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金扇玉簫 | 上頁 下頁 |
三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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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素文再也想不到「天魔」褚玨師傅突然發難,更想不到此舉竟然關係生死,不由驚愕得片語難出,嬌軀亂顫,連滿口貝齒都捉對地廝拼起來! 前文曾經交代,鐘素文一笑一顰,均足蕩魂銷魄,她越是這種神情,越易勾引起「天魔」褚玨的淫思欲火,俊眼微睨,慢慢笑道:「弱質芳芳,未經人道,難怪你怕得這般模樣!不過文兒儘管放心。雖然在二五真精,互相妙合以後,你難免大損元陽,病上月余時光,但從此便有資格,學習我天魔教中無上神功,陰陽氤氳之學,進而駐顏長生,無敵於天下了!」 鐘素文越聽越覺得驚心蕩魄,親自「嚶嚀」一聲,暈死過去。 但「天魔」褚玨此時,「毒龍丸」藥力熾于內,鐘素文美色誘於外,怎能再行遏制淫情欲火? 只聞「天魔」褚玨懾人心魄地蕩笑起來,鐘素文上下內外所著衣裙,已被撕成片片分飛,宛如蝴蝶。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緊急關頭,奇事忽生,「天魔」褚玨蕩笑之聲,突然化作憤怒的淒厲暴吼,「啪」的一掌,把個宛如粉琢玉雕,全身未著寸縷的鐘素文,打得飛出七八尺外,撞在洞壁上,連玉頰都擦傷了寸許一塊,殷紅鮮血,立滿香腮。 鐘素文本已連羞帶驚地暈死過去,但經挨了這一掌,及玉頰擦傷劇痛之後,反倒醒了過來,以一種極其羞愧恐懼的神色,微抬眼皮,偷偷看了「天魔」褚玨一眼。 褚玨滿面通紅,全身微顫,戟指鐘素文,咬牙恨聲說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你為什麼是……是個石女?這樣一來我豈非做法自斃!片刻之間,便……便要亢奮難制,血管盡暴慘死。」 相處整整四年,鐘素文感激「天魔」褚玨救命傳藝深恩,除了這絕不可能的一樁事外,委實無所不甘從其願。 但偏偏「天魔」褚玨的運數已終,竟自十拿九穩地,在服食「毒龍丸」以後,才向鐘素文吐露實情,以至驟生意外,措手不及,無法挽救。 如今眼看「天魔」褚玨,即將慘死,鐘素文也自傷心欲絕,突萌死志,猛然,赤條條地站起身來,一頭便向壁上撞去, 「天魔」堵玨之所以掌摑鐘素文,不過為了失望驚心一時急憤。 但他畢竟是一代梟雄,轉瞬間便即清醒過來,身形略閃,攔住鐘素文,把她拉榻上,攬入懷中,勉強一鎮心神,微笑道:「石女是天生缺陷,不是人力故意所為,怎能怪你?你雖然未及早告我,我也鬼使神差,直到事到臨頭,才把整個打算告你,諸般湊巧,豈非天絕褚玨,夫複何言?我死無妨,你卻萬不能死,因為一來你父仇未報,二來天魔教不能絕傳,所以我要你在我即將慘死之前,遵從我幾件指示!」 鐘素文被「天魔」褚玨赤裸裸地摟在懷裡,自然羞澀欲絕,但這種羞澀,已被父仇師恩沖淡甚多,只是玉頰飛紅地,點頭答道:「弟子辜負恩師,罪該萬死,已圖粉身碎骨以報,無命不從。」 「天魔」褚玨慰然一笑,放開鐘素文,從自己脫下的貼身小衣之中,取出一粒比龍眼核略小的綠色珠兒,命鐘素文吞進口內。 鐘素文毫不擾豫地立時吞服,「天魔」褚玨見狀,劍眉微軒,點頭笑道:「你吞服這粒綠珠,天魔教便不至於絕傳,我也可以安心就死。」 鐘素文自然聽不懂「天魔」褚玨的語中含義,只得茫然點頭。褚玨又道:「從今日起,你便是天魔教主,我要你立誓率領天魔四煞共奉本教,永矢不渝!」 鐘素文雖然明知「天魔教」教義邪惡,但身受「天魔」褚玨救命傳藝深恩,已拼粉身碎骨以報,何況暗忖將來自己身為教主,大可逐漸革除邪惡行徑,使之成為別開蹊徑的一派武學,豈不極好?主意既定,遂應聲答道:「恩師放心,弟子若不全力至與本教,必在一生中最美好之時,突然辭世。」 「天魔」褚玨聞言大笑說道:「你這個誓,可以說是苦到極處,也複樂到極處。」 話音到此稍頓.又向鐘素文含笑問道:「你知不知道方才所服那粒綠珠的來歷功用?」 