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金扇玉簫 | 上頁 下頁 |
五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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淳於俊藥已下肚,自然無可如何。但聽得蓋四異異口同聲,只替自己及陶大杯、林中逸擔憂,卻毫不顧他自己的安危,遂劍眉微蹙道:「蓋老前輩,你自己不是也是劇毒,而且有四日之久……」 蓋四異不等淳於俊說完,便即狂笑道:「這台戲我已唱了四天,應該散戲散鑼啦。可笑軒轅楚,聰明一世,糊塗一時,被我騙得不亦樂乎。殊不知我自四日以前,直到如今,始終乾乾淨淨,太太平平,何曾中過他絲毫毒力?」 淳於俊等,分明聽得蓋四異适才說是四日前一到萬妙山莊,便中了軒轅楚羽扇之中的銷魂散,如今竟又說是乾乾淨淨,太太平平,不由均覺詫然莫解。 詫念未已萬,蓋四異又已狂笑說道:「不但我未曾中毒,就是軒轅楚又何曾中過什麼毒來?」 群俠适才分明看見軒轅楚手撫丹田,痛得滿頭大汗強自撐熬之狀,聞言自然益發莫測高深,紛紛向蓋四異追問究竟。 蓋四異也自微現得意地含笑說道:「自與二兄在微山湖分手之後,便徑赴萬妙山莊,但久聞軒轅楚心機毒技,兩稱絕世,遂在莊前作下種種周密準備。 「莊門初遇,他舉扇發毒之時,我已早用玄功,閉住氣息,直到軒轅老怪宣佈我已中了他的銷魂散,突然靈機一動,不僅將計就計地承認下來,並就勢在他身上,略作手腳,終於今日有了大用。」 蓋四異說到此處,便取出其餘兩粒萬妙丸,含笑送請陶大杯、林中逸三人服用。 陶大杯等一來聽出其中曲折,二來也知道蓋四異決不會拿自己的生命當作兒戲,何況中毒甚久,氣海關元之間,似已微感不適,遂不再謙辭,接過萬妙丸,雙雙服下。 淳於俊一面聆聽,一面心頭突起疑雲,覺得适才蓋四異飄身點中自己肋下二指之時,所用身法,怎的象在何處見過? 正在皺眉苦思,那位西域酒神陶大杯卻向蓋四異哈哈笑道:「蓋兄老謀深算,著實令陶大杯欽服已久,你不必再賣關子了,且請說出來,究竟在軒轅楚身上作了什麼手腳?」 蓋四異眉頭一軒,縱聲笑道:「在這險惡詭詐的江湖之中,任憑你何等蓋世英雄,倘若有勇無謀,不能隨機應變,也難為天地扶正氣,為生民鏟不平,對付那些牛鬼蛇神!」 陶大杯等群俠,聽得臉上微微一熱。蓋四異又繼續說道:「我欺他對武技是個外行,假意說他中毒,其實不過借著舉手之勢,向他丹田小腹之間,略施內家武學無風陰指而已。」 群俠這才恍然大悟,原來蓋四異是預先編了一個巧妙故事,再用內家絕學無風陰指,隔空遙點軒轅楚的丹田小腹,使他誤認中毒,才換來三粒萬妙丸,使得軒轅楚一場心機,終於白費。 眾人對這位白髮駝背的蓋四異,欽佩無已之際,西域酒神陶大杯卻低低吟了幾句「無風陰指」,突然面色微變,怪笑連聲,身形電轉一招「佛手降魔」,便向蓋四異的面門,疾抓而至。 以西域酒神功力之高,又是這近地步的突然發難,任何人也絕難閃躲,必被抓中。 但蓋四異卻以一種神妙的身法,飄然閃開,唯因對方出手太快,距離太近,畢竟被陶大杯撈住一些發梢,把滿頭白髮,一齊帶落。 林中逸、東陽道長及焦天嘯等,只覺得蓋四異所用身法,無比神奇,但淳於俊卻驚疑欲絕地叫道:「琵琶行。」 蓋四異滿頭白髮,既被抓落,索性連駝背也不再裝,身形展處,捷逾輕煙地飄出六七丈外。 