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金扇玉簫 | 上頁 下頁
七七


  天龍心語尾音,猶在蕩漾,夢大師便已走到花雨坪上,姚小玉含笑而迎,夢大師單掌問訊,兩位當代武林中奇人,遂自一齊落座。

  淳于俊趕緊把焦天嘯、林凝碧、及唐子羽等先後失手,如今都被禁在飼養五毒惡蠱的天刑石室之中等等情節,向夢大師低聲稟告。

  夢大師聞言,兩道長眉,方自一挑,姚小玉已先微笑道:「大師請放寬心,除了唐子羽老偷,昔年盜我天魔十二絕,害得姚小玉至今猶有三般絕學,無法練成,恨重如山,必須殺之洩憤以外,其餘的林凝碧、焦天嘯、龍淵寶劍、吳越金鉤等兩人兩物,少時均將作為彩頭助興,吉凶安危,要視雙方功力而定。」

  姚小玉既然這等說法,夢大師也不便發作,只冷冷地答了一個好字。

  這時,花雨坪上,黃影又複電飄,南宮鳳手持一張桃紅拜貼,躬身呈交姚小玉,姚小玉接過看時,帖上赫然寫著:紅袍羽士邵小綠,北嶽雙仙妙悟、妙空兄弟的名字。

  紅袍羽士邵小綠七字入目,姚小玉不禁神色一驚,向南宮鳳問道:「這三人是否均在天眼壑?」

  南宮鳳躬身桌道:「他們才到天眼壑,姜二師兄與司徒師妹,便上前接待。紅袍羽士一聽四風三鬼之名,竟不由分說,發出一記修羅陰掌,震得姜二師兄與司徒師妹,雙雙倒地,口吐鮮血,然後才自壑上擲下名帖,如今大概人已快到碧目谷口。」

  淳於俊因知其中原因,如今對方果然上了大當,不由暗暗旯笑。

  姚小玉聽完南宮鳳所報,目中突射碧光,面容一冷,向南宮鳳沉聲道:「碧目谷内,向不容人倡狂,邵小綠雖是我昔年舊識,但未曾入谷,便先恃技傷我門下,豈能不加懲戒,你引他們就在穀下落座,不許到我花雨坪上」

  南宮鳳躬身領命,碧目谷口紅黑人影連飄,紅袍羽士邵小綠,及北嶽雙仙妙悟、妙空兄弟業已趕到。

  他們被唐子羽所扮老婦,指使得幾乎把六詔山環繞大半,方始尋到此處,邵小綠眷念舊好,早已情熱如焚,飄身縱進碧目穀後。目光電掃四方,瞥見一片排雲峭壁半腰,為飛泉花雨所籠的石坪之上,有三人相對而坐,客位上是夢大師、淳于俊,主位上則系一位美絕天人的白衣女子,正是昔時與自己兩情相悅,沉迷欲海的碧目仙姬姚小玉,彼此一別二十多年,她雖已改稱碧目魔娘,但國姿替月,秀靨如花,依舊未減當年的風華韻致。

  遂得意已極,向北嶽雙仙軒眉笑道:「兩位道兄請看,那坪上與南荒睡尼、淳於小賊對面的白衣美婦,便是我昔年舊好,或許根本不用費事,她就會看我薄面,把那柄龍淵寶劍脫手奉贈你們二位。」

  妙悟、妙空兄弟,聽邵小綠這些說法,又見他那眉飛色舞的得意神情,心頭自然一寬,三人遂從容緩步,互相只顧談笑地往那花雨坪走去。

  離坪有十丈左右,空中黃雲飄飄,南宮鳳俏立當中,目注紅袍羽士邵小綠,冷冷說道:「南宮鳳奉家師谷仙娘諭,花雨坪上,現在武林貴客,不許亂闖,請三位貴客,就在坪下落座。」

