龍定當教給你，今天就此別過，你多保重！」

　　話罷，舉步往園外走去。

　　趙慧芝本是個聰明無比的姑娘，一聽小龍的這種口氣，心知小龍可能將即此離去，不由急問道：「小龍哥，你要走了麼？」

　　小龍微一點頭道：「是的，我已決定今天就走！」

　　趙慧芝道：「你要去什麼地方？」

　　小龍道：「去我自己該去的地方。」

　　趙慧芝霎霎美目道：「有目的地嗎？」

　　小龍道：「有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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