鐘素文愕然搖頭,「天魔」褚玨得意笑道:「那是龍蜃交合之時,稟天地間奇淫極穢之氣所孕,你既然服食,從此媚骨天生,每隔五至七日,必將大發淫情,苦思好合,」 說到此處,見鐘素文玉頰以上,業已微微變色,遂又大笑兩聲,問道:「文兒,你可猜得我要你服這綠珠之義何在?」 鐘素文這時果已覺得丹田漸暖,欲火上蒸,不由緊咬銀牙,微搖玉首。 「天魔」褚玨的冠玉雙頰,以及周身皮色,也突然齊變火紅,自鼻間哼了一聲,垂瞼端坐,似在運用玄功,約莫半盞茶時,那種周身火紅之色,才逐漸褪去。 鐘素文正自看得駭然,「天魔」褚玨雙目又開,凝視這位絕代佳人,大笑說道:「天魔教講究的就是陰陽開合,采補長生,身為教主之人,怎能冰清玉潔!偏偏你資稟雖佳,惡根不夠,又有天生石女缺陷,我方把那粒蜃珠,命你吞服,以便每隔五至七日,發作一次,身不淫而意淫,才有點天魔教主模樣!」 鐘素文聽到此處,知道所服那粒綠色蜃珠,業已毀卻自己一生……思念未已,「嚶嚀」一聲,就榻橫陳,酥胸不停起伏。媚目如絲睨著「天魔」褚玨,那副神情,簡直冶蕩無倫。 「天魔」褚玨被鐘素文這一撩逗,适才運功褪去的火紅之色,重又電布全身,並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,強提真氣,厲聲狂笑說道:「蜃珠既已有靈,天鷹教後繼得人,褚玨死複何憾?你此時雖然淫情大熾,欲火狂煎,但你是天生石女,可望而不可即,我又被毒龍丸害得周身如焚,百脈皆沸,這段姻緣,且留到來生再結便了。」 話到末尾,周身皮色,變成金紅,望之可怖已極。 鐘素文這時雖因蜃珠作怪,正在懶洋洋地橫陳榻上,春意慵慵,心頭更是蟲咬蟻鑽,玉首左右頻擺,銀牙微咬下唇,兩手忽張忽抓,不知如何是好之際。 但見「天魔」褚玨這般情狀,也不禁栗然一顫,滿懷欲焰綺思,頓時為之減去不少,勉強撐起嬌軀,方叫一聲:「師傅,你……你怎……怎麼……」 「天魔」褚玨一身功力,強自支持至此,業已禁不住內火煎熬,淒厲無倫地慘號一聲,兩隻血紅睛珠,凝視鐘素文有傾,猛然平躍數尺,自榻上摔下,全身皮肉盡裂,鮮血狂噴,使得這座溫馨旖旎,春色無邊的「天魔洞」,變成了觸目驚魂的修羅地獄。 鐘素文驚怖欲絕,欲火全消,一聲淒呼「恩師」,正待向「天魔」褚玨的遺屍撲去,洞外忽有白影一閃,那只跟隨褚玨多年的白猿,竟比鐘素文更快地,搶到「天魔」褚玨屍前,看清就裡,仰面悲啼三更,一頭撞向洞壁,居然腦漿迸裂,追隨主人,同歸幽冥。 鐘素文強忍悲痛,就在天魔洞口,替天魔褚玨及白猿合葬起墳,遵守自己向褚玨所立誓言,率領「天魔四煞」,出山尋訪天南九怪,以報卻殺父深仇,並尋覓「天魔」的創教所在。 不久以後,在勾漏山谷中尋得一處幽秘奇險所在,開創天魔教,並得悉天南九怪竟與另一居住本山的勾漏神魔皇甫拓,頗有來往勾結。 鐘素文既獲此訊,自想先行會會這位「勾漏神魔」,因「天魔教」新創,不能大意遂命天魔四煞留教護法,自己單身一人,向雖然同在一山,卻距離不近的「雲雨穀」行去。 哪知距離雲雨谷口尚有數裡,便遇到父親的生前老友,「大力金剛」龐信,傷毒俱發,暈絕道旁,奄奄一息。 鐘素文細察傷勢,知道龐信的左腿自膝以下,已然盡碎,無望複痊,遂索性替他斷去,敷上「天魔」褚玨所遺,為數不多的祛毒療傷妙藥。 龐信醒轉以後,鐘素文問清究竟,答應代他報殺子斷腿之仇,但龐信生性剛強,聲言非親手殺卻「勾漏神魔」皇甫拓不足解恨。 鐘素文想了一想,嫣然笑道:「龐世伯鬥志可佩,但你重傷之下,總是休養一段時期,才能恢復真力,及習慣用獨腳行走,這樣好了,龐世伯于一月後的三更時分,請來雲雨穀的姻緣寶殿,侄女必然盡力設法,讓你手刃「勾漏神魔」皇甫拓就是。」 說完猶恐龐信不信自己所言,遂似有意無意地,用左手一抹路旁崖石,石上立即現出五條指印。 「大力金剛」龐信此時不僅欣喜故人女在,更欣喜于故人之女能有這高武功,遂點頭訂約,折枝代杖,含著為已悲,為人喜得複雜心情,踉蹌離去。 鐘素文目送這位世伯離去以後,遂直赴雲雨穀姻緣寶殿,求見勾漏神魔皇甫拓。 皇甫拓本是色中餓鬼,花裡魔王,一見鐘素文這等天姿國色,絕代容光,不禁心神皆醉,執禮甚恭地延入姻緣殿。 這座「姻緣寶殿」,比「天魔」褚玨的「天魔洞」,更為不堪入目,連所有梁棟柱欞以上,均無不巧雕刻畫出窮淫極穢的交歡男女,殿中高懸一塊橫匾,上書」極樂無邊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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