陶大杯一句「豐秋老鬼」,方罵到嘴邊,驀然,聽得淳於俊驚呼「琵琶行」,不由愕然高聲問道:「豐秋老鬼,難道二白先生也是你麼?」 蓋四異在七丈以外,緩慢回身,恢復了北邙鬼叟豐秋本相,向陶大杯怪笑說道:「老酒鬼聽真,鬼怨神愁晨鐘暮鼓蓋四異,就是白江州白二先生;白江州白二先生,就是北邙鬼叟!但北邙鬼叟,又何嘗是我本來面目?不過是我遊戲塵寰的化身之一而已。」 這席話聽得陶大杯疑雲滿腹,驀然提氣騰身,一躍七丈,半空中狂笑說道:「老鬼究竟是誰,你今天不把本來面目揭破,休想走到嶗山以外。」 陶大杯一縱七丈,北邙鬼叟豐秋卻已一退七丈,也是一陣狂笑答道:「陶老酒鬼,不要白贊氣力,胡吹大牛,你我功力能差幾何?這七丈距離,我若不故意停步,你便追上一輩子,也休想追上。」 陶大杯知道北邙鬼叟豐秋聽說確是實情,正自氣得怒嘯一聲,豐秋又向他搖手笑道:「老酒鬼,不要生氣,難得江湖豪俊,多集山東,我邀你與林中逸、東陽老道三人,在正月初一淩晨,到泰山日觀峰絕頂,看場日出,並在金輪出海,朗照乾坤之際,揭開我的本來面目。」 話完,根本不等陶大杯回答,身形閃處,似電掣、似雲飄,刹那之間,隱入蒼落照。 陶大杯目送對方飄逝身影,口中喃喃自語道:「連北邙鬼叟都不是他的本來面目,未免太已令人驚疑!這場泰山日觀峰之行,看來非去不可。」 淳於俊因傳授自己《琵琶行》的那位豐神俊郎的白二先生,居然就是散發四垂,面容醜怪的北邙鬼叟,更覺不可思議,尤其聽說白二先生、蓋四異、豐秋三者均非真名,只是對方遊戲江湖化身,不由更極欲往泰山日觀峰絕頂,看看這位武林奇人的本來面目。 故而陶大杯喃喃自語方畢,淳於俊便接口說道:「對對對,我們且去日觀峰頭,看看這位武林奇人的本來面目。」 陶大杯聞言,目注淳於俊,搖頭笑道:「淳于老弟,休要怪我掃興,豐秋老鬼臨行,僅僅指名約我與林中逸兄,及東陽道長三人,卻不曾包括老弟與焦兄在內,這老鬼性格,古怪異常,不可捉摸,倘若五人齊去,或許他竟不肯出面相見。」 淳于俊知道陶大杯所說,確是實情,不禁意興索然,林中逸見狀,遂含笑勸慰道:「淳于老弟,我與陶兄、東陽道長,泰山日觀峰赴約,你與焦兄結伴南游,參與都陽山不開穀的鉤劍比賽大會,至多明年臘月初十,伏牛山相會之時,不是便可知道白二先生的本來面目,究竟是誰了麼?」 淳于俊被林中逸一語提醒,暗想山東、廣西,中隔蘇、皖贛、湘等省,相距極遠,萬一路上再若出事,稍有耽誤,即難免對南荒睡尼負約,誤了那場「鉤劍比賽大會」! 南荒睡尼大師當時曾對「北嶽雙仙」說明,這場大會,全用竹木所制鉤劍比賽,使鉤者得鉤,使劍者得劍,誰藝壓群雄,誰就是「龍淵寶劍」、「吳越金鉤」的真正主人。 「龍淵寶劍」現由南荒睡尼大師暫借己用,「吳越金鉤」卻在林凝碧手中,她必會前往不開谷口趕約,彼此重逢,豈不正好把誤會解釋清楚? 端陽大會,既然如此要緊,自應把握時機,立即南遊,何必還強自跟去日觀峰? 淳於俊想到這裡,便與鐵杖金鉤焦天嘯,向陶大杯、林中逸、東道長三人揭開。 白二先生到底是誰?卻因太饒趣味,太富曲折,請容筆者稍弄狡獪,現先說玉面孟嘗淳於俊,鐵杖金鉤焦天嘯南遊之事。 離開嶗山腳下,淳于俊便向鐵杖金鉤焦天嘯笑道:「焦兄,我們這次南遊,怎樣走法?是否順著海邊南下,等到了江蘇境內,再折向西南,橫穿安徽、江西、湖南三省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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