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曹若冰 > 金菊四絕 | 上頁 下頁
一六


  布衣少年正色道:「大姐再不能為了小弟前去冒險,我寧可不要,你要是真的盜來送我,我決定不收。」

  塗鳳道:「這又為什麼啦?」

  布衣少年歎道:「你讓我自己去盜不行嗎,我若是想練那套劍法就只有自己前去冒險,要你去盜冒了大險,於心何忍,古雲……」

  塗鳳笑道:「好啦,別古雲這,古雲那,你又不。。,…」頓了頓,又道:「你說他年下山,什麼時候呀?」

  布衣少年道:「不一定,但我下山第一個前去拜訪令尊。哦,對了,令尊是什麼掌門。」

  塗鳳說道:「金菊門掌門。」

  布衣少年道:「你不是說解家的子孫歷任常門,而且一連三任武林盟主,怎麼會是令尊當起金菊門掌門呢?」

  塗鳳歎道:「連三任武林盟主是往昔的盛事了,如今金菊門默默無聞,在江湖上毫無地位,就連往昔的光輝也被污辱的喪失殆盡!」

  布衣少年驚道:「此話怎說?」

  塗鳳道:「那是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。唉,解家最後一任掌門是解家的第四代,算來長我一輩,我是塗家第五代。他的名字叫解學先。」

  布衣少年念道:「解學先,他怎麼啦?」

  塗鳳不屑地道聲:「他……」想起解學先是自己長輩,不許道長論短,轉口說道:「解家二代做一任盟主,解家三代蟬聯兩任盟主,在盟主任位中逝世,傳位第四代解學先,可惜他不能守成。後來早逝,解家不但絕技自他失傳,盟主之位也跟著喪失了。」

  布衣少年道:「為什麼盟主之位也跟著喪失?」

  塗鳳道:「金菊門所以能得盟主席位,就在解家的拳譜沒有失傳。解家的拳譜,嚴家的經譜,簡家的歌譜,以及我家的劍譜本來都是武林第一等絕學。自嚴簡塗三家,武功失傳,只剩下解家的拳譜支撐金菊門。

  「也就是說金菊門派所以能得盟主之位就靠解家的拳譜,解學先將家傳拳譜失傳,金菊門再憑什麼能爭盟主之位呢?」

  布衣少年道:「解學先死後拳譜為什麼失傳?」

  塗鳳道:「這個我不大清楚,好象聽說他沒有後代。他死後拳譜跟著失蹤,因拳譜由他保管,他是解家長房,雖然尚有兄弟姊妹,卻沒聽說傳給他們。」

  布衣少年道:「大姊,我會不會是解家之後?」

  塗鳳臉色一變,遲遲道:「我想不會吧……最好不要是解家之後……」

  布衣少年奇道:『』聽你話意,生為解家之後不大光彩?」

  塗鳳嗯了一聲,沒有再說其他的言語,布衣少年困惱的道:「我到底是誰家之後?」

  他一想到這個問題,心中就好象結了個死結,解也解不開。

  不由抓著未束冠的長髮,大叫道:「我到底是誰?我的父母是誰?天呀,你若有靈,請你告訴我一聲我姓什麼?」話聲中滿是自哀自憐的語氣,要知一個人連自己姓氏也不知道,何等可憐又複可悲。

