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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四


  劉秦一驚,怒問道:「真的忘了帶麼?」

  凝藍囁嚅道:「真……真的……」

  劉泰冷哼道:「就是沒帶,凍死這裡也不回轉?」

  說完,牽起馱著食物的黃馬,飛馳而去。

  凝藍急向解英岡道:「你快去勸勸爹爹。」

  解英岡沉著道:「到底怎麼回事?」

  凝藍道:「此地風起,必帶大量寒雪,若不事先服下藥物抵抗,就是內功高手亦無法抵禦那種嚴寒,十有八九被凍僵。」

  解英岡道:「你真的忘了帶令師秘制的禦寒藥物?」

  凝藍道:「我……我存心沒有帶,只當爹會回轉,哪知……」

  解英岡頓時了然,原來凝藍怕自己到阿爾泰山去見著鈴鈴,竟不帶禦寒藥物。希圖湊巧遇著雪風,說動劉泰回轉,豈知真的遇到雪風,而劉泰卻拗著性子不回轉。

  解英岡歎了口氣,一拉馬韁飛趕劉泰。

  七想:「這怪不得凝藍。唉,她也太小心了,我解英岡不是薄情的男子,哪會見個漂亮的女子就愛上。」

  又想:「凝藍是個癡情女子,兩月來的相處,雖然深喜她嬌憨可愛,柔情如水,卻不能說永不分離,那將來怎麼辦呢?」

  他自悲身世不明,父親的仇恥未報,而後奮發圖強的日子正長,豈可深陷情愛泥潭中,遲早要與凝藍分離的,以凝藍的癡情,要分離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哩!

  到山腳下,解英岡才趕上劉泰。劉泰道:「老弟,幫我把皮帳打開。」

  解英岡抬頭一望天色道。「前輩,目前距颳風還有一段時間,咱們何不後退躲過這風頭!」

  劉泰大喜道:「老弟,你怕了麼?」

  解英岡道:「晚輩的確有點怕,此風正從阿爾泰山刮來,還是避著點好。」

  劉泰道:「你別聽我女兒煽動的話,老實講,此時再避也來不及了,不如就地紮帳預防。再說,咱們學武的人怕什麼嚴寒,咬著牙關渡過去吧!」

  解英岡想想有理,就與劉泰打開皮帳。

  凝藍趕來無可奈何,她也不勸爹爹回轉了。心想大不了受一番活罪,倒不致有性命之險,便也幫忙搭帳。

  皮帳搭好,只見大好的天氣,此一刻變的烏雲滿布,風漸漸大了,耳旁呼呼風聲,躲在帳中亦清晰可聞。

  三人分坐蓬帳三面,中升堆旺火,他們身被重裘,熱火一薰烤溫暖異常,哪有一絲傳言中所說的可怕。

  風聲越來越大,霍地「轟」「轟」大響,劉泰臉色變的蒼白道:「趕快運功!」驀見那堆火突然自動熄滅,解英岡看的暗暗吃驚,心忖:「盛人突滅,想來定是天氣鬥然變的嚴寒無比了。」