  邵小綠剛對北嶽雙仙誇完大口,便遭到如此冷遇,怎不把張臉皮窘得與他所著紅袍成了一色。

  難堪之下,凶心遂起,目中厲芒暴射,覷定南宮鳳,一隻右掌漸漸張大,並已成了紫絳顏色。

  南宮鳳知道二師兄姜明、三師妹司徒風,在一照面之間,便即傷在邵小綠手下,如今他又以這副凶像,獰視自己,不由凝神警備。

  就在邵小綠那只右掌,由紅轉紫,辣手即發之際,姚小玉遠遠瞥見,冷然叫道:「邵小綠,修羅陰掌何足為奇!你不要只會向我門下逞兇恃強,請來試度我的天魔掌力。」

  邵小綠聽得姚小玉這串銀鈴似的語聲,勾動舊悄,凶心漸退,色心又起,抬頭注目花雨坪上,發話說道:「玉娘子,你難道忘卻了仙姬思羽士,碧目戀紅袍?」

  姚小玉秀眉微蹙,反向邵小綠問道:「你今夜到我碧目谷中,究竟是何來意?」

  邵小綠應聲答道:「一來敘舊,二來……」

  他因奪取龍淵寶劍、吳越金鉤之事,似乎礙難出口,方一沉吟,那位南荒睡尼夢大師,卻已向姚小玉說道:「他與妙悟、妙空兄弟,是想奪取龍淵寶劍、吳越金鉤,才自我都陽山不開谷中,趕來此地。」

  姚小玉「哦」了一聲,向邵小綠說道:「邵小綠,你若為敘舊,為何在天眼壑上,一見面就傷我門下?若為爭奪龍淵寶劍,及吳越金鉤,則少時我自行以此作為彩頭,大家公平競技奪取。如今且莫囂張,好好坐在坪下,等我另一位友人趕來,彼此便可一較身手。」

  邵小綠聽碧目魔娘語意閃爍,摸不透她對自己是否還懷有舊情,只得暫且忍耐盛氣,如言招呼北嶽雙仙在花雨坪下,蹙眉落座。

  姚小玉向夢大師含笑說道:「大師是否尚有貴友,要來這碧目谷内!」

  淳于俊以為姚小玉準備即將開始較技,暗想白二先生尚未現身,最好能夠遲延片刻,但夢大師業已搖頭說道:「我們三人在你天刑石室內,兩人在這花雨坪頭,業已全數到齊,如今月色正佳,是否……」

  姚小玉知道這位名列神州四異的南荒睡尼夢大師,已在催促自己動手,遂微微一笑說道:「姚小玉因有一位藏派高明,恰好今夜要來,适才在卓雲峰下,又曾瞥見一位腰系天仙飄帶之人,極似當年舊識,故想再略候片刻,但大師既已助興,我們便即開始也好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目光往碧目穀一瞥,又複說道:「南宮鳳又來報訊,可能是我那位藏派高明,業已趕到。」

  南荒睡尼夢大師及淳于俊聽姚小玉兩提藏派高明,不由心頭暗轉,此人是否西域飛龍寺住持班嘉活佛?抑或他的師弟荷花尊者,

  他們正在思忖,出人意料之事卻生,南宮鳳縱上花雨坪向姚小玉躬身道:「西藏派荷花尊者已到碧目谷中,但身負內傷……」

  姚小玉驀地一驚,訝然問道:「荷花尊者達禪,雖是班嘉師弟,但武功之強,號稱藏派第一高手。他與何人動手,竟負內傷?」

  淳于俊聞言,立即想到白二先生身上,但南宮鳳又出他意外地向姚小玉稟道:「荷花尊者在卓雲峰下說,遇著一個神情極為高傲的身著白衣,腰系長帶美婦,一聽荷花尊者詢問碧目穀路途,便即翻臉動手,結果狠鬥百合,兩敗俱傷。白衣美婦挨了荷花尊者一記大手印,震得口吐鮮紅,踉蹌逸去,但荷花尊者也中了對方隔空一指,蛤蟆氣功被破,身負內傷。」

  姚小玉聽得瞿然說道:「隔空一指,便能破去藏派蛤蟆功的,似乎只有那賤婢所擅的獨門玄天指力!」

  南宮鳳又躬身稟道:「荷花尊者因聽弟子告知來客大半已告就座,遂囑弟子不必驚動仙娘,只要借他一間靜室,自行運氣療傷,傷癒以後,再來相會。」

  鏡小玉正愁無法分身,聽得南宮鳳這等說法,遂點頭說道:「既然荷花尊者能夠自行運氣療傷,你便帶他到我靜室以內打坐,並因他用大手印擊傷身著白衣、腰系長帶之人,可能對我關係極大,又是遠來佳客,把我輕易不用的續命小還丹送他一粒服食便了。」

  南宮鳳躬身領命,退下花雨坪,馳向碧目谷口,少時便由四名苗裝壯漢,用軟轎抬著一位身披大紅袈裟,懷抱長倆金色荷花的藏派僧人,向花雨坪側數十丈外的寬大石洞中走去。

  那藏派僧人,並在轎上遙向姚小玉舉手為禮,姚小玉也含笑起身,直等那乘軟轎,抬進山洞之中,方對花雨坪下提氣叫道:「顧休、歐陽鳳何在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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