  塗鳳歎道:「不管你姓什麼,我衷心希望你不要是解家之後。」

  布衣少年放下抓發的雙手,握緊拳頭道:「尚若我是解家之後呢?」

  塗鳳搖頭道:「那太可怕了,解家出瞭解學先,門風敗壞,他兄弟姐妹如今在四家中做不得人。因一旦談起解學先,他所作一切不名譽的事,仿像都要姓解的來擔當。」

  布衣少年大聲叫道:「我不管能姓什麼,只要能有一個真正的姓,就是姓解也好。」

  塗鳳霍地站起,薄怒道:「你不能姓解,你耍姓解我終生不再理你。」

  布衣少年奇怪的問道:「為什麼,為什麼一定不能姓解?」

  塗鳳被逼得衝口道:「因為解家出了一個豬狗不如的解學先!」

  忽聽一聲怒叱道:「胡說!」

  塗鳳大驚道:「誰?」

  布衣少年道:「是隔壁被關的人,他今天說話了啊!聽聲音是個女子呢?」

  布衣少年滿懷充滿好奇,牽著徐鳳奔出山洞,他要見見送了幾年飯,而未常見過一次面的女人。

  來到隔壁澗前,只見鐵柵後端坐一位長髮披面的女子,身上穿著陳舊不堪的袖衣,兩雙長袖空蕩蕩的垂在地上,她就是斷了雙肘的戒色。

  戒色十五年來沒有剃髮,頭髮長起來,若再換去內衣;于普通女子無異,本來尼姑于常人不同就在那縷青絲,至於道心在於個人修為問題,象戒色自幼隨母出家,她的道心那能于她母親一般堅強?

  布衣少年上前恭恭敬敬地一揖道:「老前輩,你好。」

  他看不見戒色披長遮蓋的面容,以為自幼她就關在這裡,也不知關了多少年了,年紀一定很大戒色一口氣吹開長髮,她看見面前英俊的少年,一如她父親般的英俊,不由落下兩行清淚,但那長髮瞬即披下。布衣少年只能看到一刹那的臉容,那兩行清淚卻沒看到。

  布衣少年暗驚道:「原來她並不老啊?頂多四十餘歲。」

  當下又道:「前輩,适才不知何處冒犯?」他把那老前輩的老字棄去。

  戒色聲音苦澀道:「十誡刀法學全沒有?」

  布衣少年微微一怔,心想她怎麼知道十誡刀法,隨口說道:「師祖不准我學武藝,我……」

  他本想說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十誡刀法,可是說不出這種謊話,仿佛在她面前說謊話有莫大的罪過,緩了一緩接道「我學了九誡刀法,第十誡,誡色刀法沒有學過。」

  戒色哦一聲道:「為什麼師祖不准你學武藝,而又學了九誡刀法?」

  布衣少年老老實實地答道:「師祖不准我學武藝,九位師父卻—一偷偷傳我。她們吩咐我不能跟任何人說,連九位師父彼此也不知都在傳我武功,只以為她一人在傳我武功……」

  原來戒殺她們個個憐十妹孤苦,皆都偷偷傳布衣少年武功,但又怕同門師姊姊告訴師父,所以彼此瞞著,卻哪知都在傳布衣少年的武功。

  戒色霍而厲聲道:「那為什麼跟我說了,你九位師父不是吩咐你不能跟任何人說嗎,要知人不守言,天誅地滅!」

  布衣少年忽地跪地,惶恐道:「晚輩該死,只……只是前輩問我,我……我說不出道理心裡不准我向前輩說謊……」

  聽後戒色面孔上淚流的更多,這話令她太感動了,心想莫非母子天性,他雖不知我是他的母親,冥冥中卻認為不能對我說謊?

  不由一聲長歎道:「起來,好好坐著,我有話跟你說。」

  這話說的異常慈愛,就如同慈母對他兒子話家常,有股很大的吸引力,吸引布衣少年按照吩咐,乖乖的坐在鐵柵前。

  戒色道:「孩子,你知道姓什麼嗎?」

  布衣少年聽他m舊己孩子一點也不奇怪,搖搖頭,悲哀的說道:「前輩,我不知道我姓什麼」

  戒色道:「你不要聽那女孩子胡說八道,我告訴你,你姓解。」

  布衣少年大喜道:「啊!我姓解,真的我姓解嗎?你騙不騙我?」

  塗風大驚,喃喃道:「啊!他竟姓解?」

  戒色緩緩地搖了搖頭,道:「你以為我會不會騙你?」

  布衣少年大聲地肯定道:「不會,我太高興了。我姓解,我姓解,我終於有姓了……」

  忽然聲音興奮地顫抖道:「那我父親是誰?母親又是誰?」

  戒色聲音微微有些硬咽道:「你父親我認識,你母親我卻不認識。」

  戒色不想告訴自己就是他的母親,因為她這母親是個不名譽的母親,她怕刺傷了兒子的心,讓兒子知道自己母親是個不守出家人清規的尼姑。

  她寧願兒子水遠不叫自己一聲「媽!」也不願兒子的自尊心受一點損傷。

  「喂,我說這位老婆子,你罵我胡說八道什麼意思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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