  這一念頭才過,刺骨的寒氣透過重裘如幹萬支小針向體內各處直鑽。

  幸虧內功運至十二重天的地步,刺冷的感覺只在皮膚上尚不至襲進身體內。

  要是凡人無絕頂內功抵禦,這一刻就凍僵了。

  解英岡這時體驗到劉泰所說「風雪忽至時,數十步之間,人畜即僵僕」!心付:「那要數十步的時間,适才大響必是大風卷來的萬古冰雪,冰雪聲才至立即嚴寒無比!」

  他心中思想一閃即過,絕不敢將內家真氣放鬆絲毫,運至十二分充塞全身各大要害以禦嚴寒。

  轟轟如雷的風雪聲,沒有一點止歇的徵象,挾在風雪中大如鬥的碎石打在皮帳上「彭」「彭」作響,就似千軍萬馬攻擊時的戰鼓聲。

  戰鼓聲越響越密也就顯示風雪越來越大了。

  半個時辰,一個時辰,時間一刻刻過去,卻沒帶走那駭人的風雪聲。

  凝藍漸漸焦急。暗付這是有生以來所見最大並且持續最久的雪風,不由替爹爹擔心。心想:「自己年輕人都感到受不了。爹爹老了,氣血漸衰,如何能夠長此抵受下去!」

  此時她頗懊悔末將師父秘制的禦寒藥物帶在身邊,要是爹爹有個三長兩短,一輩子無法懺悔的了。

  凝藍擔心她爹爹,解英岡何嘗不也在擔心劉泰,然則他自身難保,害怕稍一略忽寒氣進入體內,僥倖的話,也得殘廢,不敢生出相助劉泰的心意。

  終於風雪漸止,解英岡吃力的睜開眼睛,只覺隨著眼皮的翻動,掉下一層薄薄的冰塊。

  等看清重裘外凝固一層亮晶晶的冰層時,暗暗吃驚不已,心忖:「風再刮下去,不被凍斃也將被凝結深厚的冰層悶死了。」

  抬頭向劉泰看去,不也跟自己一樣,頭臉身上盡是一層薄薄的冰塊,再向凝藍看去,卻不見她在原處。

  這倒奇了,難道她毫無關係,風雪停止即出去探看麼!

  解英岡張開被冰層封閉的嘴唇,喊道:「前輩,前輩……」

  他不見劉泰應理,心中一急,暗忖:「莫非他已凍斃!」

  一念及此,慌的爬起,才像木偶一般翻倒。

  當下默運玄功,一聲大叱,震碎身上凝固的冰層,霍地跳起,身子挺腰大伸。這一伸腰,鏗鏘聲不絕,就似古時大將一抖戰袍,抱上的鐵片相擊時所發出的聲音。

  解英岡震落身上碎冰,懶洋洋的走到劉泰身前。

  凝藍突道:「我在這裡。」

  解英岡嚇了一跳,仔細一看,凝藍何時出去了,不正坐在那裡,但她坐在劉泰的身體之後,她身體纖小全被劉泰遮住,故教解英岡沒有看到。

  解英岡見她皮裘已脫,一隻手掌抵在劉泰背後。

  頓時知道凝藍以本身真元助他父親。

  不一刻,劉泰如被沐浴,身上所結的冰層化成流水淌下,冰層化完。

  劉泰睜開服,軟弱一歎道:「到底老了,若無藍兒相助,再無餘力震落身上冰層站起。」

  望望解英岡道:「還是你們年輕人行,你能自己站起,內家功夫頗為不錯了。」解英岡搖頭道:「我和凝藍比差的太遠!」

  劉泰「唉」的一聲說道:「今天倘若是我一人獨在此帳中,雖是躲過風雪,不能站起,亦將力衰死去!」

  凝藍低泣道:「爹,藍兒不好,害爹受苦!」

  劉泰道:「不要哭,過去的算了,快扶起爹。」

  凝藍緩緩起身,扶起劉泰。

  劉泰一陣搖晃才站穩身體,苦喜道:「我現在是再無一絲餘力,倘遇敵人,只有束手就縛!」

  解英岡心忖:「我還不是一樣,全身軟弱無力!」

  原是他們全力抵禦嚴寒,等於與高手互較內功一般,時間一長,內力自然消耗大半,非數日調養不可復原。

  解英岡衷心佩服道:「凝藍,我本不信你的武功勝過令尊,今日一看,唯你安然無恙,尚有餘力相助令尊,僅內功一道大勝中原武林一流高手。」

  凝藍謙遜道:「你也不差呀!」

  解英岡搖頭苦笑道:「我!我現在連只狼,也打不過啊。」

  凝藍忽地臉色一變。劉泰見狀,緊張的問道:「有什麼不對?」

  凝藍聲音微微顫慄道:「有人了……」

  解英岡好生奇怪,心忖:「有人了不正好相助咱們,凝藍為何怕的聲音發抖?」他奇怪凝藍的態度,也奇怪自己沒有聽到任何聲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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